第19章 嫩草吃老牛(19)
要不是在底下聽到他們要攢錢給祁岸買房的話,祁晚還真信了兩人的邪。
房屋門敞開著,昏暗的室內(nèi)寂靜一片。
祁晚狐疑地瞇了瞇眼,剛抬起腳要踏過門檻走進(jìn)去,身后的斜坡路道迅速駛近了一陣頗躁的摩托車響聲。
祁晚腳步一頓,側(cè)了側(cè)臉用余光瞄,祁岸開著的摩托車恰好在她身后漂移驟停。
他兩條長腿邁下支撐地面,摘下頭盔,利落短發(fā)墨黑帶星點白,眉毛濃密,下顎線條棱角分明尤為突出。
人這相貌倒是端正好男兒,只是那奇葩穿著實在是惹得祁晚直翻白眼。
上身深色裁剪破洞牛仔馬甲,內(nèi)搭龍騰大圖案白T,下邊黑色反光皮褲外加馬丁靴,脖頸上還圍著一圈類似鏈子的東西。
這搭配簡直了。
說他是潮流頂端都不為過。
“姐!好久不見??!”要不是祁岸這開天辟地的大嗓門震耳欲聾,祁晚還真不想搭理,只想默默走進(jìn)屋里,不丟人現(xiàn)眼。
只是她也沒回應(yīng),慢慢轉(zhuǎn)個身又上下掃視了他一番。
祁晚:“……”
再次喟嘆。
看來無論是正眼還是斜眼,這造型搭配也依舊沒眼看。
祁晚扯著嘴角,不免罵臟話:“祁岸,你他·媽穿的是什么東西?”
祁岸手指圈著鑰匙打轉(zhuǎn)了兩圈后握緊于手心,沒有察覺到人說話態(tài)度的變化,一掌拍向自己的大腿,流里流氣的揚著眼:“你懂不懂fashion?”
祁晚:“……”
“這身造型可花了我六百多塊錢,況且現(xiàn)在大街小巷都這么穿,你給我注意點言辭,什么叫什么東西?”
“叫穿得破?!逼钔硪蛔忠活D地?fù)p著。
小崽子,還真敢說自己一身破打扮就花了六百多。
“祁岸,你立志要當(dāng)非主流是吧?”
祁晚的耐心早已被耗光,現(xiàn)在是怎么看他都不順眼,“你他·媽又不讀書,又不出去工作,還天天賠錢要家里人養(yǎng),寄生蟲都不如!”
“祁晚你說誰呢!”祁岸頓時暴跳如雷,簡直不敢相信一直以來毫無脾氣,對他處處忍讓的姐姐竟然會說出這番話!
“我說的就是你!”祁晚脾氣一上來,嗓門也跟著響了不少。
“每天就知道花錢穿得不倫不類,就知道大吃大喝不努力,就知道在城里開摩托逍遙自在,你知不知道你花的錢都是我和爸媽賺的辛苦錢?!”
祁晚說著最后一句話時雙眼猩紅,媚人的眼尾尖銳上挑到可怕的弧度。
祁岸被吼得僵直了身子,滿臉的錯愕和驚嚇過度。
瘋了。
真的瘋了!
這絕對不是祁晚!
祁晚的底線不可能這么容易被點燃,眼睛里更不可能會閃爍那樣的光芒!
“草,你不是祁晚!”
祁岸瞳孔瞪得老大,指著她的手有些顫,“你,你是誰?!你不是我家人憑什么管我!”
祁晚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沫,心中直默念著“不生氣,不生氣”,面上卻拾起腳邊一塊石子,“啪嗒”就朝人臉上扔,“我是你大爺!”
最后,要不是祁父祁母正巧從地里收菜回來橫在兩人中間,一次不可避免的打斗鐵定兩敗俱傷。
…
屋內(nèi)。
四人各坐在客廳的四個角,冷清的氣氛如同暴風(fēng)雨前的寧靜。
祁母不緊不慢地垂首疊衣服,祁岸則翹著腿不停地?fù)u,挑釁的視線瞟著祁晚。
祁晚面上面無表情,在人看不見的緊閉唇瓣里,前排貝齒卻強忍著怒火輕磨。
祁父坐在姐弟倆對面戴著老花鏡看報,余光之下將兩人暗暗較勁的姿態(tài)收入眼中。
冷不防沉聲道:“你們倆多大了?還在自家門口動起手腳,好意思嗎?”
一旦打破了氛圍沉寂,祁岸便耐不住性子拍桌而起,緊接著一發(fā)不可收拾。
“爸,就是這個人起的頭!”祁岸又一次指著祁晚,將矛頭全部推給她,“是她先罵我,她一回家就罵我不是人!”
祁父果真眉頭緊蹙,放下報紙,扶了扶老花鏡,鏡片反映的厲光也刷刷對向人,“是這樣的嗎?”
祁晚抬眸,沉默不語。
呵。
見此景,祁岸得意地彎唇一笑。
父母從來都是向著他,有父母在場,祁晚就算心中再有怨言也絕不會反抗。
祁岸正美滋滋想著她吃癟的模樣,下一秒,祁晚的冷淡出聲讓他頓時怔住。
“對,是我先罵的,只不過我罵的不是不如人,是不如蟲。”人不但輕松承認(rèn),還特意糾正了他先前的告狀內(nèi)容。
“再說?!彼t唇一張一合,諷意濃厚,“我打你罵你都得給我受著,有種別花我的錢。”
“你!”祁岸咬牙切齒,額前布滿青筋,憤怒到無法組織語言。
才幾周,短短幾周時間里,在他見過的這么多人里,容忍程度最好,甚至還有些膽小怕事的祁晚,竟然像變了一個人。
祁母疊著衣服的手也跟著頓了好半晌,實在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兒會講出這樣犀利的話。
“夠了!”祁父摔下報紙隔在兩人中間,凌厲的目光率先掃向祁晚,“女孩子成天打打打的成何體統(tǒng)?”
“還有你…”祁父偏頭,恰好捕捉到祁岸嘚瑟的眼神,開腔訓(xùn)斥,“你姐姐說得對,哪天不要我們養(yǎng)了再頂嘴!”
祁岸滿不在乎地“嘁”了一聲,長腿朝后,勾起凳子“噠啦”坐下。
又陷入一片沉寂。
祁晚掀了掀眼皮,不動聲色地環(huán)顧四周,又看了看圈在腕上的表盤時間,倏忽起身,“爸,媽,錢和要送給你們的禮物還在家里,我回去拿。”
“喂。”她又朝著祁岸吹了個口哨,“車鑰匙。”
祁岸嫌棄地瞥了她一眼,隨著她的聲音將手里的鑰匙握緊了些。
“你會開?”
祁晚將腦袋沖門口晃了晃:“你試試?”
…
為了防止祁晚把他的車給弄壞了,祁岸決定跟著人一塊回家,不過開車的是祁晚,他只負(fù)責(zé)坐在車后當(dāng)監(jiān)工。
讓他沒想到的是,祁晚這人不僅會開摩托,而且開得不錯嘛,戴著頭盔更像個機車少女,有模有樣的。
地涯村偏離城區(qū)靠大山,路道開闊,極適合開摩托,祁晚一路下來都開的挺穩(wěn),到了下坡還會帶檔捏離合滑行,手腳也放在前后剎車上做準(zhǔn)備。
祁岸這下是真的對她刮目相看:“祁晚,不錯啊?!?p> 這一次回來鐵定是換了個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