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虔誠
祆祠長老,屬于精神領(lǐng)袖,在日常事務上,他其實只是一種行政上的管理者,在這里他雖然級別最高,但因為不具備任何與神相關(guān)的能力,因此很多時候,尤其是在涉及神祇事務的時候,他反過來還得聽大祭司的!
見他恰好從旁經(jīng)過,常晴走過去喚了他一聲,“阿古斯長老!”
阿古斯長老轉(zhuǎn)身,一見是常晴,他眉目和善問了一句,“哦!是晴姑娘!還在為案子的事忙碌么?”
“哦,不是,是我有個朋友遇到了點難心事,希望能從祆神這里獲得些指引,可是大祭司卻說他造化不夠,不肯讓他結(jié)下神緣,您能幫我們說一說么?”套話么,總得人不知鬼不覺。
阿古斯長老歉疚笑笑,“既然大祭司那么說,老朽也沒什么辦法啊!神緣一事既然造化不夠,即便老朽去說,也無法從神祇那里獲得解困秘法!”
常晴還能不知道這個么?其實說白了行與不行還是大祭司一句話的事,常晴表露出一種糾結(jié)狀,“阿古斯長老,您說大祭司會不會是對我們有什么成見?。俊?p> “成見?那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阿古斯長老語氣堅定擺了擺手。
可能是覺得這樣的回答還是不夠具有說服力吧,他又接著說:“我們的大祭司那可是從數(shù)百孩童中千挑萬選出的心靈最為圣潔純凈的神之驕子,一直以來盡忠職守地傳達著神諭,扶危助弱、普度眾生,不說別的,就單單為百姓去疾治病這一項就解救了多少蒼生?。 ?p> 如果單從這一角度來看,阿古斯長老說的似乎也沒錯,趙如月受益了么?她不再為疼痛所困,生活質(zhì)量提高了,確實算得上是受益了。
而那個婦人呢,終于獲得了一個自己日思夜盼的孩子,生活有了奔頭和念想,很明顯同樣也達成了所愿。
只不過……,如若是再考慮上代價,這樣真的值么?
“長老剛剛說大祭司是選出來的?”常晴問。她還以為是任命的。
可能是甄選的過程也不太容易吧,他輕呼一口氣,“是啊!數(shù)百個孩子,各個都資質(zhì)不凡,聰慧過人,從中選出一個與神意最為接近的著實不容易?。 ?p> “我能問問大祭司多大年紀了么?”
“今年二十有二,接任大祭司整整十年了!”
二十二?這么說他沒被輻射影響?
“姑娘!聽老朽的話,造化一事不能強求,還得看機緣,跟你的朋友回去慢慢感悟累積吧!”阿古斯長老看了一眼常晴身側(cè)的李愔說道。
李愔可不跟他扯這些亂七八糟的,直接就說:“剛剛聽大祭司說表達誠意這種事無需對他說,既然如此,他怎么知道我們的誠意夠不夠呢?”
阿古斯長老笑笑,解惑的同時也是傳教,“他不用知道,祆神一旦被你們感化自然就告訴他助你們解困的秘法了!”
“這么說他從頭至尾不知道我們會給予祆神什么?”常晴緊接著問。
“是啊!他只是知道你們的訴求靜待祆神指引罷了!”
如此說來,這聽著倒更像是大祭司自己在鉆研秘法,什么時候他想出了破解方法即可認為是獲得了祆神啟示,而反之則認為是信徒們的誠心還不夠。
其實細想想,哪個宗教說白了不都是用這個路子影響人心的么!促使著信徒們?yōu)榱诉_成各自心里各種各樣的祈愿,什么婚姻啊,愛情啊,事業(yè)啊,而不停地讓自己在神明面前變得虔誠,更虔誠。
大祭司的家在相鄰的坊市,常晴和李愔找到這的時候院門虛掩著,兩人對視一眼也沒吭聲直接推門就走了進去。
簡潔質(zhì)樸的小院跟尋常百姓家別無二樣,進門正廳的桌子上放著那件燒壞了以后被卷成一卷的紅色教袍。
旁邊是一個石制的搗藥罐,李愔拿起來朝里面看了看,內(nèi)壁上附著一層橙黃色粉末。
“知道雄黃怎么變成砒霜么?”李愔問。
常晴走過來伸腦袋也朝里面看了看,隨后搖了搖頭。
“加熱!”
什么?加熱?兩人齊刷刷朝桌上放著的一個小銅爐看去,里面的木炭燃燒得正旺,火紅的顏色即便看著都覺得眼睛里面灼熱。
旁邊茶盤里,成套的茶具明顯缺了一只杯子,看著搗藥罐周圍零星散落的橙色粉狀物和一張明顯是用來包藥的紙,常晴和李愔心一驚趕緊朝里面跑去。
里面一間臥房的門開著,李愔率先到達門口,見那大法師正在彎著腰給人喂東西吃,他沖上去一把就將他拎了起來。
常晴緊隨其后跟上來,她一把從他手中奪走盛藥的杯子怒目而視大吼道:“你要干什么?殺一個不夠還要再殺第二個么?”
竟敢在他大唐天下干這種事,活膩歪了么?李愔一甩手直接就把他丟了出去。
不過眼前這人不會已經(jīng)被他毒死了吧,常晴和李愔目光隨之轉(zhuǎn)過去。
話說,床上躺著的這個真是人么?常晴和李愔看完之后不禁同時咽了口唾沫。
這個人皮包著骨頭仿似一具干癟的骷髏,連是男是女都分不清,唯一能讓人知道他還活著的是他的眼珠還可以細微動一動。
“你干了什么?”常晴轉(zhuǎn)頭對著大祭司怒目咆哮。
大祭司并不是外族,他一頭精短黑發(fā),被李愔甩出去之后一直匍匐在地上低著頭也沒起來,聽到常晴的質(zhì)問,他似乎壓抑了許久,忍不住突然嗚嗚哭了起來。
“我沒用,我救不了他,我已經(jīng)被祆神拋棄了,再也得不到啟示!”男子雙手用力地抓著地,深埋著頭,一顆顆的淚珠噼里啪啦地砸在地上,看得出來他是真心的在內(nèi)疚,同時又覺得無助。
“你說……你想救他?”常晴伸手朝床上那具‘干尸’指了指,而那人也不知是湊巧,還是想要表達什么,從喉嚨里發(fā)出了兩聲呼嚕呼嚕聲。
“我一定是做錯了,所以祆神才會懲罰我,我沒用,師父,徒兒對不起你!”大祭司聲淚俱下地懺悔著,他把頭深深地埋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