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墜崖
雁澧關,雁鳴山。
眼見秋天已降臨,路上積起了不少落葉,而此時這些落葉被一陣不尋常的風揚起。
只見一身披狐裘披風的身影在崎嶇的山路飛身略過,而其身后竟追著十幾名身穿士兵鎧甲之人。
彼此之間的距離忽遠忽近,讓那群士兵裝扮的死士不由心中犯疑,不是說那人中了箭,離死不遠了么?怎么還跑得如此快?
倒像是故意將他們引開似的。
為首之人察覺不對勁,令眾人停下。
而這時前面之人也突然停下,扶著路旁的一棵樹,晃悠著身子,咳嗽連連,整個人看起來就像強弩之末。
雖是如此,那領頭之人仍是半信半疑。
這時一個眼尖的死士發(fā)現(xiàn)草叢中有血跡,連忙道:“老大,你看有血跡?!?p> 領頭之人不由看過去,沿途的雜草上確實有血,看樣子是剛滴落不久的。
離他們幾十丈遠的人服下隨身攜帶的藥,似是恢復了氣力,不待他們反應又開始往山上跑。
眼見人越來越遠,領頭之人連忙下令繼續(xù)追。
施展了這么久的輕功,想來是傷口裂開了,再加上身披價值不菲的狐裘披風,前面之人應是他們要找的。
于是一群人鉚足了勁兒往前追。
然而那本該強弩之末的人此時卻掛著笑,眼中閃過得意。
這么容易就上當了,就這智商還做死士,這赤炎國是沒人了么?
這時,葉蕓瑤看見一旁留下的記號,臉上的笑意更深,沒想到齊元修這小子動作這么快。
她不再隱藏實力,施展輕功如離弦之箭往前面斷崖飛去。
追了一路的死士,沒想到前面的人竟自己往絕路上跑,心中憋著的那口火頓時變成了譏笑,“三皇子,你還是老老實實跟我們走一趟吧!”
葉蕓瑤停下腳步,轉(zhuǎn)過身將披風的兜帽放下,嘴角掛著笑,“我說你們一群人追著我這個小小的軍醫(yī)做什么呢?莫非你們赤炎國的新帝病得要死了,想請我去瞧瞧?”
說著還將手中已經(jīng)空了的血袋扔到一旁,顯然途中的血跡正是這血袋里的血所致。
見此,那群死士還是有什么不明白,他們分明就是中了調(diào)虎離山之計。
那死士頭領用淬著毒的目光看著她,沒想到他竟被一個十三四歲的臭小子戲耍了。
“你別用這樣的目光看著小爺我,要怪就怪你們自個兒蠢,這么容易就上當了,還當什么死士,不如回家種地。不過你們這么蠢,怕是連地都種不好……”葉蕓瑤一臉嘲諷地說著各種羞辱人的話,絲毫不怕將人惹怒。
即使是經(jīng)過嚴格訓練的死士,聽到她的這些話都忍不住青筋暴起,恨不得飛身上前,將人碎尸萬段。
只是出于小心謹慎,他們并沒有貿(mào)然行動,而是憤恨地望著離懸崖不遠的人。
此人將他們引到這兒,絕不是慌不擇路,想必這四周有埋伏才對,只是他們此番計劃如此隱秘,為何會被人知曉并提前設下埋伏?
不等他們細想,兩旁的林子射出一支支泛著寒光的箭羽。
縱然身手不凡又有所戒備,但因葉蕓瑤羞辱的話分了心神,還是讓好幾名死士中了箭。
到底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死士,很快就反應過來,十幾個人迅速圍成圈,揮刀抵擋林子兩面射出的冷箭。
葉蕓瑤看著這群抵擋暗箭還游刃有余的死士,心中一陣后怕,幸虧將人引開了,否則憑他們的功夫,留在營地里的傷殘士兵還不任他們宰割。
雖說能抵擋,但那領頭之人顯然不打算這樣耗下去,陰冷的目光掃過不遠處的葉蕓瑤,低聲吩咐著什么。
一直關注著那群死士的葉蕓瑤,很快就發(fā)現(xiàn)他們一邊擋箭,一邊朝她所在的方向移動,顯然是打算拿捏她這個‘軟柿子’了。
埋伏在兩側(cè)的人似乎也發(fā)現(xiàn)了他們的打算,箭雨變得更加密集,生生拖住了他們的腳步。
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卻見兩名死士在其他人的掩護下竟沖破箭雨,朝葉蕓瑤所在的方向飛身而去。
葉蕓瑤抽出藏在披風下的佩刀迎了上去。
以一敵二,她很快就占了下風。
埋伏在林子的齊元修顧不得其它,急忙現(xiàn)身想要上前幫她,卻被突圍出來的死士阻擋了。
雖處于敗勢,但葉蕓瑤卻絲毫不見慌張,從身上掏出一個瓷瓶,趁兩人攻過來的時候,灑了過去。
那兩人反應極快,連忙往回撤,可惜臉上還是沾染了一些,很快兩人的動作開始變得遲緩,隨即跌跪在地上。
葉蕓瑤看著跪著的兩人,臉上掛著得意的笑,武功好又如何,還不是被她的毒藥給制服了。
也不去打聽清楚了,她葉蕓瑤厲害的可不是武功,而是研究醫(yī)毒的天賦和用來逃命的輕功,想要抓她做人質(zhì),等下輩子吧!
然而這時,其中一人抬起頭,眼中閃著兇狠之光,“你是當年那臭小子?”
葉蕓瑤一愣,不由打量說話之人,呵,居然是熟人。
竟是幾年前想要混進軍營的兩名探子之中的其中一人。
當年,她因與營中的人打架被罰去營外的小溪擔水,在擔水的路上無意識破了偽裝成杜家軍,并試圖混進軍營的赤炎國探子。
當時的她不過七八歲,險些命喪此人手中,所幸她爹塞給她的信號彈救了她一命,也因此破壞了他們的計謀。
“沒想到時隔七年,我們又見面了,也活該你倒霉,接連兩次都栽在我手里?!比~蕓瑤看著那人,不由笑著道。
那人一聽,又恨又怒,掙扎著想要揮刀朝她砍過來,可惜身子卻不受控,整個人重新跌躺在地上,額上冒著豆大的汗珠,臉上全是痛苦的表情。
“我勸你最好別亂動,否則毒氣攻心,就算有解藥,你也活不了?!?p> “你究竟是什么人?”那人一臉不忿地問道,一個小小的軍醫(yī)能這么詭計多端?
“不是跟你說了,我就是營里打雜的而已,就連軍醫(yī)都是趕鴨子上架才當?shù)摹!?p> 她說的確實是實話,小時候出于某些原因,她不得不女扮男裝隨她爹進了軍營,不過也只是在外營的伙房營打雜而已。
后來因緣巧合跟了孟軍醫(yī)習醫(yī),直到最近兩國交戰(zhàn),傷兵太多,而軍醫(yī)人手不足,她才被迫當上軍醫(yī)的,否則她早就脫身離開了,畢竟被人知曉了她女子的身份,不僅她會被砍頭,就連她那將軍爹也會被牽連。
見眼前的兩個人已經(jīng)沒有招架之力了,她不由看向了齊元修那邊。
隨著齊元修的現(xiàn)身,那些埋伏的士兵也都揮刀殺了出來,此時兩方人馬正陷入混戰(zhàn)之中,所幸齊元修帶的人多,又都是精兵,很快占了上風,那群死士死的死,傷的傷,眼看就快頂不住了。
然而就在這時,原本中毒倒在地上不能動彈的人,卻突然從地上爬起,握著刀朝沒有任何防備的葉蕓瑤砍了去。
遠處的齊元修見此,不由驚呼道:“云臻小心!”
話音未落,葉蕓瑤只覺冰冷的利刃劃破肌膚,甚至磕碰到了骨頭,她忍著劇痛,旋腿一踢,將人踢飛了,急忙用手壓著傷口。
那粘稠的血頓時侵染了她的整個手,而她卻一臉驚疑,為什么兩人沾染了她的毒粉,卻一人中毒,一人沒中?
這毒粉是經(jīng)過她改良的,雖不是那些早已失傳的極品毒藥,但也絕不是輕易能解開的。
就算有解藥配方,可這解藥的煉制也非常麻煩,她也只不過煉制了一瓶,以備不時之需。
只是這原本放在她營帳之中的解藥,為何這些死士會有?
那死士頭領見葉蕓瑤只是受了傷并未死,眼里的忿恨之色更濃,十幾名手下死傷大半,縱然心有不甘,但也決定不再纏斗,帶著人殺出包圍圈狼狽逃了出去。
至于那些被俘的死士趁其不備咬毒自殺了。
一場廝殺就此結(jié)束,就在眾人都松了一口氣時,一支箭竟擦過齊元修的身子飛速朝葉蕓瑤射去。
葉蕓瑤回過神,慌忙往后退,沒想到竟一腳踩空,直接從懸崖跌落下去。
齊元修飛身撲過去,連她的衣角都沒能摸到。
而此時,葉蕓瑤發(fā)現(xiàn)刀上有毒,體內(nèi)竟調(diào)不出一絲內(nèi)力,施展輕功無望,只能看著自己的身體一直往下墜,心里只有一個念頭,死定了!
混跡兩世,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會為了救一個男人而死,想想都覺得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