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注定是一個不怎么太平的夜晚。
在馮無邊帶著人回到迎風幫后,便讓百渺和陸鯊帶著那個殺手下去審問。
而他則帶著黃衣少女進入了正堂。
一進去,黃衣少女就忍不住問道:“你怎么知道有人要對付孫慶第,而且還選擇出手幫助,甚至把陸鯊和百渺都帶了過來,這可不像你?!?p> 馮無邊沒有急著回答,坐下后給自己倒了杯茶。
“不過是有人跟我說孫慶第是李二朵的擋煞人,讓我多幫襯一二?!?p> “畢竟幫他,便是在幫李二朵?!?p> 少女卻依舊眼神狐疑。
“真的?”
“我騙你干什么?”馮無邊喝了口茶,笑道:“如果沒有孫慶第,那龍門詩會的魁首便是李二朵?!?p> “那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呢?”
少女想了一下。
“陛下會召李二朵為駙馬,而李二朵出身淮陰李家……”
少女瞳孔驟然一縮。
很多事情當沒想明白的時候,什么都想不到,而一旦想明白了,那就什么都明白了。
“淮陰李家和皇家的聯姻,必然會觸動很多人的神經?!?p> “而這些年淮陰李家又格外勢大……”
說到這里,她就不再說了。
馮無邊見她想明白,便語氣幽然道:“對嘍!這樣一來李二朵便會被推上風口浪尖,會有很多人想他死,甚至是淮陰李家的人?!?p> “畢竟一顆大樹枝葉繁茂?!?p> “不是所有的主干都希望枝葉繁茂的?!?p> 少女若有所思。
馮無邊繼續(xù)說道:“司禮監(jiān)監(jiān)正曾預言李二朵是木秀于林的命格,活不過三十歲,這么一看是不是覺得還有些道理?”
少女腦子有些懵,下意識的點頭。
“可是這一切都變了。”
“因為孫慶第,誰都沒想到他能真的勝過李二朵,雖然說有些勝之不武的意思?!?p> 馮無邊見黃衣少女不說話,便自顧自的說了起來。
“孫慶第的異軍突起,使得他頂替了李二朵的位置,成為了眾矢之的,木秀于林的那一位,某種意義上來說,他算是搶了李二朵的命?!?p> “但這對于李二朵來說,卻是件大好事?!?p> “沒了龍門詩會的魁首,陛下便沒了借口召他為駙馬?!?p> “他也就不用被人注意到,能安安心心的低調行事,繼續(xù)做自己的詩,吟自己的對,做一個瀟灑人間的李二朵?!?p> “所以監(jiān)正大人會說孫慶第破了李二朵的命格?!?p> “接了他的氣運?!?p> “成為了他的擋煞人,兩個人命運相連在一起,李二朵三十歲前,兩個人屬于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命格。”
聽到這里,黃衣少女眉頭微皺。
“所以說這一次孫慶第會被人暗殺,是因為他搶了李二朵的命運?”
只是這話才說出口,她就搖了搖頭。
“不對,這說不過去?!?p> 李二朵不能拿這個魁首,是因為他的身份地位在哪里擺著,但是孫慶第只是一個寒門,他憑什么會成為這些朝中大佬的眼中釘?
還費勁找人暗殺他,簡直沒道理。
“所以說,這才是整個事情最有意思的地方,孫慶第的身份!”
馮無邊又喝了口茶,道:“孫慶第是禁軍校尉孫澤的兒子,十年前陛下登基,孫澤意圖謀反,被當場拿下,隨后九族被殺?!?p> “整個孫家就活下來了兩個人,孫慶第和他妹妹孫慶慶。”
“而這件事據我所知,水很深,深不見底的那種?!?p> “這十年,孫慶第憑著自己的本事養(yǎng)活兩個人,一把屎一把尿的把孫青青喂養(yǎng)長大。十年后,孫慶第忽然名滿京城?!?p> “然后,就有人過來殺他?!?p> “你說,這整件事情是不是變得很復雜了起來?”
黃衣少女覺得她的腦子徹底不夠用了。
這件事情不光牽扯到李二朵,居然還和十年前的一樁謀反大案牽連,現在看起來十年前的事情還有貓膩。
這……
“總感覺好多彎彎繞繞啊?!?p> 她又看了眼老神在在的馮無邊,問道:“你搞清楚了這里面的關系?”
馮無邊搖頭。
“這里面的水深著呢,我還沒搞清楚?!?p> “那怎么感覺你一點都不急?”黃衣少女一皺眉,道:“這件事可是牽連著陛下呢,陛下要是出了事,你負責???”
馮無邊這次不光搖頭,還擺手。
“負不了責?!?p> “不過,我得到的命令就是抓人,誰想傷害孫慶第,我就抓誰?!?p> “至于剩下的事情,有專門的人去干?!?p> 不同的人做不同的事情,然后將一件復雜的事情,給拆分成了不同的幾個小事情去辦,確實是個能將問題簡單化的辦法。
“可是陛下……”
她還是不放心。
馮無邊提醒她:“你要擺清楚自己的位置?!?p> “我們雖然是陛下手里的一把刀,但刀和刀是不同的,有的刀能亮出來殺人,有的刀只能在背地里用?!?p> “我們只做我們該做的事情?!?p> 黃衣少女凜然。
……
此時此刻,迎風幫的大門外。
一輛馬車緩緩停下。
張邊關并沒有按照孫慶第的安排,等到明天去找范渾的麻煩,而是趕在今天晚上來到了迎風幫的駐地。
她的想法很簡單。
既然范渾那里大概率得不到重要線索。
而她又沒有別的人快。
那就只有一個辦法了,直搗黃龍,在幕后黑手反應過來前,找一個肯定知道些什么的人問清楚。
雖然這個行為有些危險,被孫慶第給排在了最后一個位置。
但她是張邊關。
區(qū)區(qū)一個迎風幫,可嚇不住她的。
門口的兩個守門小弟注意到了停下來的馬車,,但正眼都不瞧一下。
其中一個袒胸露肉的小弟,揮舞著油膩大手,不耐煩道:“哪里來的不長眼的家伙,沒看到這里是迎風幫駐地嗎?”
“不想死的就趕快滾,聽明白了嗎?”
不過馬車并沒有走。
車夫反而還將門簾給掀了起來,完全沒將的話聽進耳朵里。
守門小弟見狀,直接將腰間的鐵刀給抽了出來,氣呼呼的朝著馬車這邊走了過去。
“我說的話,你聽不到是吧?”
“我們迎風幫不接觸外人,你們在不走,我可就……”
“可就……”
守門小弟原本雄赳赳氣昂昂,一副天不怕的混不吝的樣子。
可是當馬車中,一席火紅身影走下來之后。
看著那標志性的高馬尾,以及鮮紅似火的戎裝,腰間挎著的大雪寶劍。
他愣是給嚇得停在原地。
兩條腿都在打顫。
原本到嘴的話,愣是全都給咽了進去。
“張,張……”
“媽啊,母老虎來了??!”
他怪叫一聲,轉身奪路而逃。
“快去通知幫主,母老虎盯上咱們迎風幫了,快點逃啊?!?p> 剩下一人,在他出聲之前,就已經在往院子里逃。
那臉上的恐懼表情,簡直是怕到骨子里了,仿佛他們不是暗道第一勢力,面前的張邊關才是一樣。
而某種意義上來說,還真是。
自從十二歲張邊關因為狗卵子的事情一戰(zhàn)成名后。
她的名頭在暗道上也算是一號人物,還是那種不管是誰,都不敢招惹的人物。
君不見當年囂張的狗卵子,現在有多乖??!
張家小娘,京城母老虎這個名頭,在暗道勢力之中,地位之超然,是平民百姓想象不到的。
才從馬車上下來的張邊關,聽到母老虎這個名字,眉頭明顯皺了一下。
看了眼已經跑遠的兩人,心中計算了一下雙方之間的距離后,張邊關就放棄追上去把兩人敲成狗頭的沖動。
距離太遠,要少走很長一段路。
影響她裝逼。
“小姐,這里畢竟是迎風幫,我們還是小心些的好?!辈辉趺凑f話的馬夫,此時開口,沙啞著嗓子說了一句。
張邊關卻絲毫不在意,將腰間大雪摘下。
“我們走?!?p> 身后幾位彪形大漢默默跟在身后。
馬夫見狀,嘆了一口氣,默默的跟在隊伍的最后面。有他在,迎風幫的人便不能傷害小姐一根汗毛,他有這個實力和自信。
張邊關走的并不快。
她是故意在給這些人傳遞消息的時間。
她來別人的地盤,總是還是知會主人一聲,這叫做規(guī)矩,當然并不是她的規(guī)矩。
而是馮無邊的。
隨著這一聲聲宛如死了爹媽的聲音在迎風幫里里傳開。
整個迎風幫算是亂了套。
尤其是看到那一道火紅身影漫步走過后,一陣陣雞飛狗跳聲此起彼伏,底層弟子都以為張邊關是來招迎風幫麻煩的,一個個全都是四處逃竄。
很快,這件事就驚動了迎風幫里的高層。
七道身影猶如鬼魅般出現在了張邊關的四周,隱隱呈現合圍之勢。
張邊關掃了一眼。
其中三人站在房頂,分布三個方向,而地面四人也分散四方,讓她幾乎不存在逃跑的余地。
而且這些人每一個都是難得一見的好手。
張邊關收回視線。
她的手握在大雪之上,眼神銳利的盯著自己正前方站著的那一人。
如果動手,她必須在最短的時間里,解決掉一個人,才有突破包圍的可能,要不然七人聯手有可能將她困死。
而她身后跟著的人,也都紛紛掏出了自己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