輸血時,小兵挺害怕。說實話,我也有同感。這么一袋血掛在那兒,馬上就要流入自己的體內(nèi),自己的體內(nèi)就流著別人的血了,能不怕嗎?!滴的又慢,簡直和不滴一樣。叫來護士一看,說是血管太小,又重新找了個大血管,這才快些。但小兵還是那么緊張,我只好安慰他說:“血是我從血庫里挑出來的,和你的血型一樣,你不信誰,也得相信你姐姐呀,我能害你嗎?(其實我哪知道血放哪里)不用擔(dān)心,閉上眼,一會就輸完了,你就能坐了,就有力氣了,也不發(fā)燒了,你不是都躺夠了嗎?以后可得聽話,乖乖的吃飯。王大夫說你是營養(yǎng)跟不上,你聽見了嗎?”小兵一個勁地“嗯、嗯,明天多吃。”我接著說:“不能等明天,從今天開始?!睘榱瞬蛔屗匆娧揖碗S手拿了塊毛巾,給他遮住眼。我發(fā)現(xiàn)他在流淚,這些天來,他就是再痛,再痛苦,都沒流過淚,今天他真的害怕了。我就安慰他說:“沒事,一會就好,閉上眼睛睡一覺,別看?!蔽揖途o握住他的手,給他勇氣和力量。最起碼,這樣他的心會平靜些,會減輕一些壓力。我的心就像一張透明的糯米紙,一舔就會化掉,消失在空氣里。也不是不怕,但是這種決策,是一道誰也不愿吃的菜——“炒魷魚”,就像打出的子彈,不知道最終能否打中靶心,我也沒底,提心吊膽的。
次日,朦朧中聽到窗外的鳥叫聲,慢慢睜開眼,一縷陽光從窗外照射進來,悄悄地灑到小兵熟睡的臉龐上,是那么的歲月靜好。接連下了幾天的暴雨終于晴了,隱隱約約還能看到遠(yuǎn)處的彩虹。我伸了伸已經(jīng)酸痛的身體,然后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小兵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確實沒有那么燙了,燒退下去了!我高興的跑去外邊叫了護士。過了一會,護士進來量了量體溫,高燒從39.9度退到了39度,體溫是有在下降。不求一下子好,有效果就行,護士說讓病人盡量多動動,補足營養(yǎng),慢慢恢復(fù)就好。再后來,在我們的悉心照料下,小兵就能坐了。坐的時候,小剛、洪娟和我三個人,扶的扶,抱的抱,頭還是挺不起來,來回?fù)u,眼一個勁地晃來晃去,一點力氣都沒有。這么說吧,他嘴上有一點東西都沒有力氣吐出來,坐著前仰后合的,支撐不住,馬上就讓他躺下了。躺下以后,他喘著氣告訴我:“姐姐,我老了,我不行了,連坐都坐不住?!蔽已b著生氣的說:“不準(zhǔn)這樣講,咱爹咱娘都不老,我當(dāng)姐姐的還沒老,你就老了?別胡說八道。”我告訴他:“這是你沒吃飯的緣故,又趟了好幾天,沒有力氣,多吃一點飯,會比這強。主要是得聽話,多吃飯?!蔽抑荒苓@樣打氣的跟他說,像他這樣的病人,只能鼓勵他,讓他再接再厲,讓他永遠(yuǎn)自信,決不能讓他感到自卑、氣餒、消沉。要是說些泄氣的話,只能給他的思想造成自暴自棄,影響心理負(fù)擔(dān)。因為他不是一位四肢發(fā)達(dá)、頭腦簡單的人,他的心很細(xì),觀察力極強。我都不敢在他面前表露什么不愉快的事,怕給他添心思。就是做的再不好,我們也只能說好,鼓勵他,增加信心,決不能讓他灰心,讓他一直相信自己能行。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壓力也一點一點的減輕,我們每個人都像一臺機器人,永不懈怠片刻,無微不至的照顧小兵,終于有了成績——能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