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要斷糧了,奧斯特洛一行人本就長途跋涉而來,所攜帶余糧本來將將只夠自家士兵們消耗,但也撐不了多久,更別說猛然增添了這么多俘虜,哪怕給他們每人半人份的食糧,加起來也是很大一處損耗了。
“那這摧風旅就沒點糧食啥的庫存嗎?”
奧斯特洛仍不死心的問道,怎么說也是個有幾萬人常住的聚落,這么大一個聚集地,沒點糧食來源,能持續(xù)到現(xiàn)在,他是不信的。
“有一些,但也不是很多,當時他們出去圍剿我們時,帶上了大部分的食物儲備,但在戰(zhàn)爭過程中被燒了個七七八八,根據(jù)現(xiàn)在的情況估計,城中所剩余糧大概也只能維持我們和那些俘虜一個月左右的消耗。”
奧摩爾從手上一疊卷軸中挑挑揀揀了一番,抽出一張只寫了幾列字母,一多半是空白的卷軸,仔細核對了一番之后,對著奧斯特洛肯定的回答。
“不僅如此,能夠橫掃半個泰拉的北部霜寒季,再加上那四處飄忽不定的天災,都馬上要開始肆虐了啊”
深吸了一口氣,接上話頭,感受著干枯陰冷的罡風,奧斯特洛下意識的向東北部的天空看去。
一道銀色的細線橫貫在半空之中,將本應完整的天空分裂成了一處鐵青,一處深灰色,隱約可見的,鐵青色天幕中不時有彎曲而不規(guī)則的細線閃過,雖看起來相距甚遠,但奧斯特洛知道,那東西可是一時一刻都沒有停歇,筆直的朝自己撞了過來。
那是夾雜著暴風雪的烏云,隨著暴雪落下的,除了低溫重雪,最令人畏懼的無疑便是其中夾雜著的源石顆粒。
這種僅僅是接觸就有可能招致源石病感染的可怕東西,無疑是各個種族都避之不及的存在,更何況是因為源石適應性最高而最容易感染這東西的薩卡茲一族了。
奧斯特洛可以肯定,讓那源石暴風雪刮上一次,自己手下這些兄弟能至少會有7成染上源石病,別說現(xiàn)在缺醫(yī)少藥的惡劣環(huán)境,哪怕在卡茲戴爾,他還是選帝侯的時候,染上源石病也沒有什么好辦法,只能調(diào)養(yǎng)以待奇跡發(fā)生。
說白了,染上這東西安心回家吃點喝點,等著重開就行了,至于重開的時間,還得根據(jù)源石病感染程度和是否經(jīng)常發(fā)動源石技藝來決定。
而除了遍地寒霜寸草不生的惡劣環(huán)境,潛藏在幽暗深邃密林或者陰冷洞窟之中的源石獸,在北境乃至整個泰拉大陸上,對泰拉原住民生存威脅最大的家伙,便是惡劣的氣候環(huán)境和各種地質(zhì)災害以及它們衍生出來的一系列災難,泰拉住民門也貼切的給了他們一個合適的名字。
天災。
對這片即將到來的源石云,抗是不能硬抗了,只能躲著了。
隨說手下的戰(zhàn)爭術(shù)士團可以在短時間內(nèi)筑起一座城池,擋住暴風雪也自然不在話下,但奧斯特洛不打算那么做。
一是術(shù)士們也不可能憑空造物,他們源石技藝的施展也是以源石在其身上感染程度加劇為代價的,這些拋家舍業(yè)跟隨自己從卡茲戴爾輾轉(zhuǎn)來到這鬼地方的術(shù)士和其他士兵,早已經(jīng)被奧斯特洛當成了絕對的心腹乃至親人一般看待,自然不想因為這個損耗他們的生命。
二來,天災最令人畏懼其實不是初次肆虐時的破壞力,而是天災過境后的源石粉末留存,這種帶有輻射性質(zhì)的粉末伴隨天災而至,沿途將一片片充滿生氣的聚落化成難以生存的險地。在這種情況下,哪怕筑城以待天災,食物耗盡之后終歸是要出去搜尋食物的,到那時,源石病大規(guī)模爆發(fā)也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摸了摸右手拇指上一小塊猙獰的紅色結(jié)晶,感受著它所帶來的微微刺痛,看著它與周遭穿過的白皙皮膚所形成的鮮明對比,奧斯特洛輕嘆了一口氣。
這已經(jīng)是進入北境以來第四次發(fā)作了,隨隊的軍醫(yī)已經(jīng)很嚴肅的告誡過他,如果再不重視源石對身體的侵蝕,等到明年的這個時候,他的整個右胳膊估計都會被這鬼東西裝滿了。
其實不僅是他,他手下的士兵們或多或少都有這種狀況,迫切需要一處地方落腳與休養(yǎng)生息,如果不是被追兵逼的走投無路,他也不會帶著他們一頭扎進這北境的荒野之中。
“俘虜里有沒有對周圍環(huán)境熟悉的家伙,奧摩爾叔叔?”
搖了搖頭,暫時把這些放下,他將頭轉(zhuǎn)向了一旁端著卷軸靜靜矗立的奧摩爾,目光掃過其脖頸上的幾塊黑色晶體,剛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
沒有注意到他擔憂的目光,奧摩爾嘩啦啦翻動起了卷軸,不一會兒伸手招呼來一個衛(wèi)兵,伸出手指對著已經(jīng)按特長分開的俘虜中的一群點了點。
“少爺,那幾個就是比較熟悉周圍環(huán)境的家伙,他們的家小也都在我們的控制之中。按您的吩咐,經(jīng)過他們的互相指認,凡是在破城時有親人死在我們手里的,都已經(jīng)找出來處理掉了”
待衛(wèi)兵走遠,奧摩爾轉(zhuǎn)身看向奧斯特洛,然后上身微微一僵,將要合上的卷軸凝在了半空,手指也無意識的在卷軸上摩挲了起來。
“另外,”
仿佛看到了什么,奧摩爾沖著奧斯特洛瘋狂的挑起了眉毛,語氣緩慢但又堅定的說道。
“雖然現(xiàn)在的情況不允許我說這種事,但您是不是忘了,破城前您答應了某位美麗仁慈的小姐某個小小的要求來著?”
“……,我有答應過什么人要求嗎?你…”
不解奧摩爾突然抽起了什么風,奧斯特洛疑惑的歪了歪頭,正對上他嘴角狂抽,朝著自己身后瘋狂暗示的眼神。
感覺到哪里不對勁的奧斯特洛正要扭頭去看,不知從哪里刮起的一陣微風從身后輕輕吹拂過來,夾雜著一股酒精與消毒水的味道,混合著空氣中的低溫,一股冷冽的氣味直沖入奧斯特洛的鼻腔。
“看來奧摩爾叔叔說的還真沒錯,您還真是貴人多忘事呢,我的團長閣下?!?p> 一股清冷的聲音傳來,悅耳的女聲所搭配的,是一板一眼仿佛機器一般沒有起伏波動的話語,像剛才那股冷風一般,一股腦灌入了他和奧摩爾的耳朵。
兩人的身體齊齊一顫。
“哪能啊,忘了誰我也不能忘了你啊,我的好醫(yī)官?!?p> 轉(zhuǎn)過身來,前一秒面對奧摩爾還錯愕驚訝的奧斯特洛已經(jīng)換上了一副嬉皮笑臉的表情。
他微微躬身,雙手諂媚的搭在身前,身體微微前傾的向眼前的女性薩卡茲貼了上去。
“請您自重,團長閣下”
往后退了一步,躲開某人撲過來的雙手,往下拉了拉紅白色相間的輕型布甲,拉冬將耳邊的白色短發(fā)捋到耳后,雙手環(huán)抱在胸前,哪怕有鎧甲的掩蓋,也撐起了一道顯眼的弧度。
瞥了一眼愣在原地的奧斯特洛,看著他懵逼驚詫的眼神,拉冬原本因被放鴿子而有些小抑郁的心情得到了些許緩解。
嘴角微微勾起,姣好的面容也因面無表情的結(jié)束而顯露出來,微微向后揚了揚腦袋,精心打理過的黑紅犄角在微微顫動的白發(fā)映襯下,更增添了幾分鮮活的色彩,將本就與奧斯特洛身高相仿的她襯托的更高了幾分。
“哎呀,別對人家這么冷淡嘛,拉冬姐姐,人家會傷心的啦~姐姐,你看我一眼嘛姐姐”
奧斯特洛自然不會被這種態(tài)度的醫(yī)官小姐嚇到,畢竟彼此自小到大朝夕相處下來,他早就把拉冬的性格摸索的一清二楚。
哎呦我去,少爺你這真是…
看著眼前形象盡崩的奧某人,身后的奧摩爾從上往下的身體一顫,接著冷意上翻,他感受到了寒毛幾乎將要把衣服頂起來的感覺。
強壓下拔劍弒主這一大逆不道的想法,渾身惡寒的奧摩爾對著不遠處已經(jīng)把俘虜帶了過來,但保持觀望的衛(wèi)兵擺了擺手,示意他先在原地待一會兒。
就少爺現(xiàn)在這一幕傳出去,不知道那些四處傳揚猩紅暴君兇名的家伙會作何感想?
怕是直接調(diào)兵遣將追殺過來,滅了這個踏著他們名聲上位的小東西的心都有了,奧摩爾甚至能想象得到那些家伙扭曲的表情
'老子當初就輸給了這么個玩意兒?'
大概類似就是這樣的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