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奴不才,在此獻丑了,還望皇上莫怪?!北Wo傘倒了,溫室的小花兒不得不自己面對風(fēng)雨了。
“洛城春去夏猶清,南風(fēng)拂綠夜微涼。月照方圓意未盡,星漢無聲落清塘。”錢多多使出畢生情感,字正腔圓,背完了這首詩——寧遠(yuǎn)寫完后,揉成紙團丟了的。
寧遠(yuǎn)表情從擔(dān)憂到驚訝再到從容,崽崽居然如此優(yōu)秀,老父親白白擔(dān)心了一遭。
詩不襯景,卻是好詩。
方才起哄的臣子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只得看向攝政王。
“好哇,好詩。”皇帝頓時清醒了,侄兒府上一個下人,詩詞張口就來,侄兒厲害啊!侄兒教的好啊!
見皇帝都贊不絕口,眾臣也紛紛放起了彩虹屁,吹的錢多多一愣一愣的。
“不虧是朕的好侄兒,連身邊的奴仆都能出口成章,來人啊,賞小齊王黃金百兩。”皇帝開始上頭了。
胡亂揮霍,亂賞亂罰。
攝政王最看不得皇帝張口閉口就賞黃金的毛病,真是不管事不知道錢難賺,冷峻的臉上眉頭緊鎖。
皇帝見狀,自覺有些不妥,但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只得尷尬地笑笑,假裝什么都沒看到,反正賞的是自己的侄子,不虧。
這忽如而來的賞賜,寧遠(yuǎn)并沒有太過驚喜,欣然接受了,大概是見慣不慣了。
在寧遠(yuǎn)跪謝隆恩后,錢多多心里便已經(jīng)將退休后的別墅地址都選好了。
丞相黨見攝政王吃了癟,那臉上表情別提多豐富,看得一手好戲。
攝政王嘬了一口小酒,露出職業(yè)假笑。
在錢多多心里,這攝政王高冷穩(wěn)重的人設(shè)悄然崩塌。
散宴之后,二人便帶著賞賜回了府。
在寧遠(yuǎn)身后站了一個晚上,錢多多是腰酸腿疼,饑腸轆轆。若是在平時,自己已經(jīng)在吃夜宵了。
“多多,你跟我來?!睂庍h(yuǎn)拉著錢多多來到了后廚。
推門而入,案臺上擺滿了好吃的——鹵豬蹄!辣子雞!清蒸鱸魚!青菜豆腐湯!紅燒牛肉!炸雞排!還有那寧國最有名的烤山雞!除此之外,還有一些菜肴和糕點錢多多并不認(rèn)得。
寧遠(yuǎn)溫聲道:“多多,今天你辛苦了,一晚上沒吃東西餓了吧。我專門吩咐后廚做的,快嘗嘗。”
那日聽錢多多念完菜名之后,寧遠(yuǎn)便記下了。一一詢問穿越三人組,多次改良菜譜,讓后廚做出這一桌口味相似的菜。
本以為看到這一桌子菜,錢多多會狼吞虎咽,沒曾想小姑娘竟落下了眼淚。
雖說王府吃的好,睡的飽,拿錢多,事還少。但在這全然陌生的異世,錢多多仍有思念,想念媽媽做的皮蛋瘦肉粥,想念公司里苦中作樂的沙雕同事。
不知道爸爸的腿有沒有好一些,不知道小區(qū)那只流浪小白貓有沒有人喂,不知道她的離開,有沒有讓曾經(jīng)的那個世界發(fā)生一些變化。
這一瞬間,思念、委屈、感動......一股腦地涌上了心頭,化作眼淚,滑落臉頰。
寧遠(yuǎn)取出手帕,輕輕地為錢多多拭去眼淚,又將那盆烤山雞推到她面前,烤山雞已經(jīng)切成小塊,剔去了骨頭。
思鄉(xiāng)的滋味,寧遠(yuǎn)又何嘗不懂呢。
寧遠(yuǎn)十七歲那年,洛城坊間謠言四起,說是皇帝無才無德,而齊王民心所向,功高蓋主,欲取而代之。
這些話傳到皇帝的耳朵里,龍顏大怒,派人十日十夜馬不停蹄,將寧遠(yuǎn)從北疆抓了回來,挾作質(zhì)子。
錢多多一把眼淚一把菜,恨不得將這輩子的早飯午飯晚飯,都在這一刻吃進肚子。
寧遠(yuǎn)命下人取了兩壇好酒。
好酒配好菜,方不負(fù)這一刻的真情。
二人兩三碗美酒下肚,就不大行了——喝飽了。
倒不是說錢多多酒量多好,而是古代這釀酒技術(shù),屬實弟中弟,酒精含量太低了,只能把人喝撐,完全喝不醉。
那幻想的月下交杯,醉意撩人,酒后話真情......
統(tǒng)統(tǒng)不存在,只有寧遠(yuǎn)驚恐的眼神,“此女很烈?!?p> 寧遠(yuǎn):“多多,今天怪我沒保護好你?!?p> 錢多多嘬了一口酒,道:“小場面,小場面罷了,不必驚慌?!?p> 寧遠(yuǎn):“......”
錢多多:“寧遠(yuǎn),這些黃金我們要怎么花???”
說到黃金,錢多多是兩眼放光的,以現(xiàn)在寧國的物價水平,把手伸進箱子,掏出來多少,都夠吃一輩子了。
“雖說攝政王已經(jīng)平定了相州,但還是有大量流民徘徊在洛城,我想用這些賞賜,去換點糧食,在府前施粥布善,為國家盡點綿薄之力?!睂庍h(yuǎn)意味深長地笑。
這表情,一點都不像即將要去普渡眾生的大善人。
錢多多:“?”
“進了我的王府,就是我的人了,皇上給的賞賜,就我替你保管吧?!?p> “可不能讓你拿了錢就跑了,我還缺個書童呢。”
錢多多:“......”
寧遠(yuǎn)望著錢多多,眼里盡是笑意。
四目相對,在他雙眸里看到自己的那一刻,錢多多觸電般地抽回了眼神。
“我不想當(dāng)書童,我只想搞錢。”
當(dāng)然,這句話錢多多沒有說出口,畢竟搞定了小王爺,也有錢。
寧遠(yuǎn)這貨出生的時候一定是點了“洞察人心”的天賦點。錢多多的小心思被窺探得明明白白。
“一夜忽得黃金來,可憐化作他人財?!?p> “給了我一夜暴富的希望,又給了我一文不得的失望?!?p> “我本可以容忍黑暗,如果我不曾見過太陽。”
自那日月下對酌后,錢多多每日研墨都少了幾分力氣,因為每個月的五兩銀子它不香了。
寧遠(yuǎn)自然是知道原因所在,現(xiàn)在員工心里有怨氣了,開始消極怠工,總得安撫一下。
“多多,你來府上也有二十余天了,這是你本月的工錢,今日放你一天假,且去城中買些新衣裳?!睂庍h(yuǎn)從懷中取出一個繡著紅色玫瑰的銀色荷包。
“就五兩銀子逛什么街買什么衣裳,回房睡覺不香嗎?”十幾天過去了,錢多多怨氣不減。
說著,錢多多還是麻溜地接過了荷包,嫌是嫌,但蚊子腿也是肉,不能跟銀子過不去。
“嗯?”這手感......
寧遠(yuǎn)搖著白扇,笑而不語。
錢多多:“?。?!”
打開荷包,除了五兩銀子之外,還塞了兩塊黃金,沉甸甸,那是愛的重量吧。
本以為寧遠(yuǎn)要當(dāng)個一毛不拔的鐵公雞,想不到他心里仍念著自己。
錯怪你了,寧遠(yuǎn)。
好事成雙,城郊工廠也傳來了好消息。
第一批胭脂試用裝已經(jīng)完成生產(chǎn),成品無論是顏色,香味還是水潤度,都絲毫不遜色于洛城里那些已有的胭脂。
身為動力源扛把子,王大勇瘦身效果明顯。
王大勇已經(jīng)將這一批胭脂都分發(fā)給了府中的丫鬟們試用,丫鬟們?nèi)绔@至寶,這樣品質(zhì)的胭脂,他們大抵是一輩子也不可能舍得買的。
寧遠(yuǎn)身為質(zhì)子,這王府之中難免會有朝廷的眼線,所以這項胭脂的研發(fā)活動一直是秘密進行的。
這胭脂對內(nèi)便說是某個胭脂商人曾經(jīng)在北疆受過齊王的恩惠,如今來了洛城,便獻上薄禮,聊表心意。
錢多多懷中揣著兩塊黃金五兩銀子,小心翼翼地摸回房間。
逛街買衣裳什么的沒有興趣,存錢買房才是當(dāng)務(wù)之急。
程序員這種生物,通常都是賺錢多,花的少,沒地方花,沒時間花,像個貔貅,只進不出。
“多多,你快過來幫我看看,是紅色的胭脂更襯我,還是桃紅色的胭脂更襯我?”錢多多剛一踏進門,便被小文拉了過去。
小文年紀(jì)不大,皮膚白皙,又生得一副娃娃臉,像極了清純女大學(xué)生,人畜無害。
如今左邊臉蛋涂著紅色胭脂,右邊臉蛋涂著桃紅色胭脂,乍一看,簡直就是福娃洛城分娃。
錢多多一時語塞,憋笑了半天才吐出一句:“都好看,都好看?!?p> “真的嗎?那我便去求求王總管,兩個顏色的胭脂都讓我留下?!毙∥膶﹀X多多的端水行為毫不在意,對兩盒胭脂都愛不釋手。
雖說是試用品,但這外包裝也絲毫不含糊。
胭脂裝在湖藍色的瓷質(zhì)香盒中,香盒由蓋子和底兩部分組成,子母口相互扣嚴(yán),盒身模印八角紋,盒蓋淺弧頂,蓋面模印著鮮紅色的玫瑰花,與寧遠(yuǎn)荷包上的玫瑰花紋一模一樣。
大概是寧遠(yuǎn)操刀設(shè)計的盒子吧。
盒中胭脂,淡淡的玫瑰花香,令錢多多有些心動。
平時日,錢多多一直以“糙漢子”自居,鮮少研究化妝品。
素面朝天,要多純潔就有多純潔,不畫扮熟的眼線,不用抹勻粉底液......
“多多,你這懷里是什么?。窟@荷包?”
“就是個破荷包啦。”錢多多取出荷包在小文面前晃了一眼,便緊著去藏了起來。
“哪里破了?”
“我看著挺精致,哪兒買的???”
“難道是哪個如意郎君送的?”
小文連連追問。
在府里混了這么多年爬不上去的原因找著了——沒有眼力見。
“城東飾品店里自己買的?!卞X多多假笑地敷衍著。
關(guān)于一夜暴富這件事情,真的太難以解釋了。
百里游弋
鐵汁們,本書要簽約啦,所以一直在改前三章的內(nèi)容,因為之前寫的比較糙,跟編輯大大討論后,決定對前三章進行潤色,寫的更加細(xì)節(jié)一些。等編輯大大審?fù)?,會一起更上來~ 讓大家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