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副無首壁畫,卓無雙并無太多反應。但后面的人可沒他那份淡定了,當卓無雙走進廳堂,壁畫也就浮現(xiàn)在身后跟著的人眼前。
有過先前的經(jīng)歷,再次看到壁畫,見者無不色變。根據(jù)第一幅壁畫經(jīng)驗,這壁畫意味著兇險,頓時不敢上前。
后面跟著的人看不到前面情況,不知前面的人為何突然停下,于是不斷催促前進。前面的人只好硬著頭皮走進去,然后在通道附近停下,準備發(fā)現(xiàn)不對就撤回通道中去。
百人的隊伍在長廊里死了二十余人,如今還剩七十余人。這七十余人魚貫而入,在看到正前方墻上的壁畫后都是一樣的緊張神情,他們的選擇也是出奇的一致,都停留在通道口附近不敢往前。
于是便出現(xiàn)了一群人神情緊張地圍在通道出口處,看著卓無雙一人在石室里來回走動的情況,場面好不滑稽。
卓無雙本來就對這群人沒什么指望,看他們站在那不敢動也沒有說什么,繼續(xù)自己摸索。
這群人除了個別的普通人,其他全是江湖闖蕩的漢子。江湖中人最怕丟臉,現(xiàn)在這情況無疑讓他們所有人都感覺有些丟臉。
這些人雖說都是些沒什么本事的烏合之眾,但也是見慣了風浪,按說并不缺乏膽量才對。出現(xiàn)這種集體畏懼的情況,可能還是長廊上經(jīng)歷的那出飛絲肢解機關太過駭人,遠比他們經(jīng)歷過的江湖廝殺更血腥。他們第一次遇到,被嚇到也情有可原。
卓無雙不受影響除了他本人膽識過人之外,還和他常年與人廝殺,干過不少行刺之事有關。雖然習慣正面殺敵,但他還是一名刺客。
最頂尖的刺客,面對的必然是最頂尖的對手,最頂尖的對手往往也是最冷酷無情的對手。他早就在一次又一次與頂尖高手對決的過程中,見識過那些厲害人物冷血殘忍的廝殺方式。
與那些武功絕頂心腸狠辣的高手相比,小小的絲刃機關根本不算什么。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還在于個人本事差別上。卓無雙是逆流第一高手,放眼整個江湖,能打得過他的不過寥寥十數(shù)人而已,他對自己的武功有絕對的自信,當然不怕那些殺人機關。其他人沒有他這份本事,行事不敢不謹慎,畢竟命只有一條,丟臉總比丟命強。
不過在經(jīng)歷了最初的緊張階段后,他們中有不少人的膽量也漸漸恢復了過來。或許是感覺這種一個人探索一群人看的情況實在太丟人了,很快便有人按捺不住,跟著卓無雙一起探索起來。
只要有一個人行動,其他人也會跟著效仿。片刻之后,所有人都積極行動起來,原本空空蕩蕩的石室,這時也熱鬧了起來。
他們小心而仔細的將整個石室查找了一遍,什么發(fā)現(xiàn)也沒有,最后只能把目光都集中在尚未檢查的那副壁畫上。
有過先前的經(jīng)歷,誰也不敢貿然靠近壁畫,害怕這壁畫前又藏著什么殺人機關。
所以到了最后,還是卓無雙獨自一人舉著火把,走上前去查探。
卓無雙也不敢大意,他盡量放輕手腳,避免無意觸發(fā)機關。
在遠處觀察,這壁畫除了沒有頭之外,其他并無異樣。走到近前來仔細查看,卓無雙發(fā)現(xiàn)這壁畫原來并非完整地刻在一整面墻上,而是分別刻在一塊又一塊的方形石塊上,那些方形石塊組合到一起才形成了無頭人壁畫。
除了無頭以外,壁畫上的人身體上還有許多小小的像針孔一樣的孔洞,看著給人的感覺就像是,有人用許多根針把壁畫上的人從脖子到腳都給扎透了。
他摸了摸組成壁畫的石塊,這些石塊基本位于同一個水平面,只有壁畫左下角的空白處有一塊凸起的石塊,那凸起的石塊是松動的,似乎可以按下去。
卓無雙沒有貿然按下,他估計石塊一旦按下,很可能會觸發(fā)機關。所以他先給身后的人打了聲招呼,要他們小心戒備。
眾人知道卓無雙將要觸發(fā)機關,心情頓時又緊張了起來。整個石室里,除了壁畫外的其他地方都已經(jīng)被他們一寸不漏地探索過了,已經(jīng)確定這些地方都沒有線索和出路。
他們想要繼續(xù)往前,就必須得觸發(fā)壁畫上的機關。所以就算知道可能會有危險,也不得不冒險一試了。
等后面的人都做好準備,卓無雙才把手放在那凸起的石塊上,用力地按了下去。
在卓無雙的按動下,石塊往墻里縮了三寸,墻內傳來一陣“格格格”的聲音,好像有什么機關開始運轉起來。
跟著那縮進墻里的石塊又被一股力量給推了出來,落在地上。原本完整的壁畫,頓時因為這個石塊的掉出而空出了一角來。
壁畫原有的完整性被破壞,有種說不上來的古怪感覺。似乎發(fā)生了某種改變,但又說不上來到底發(fā)生了什么變化
正當眾人關注壁畫之際,身后又傳來轟隆一聲巨響,他們進入石室的通道上突然緩緩降下一道石門,似要將那條通道給封住。
眾人心頭一驚,趕緊往通道跑去??呻S著他們腳下發(fā)力,卻發(fā)現(xiàn)自己腳下好像被什么東西給纏住,竟是動彈不得。
他們只好先低頭朝腳下看去,看到地面竟有陣陣微光閃爍。原來不止是壁畫發(fā)生變化,他們腳下的地面也發(fā)生了變化。
大理石的地面現(xiàn)在多了一層密密麻麻的鐵制倒鉤,這些倒鉤扎入鞋底,將鞋子死死鉤住。
為了盡快跑到通道前,眾人也顧不上自己的鞋子,強行施力將鞋子從倒鉤上扯了出來,頓時把腳上的鞋子扯得粉碎。
然而這些行為終究只是無用功,石門落下的速度似緩實快,地面上的倒鉤大大拖慢了他們前行的速度,還沒等他們沖到石門前,石門就已徹底落下。
結果最后就只有最靠近石門的那兩個儒生及時逃了出去,其他人全都被鎖在石室中出不去了。
石室封閉后,眾人還沒完全反應過來,地上又傳來一陣“突!突!突!突!”的響動。一根根寸許粗細的鐵柱從地面上驟然升起,直抵石室頂部。
只見這些鐵柱從左右兩側依次往中間升起,每次升起的鐵柱有數(shù)十根之多,并排成前后間距不足三寸的一排。每排鐵柱與下一排鐵柱之間有一丈寬的距離。
如此一來,這一排排的鐵柱就將寬大的石室,隔成了十幾個丈許寬的長條形牢籠,每個牢籠里都關著人數(shù)不等的幾人或十幾人。
腳下被倒鉤鉤住,現(xiàn)在又被這一排排鐵柱困在有限的空間內,眾人心頭頓時有種不祥的預感浮現(xiàn)。
整個石室里只有壁畫前的三丈范圍內沒有發(fā)生什么變化,除了三丈之外的地面上升起一排鐵柱將壁畫單獨隔絕開來,便再也沒有其他改變。地面上既沒有倒鉤升起,也沒有鐵柱升起。
眾人害怕的壁畫,現(xiàn)在似乎成了最安全的地方。
原本眾人都遠離壁畫,只有卓無雙一人站在壁畫前。但在石室內接連發(fā)生變化,一排接一排的鐵柱升起時,人群中有反應靈敏的四個人提前察覺到了異樣,主動朝壁畫前靠來。
他們靠近壁畫并非覺得壁畫安全,而是因為卓無雙在壁畫前。卓無雙已經(jīng)用實際行動證明他本事,跟他在一起絕對比和其他人在一起更安全。正是出于這樣的考慮,他們才主動靠了過來。
結果證明,他們的選擇十分正確。不管卓無雙有沒有本事保護他們,至少現(xiàn)在他們還能在壁畫前的三丈范圍內自由活動。而其他人則受困于腳下的倒鉤和鐵柱組成的牢籠,行動大受限制。
那一個個牢籠固定后,左右兩側的石壁上跟著又傳來一陣轟隆聲響,然后便看到左右側的墻壁上緩緩伸出一根根長針來。
這些長針密密麻麻地遍布整個墻面,彼此間的距離不足一寸,并以固定地速度緩緩向外延伸出來。這要是碰上了,勢必得被扎城刺猬。
眾人感覺到不妙,尤其是最靠近左右側墻壁的牢籠里那十幾人,他們距離墻壁最近,這些針一直延伸下去,他們首先會受到攻擊。
危險迫在眉睫,必須想辦法自救。
他們趕緊舉起手中武器,朝那排困住他們的鐵柱劈砍過去。那些鐵柱看似普通,但卻極為堅固,受到他們連續(xù)猛擊竟是紋絲不動。
眾人瘋狂攻擊鐵柱一陣,只是徒耗氣力,而背后的長針則越伸越近。眼看鐵柱砍不壞,他們又轉而攻擊墻上伸來的長針,想著長針細小,應該更容易被摧毀。
單個的長針的確更容易摧毀,但這么密集的一墻針組成一個整體,其穩(wěn)固程度絲毫不弱于鐵柱,他們拼命劈砍一陣,結果只砍掉了很少的一部分長針針頭。
那些長針的針頭雖斷,卻仍在不停往前延伸著。他們拼盡全力阻止,卻也只是杯水車薪,根本無法阻擋長針靠近的勢頭。
隨著時間推進,長針與眾人的距離漸漸由一丈拉近到三尺,再到一尺,再到三寸。到最后眾人只能死死地貼在那一排鐵柱,絕望地看著那一根根近在眼前的長針。
長針伸到距離眾人三寸的位置便停了下來,見長針不再前伸,最外間牢籠里的十幾人同時松了口氣。
片刻后左右兩側的墻上又傳來一陣機簧響動之聲,眾人心頭又是一緊,他們知道這聲音不是什么好的征兆,但已無力改變什么。
隨后,外圍牢籠那十幾人只覺眼前寒光一閃,脖上一涼,然后就再也沒有知覺。
他們身后的幾十人清楚地看到了他們的死亡過程——一排薄而鋒利的鐵鋸從細密的長針縫隙間伸了出來,直襲他們頸部,瞬間切斷脖頸,撞在那排鐵柱上,發(fā)出當啷一聲響,然后又縮了回去。
只一瞬功夫,那十幾人就被同時斬了首。切斷的頭顱被縮回墻壁的鐵鋸帶起的慣性推動,在那有限的三寸空余空間內彈跳一陣。
身首分離,身軀不動而頭動的場面看著極為血腥可怕,后面的人看到這一幕,身體不由得一陣顫抖——原來這就是所謂的斷無首刑罰。
先用倒鉤、鐵柱、長針這些工具將人逼迫到不能動彈的狀態(tài),然后再射出鐵鋸瞬間將所有人都斬首。
當然如果身材特別高大,鐵鋸切斷得可能就是胸口,如果身材特別矮小,或許可以躲過鐵鋸。但就算躲過鐵鋸,也并不意味著能活下來。因為鐵鋸攻擊之后,停止的長針又繼續(xù)往前伸長。就算躲過了鐵鋸,也會被長針刺穿全身,死狀更加凄慘。
這斷無首的刑罰也許并不絕對精準,但已足夠可怕駭人。后面的人看到他們的死狀后,全都嚇壞了,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干什么了。
長針穿透第一層牢籠里的那些尸體,向著第二層牢籠繼續(xù)前伸過去。他們這才清醒過來,然后像瘋了一樣瘋狂攻擊鐵柱,想要在最快的時間里從牢籠中掙脫出來。如果慢了,被斷首的就是他們了。
此時,那第一層牢籠里的尸體已經(jīng)和壁畫上的情況一致,無首、全身都被扎透。如無意外,左右兩側墻壁上的長針會持續(xù)延伸,直到把石室內所有人都斬首、扎透。
這是比絲刃更危險的機關,若不能盡快將機關停下,所有人都會沒命。而停止機關的關鍵顯然就在壁畫上。
卓無雙又把壁畫摸索一遍,組成壁畫的石塊掉出一塊后,其余的石塊都有所松動,原本固定的石塊現(xiàn)在變得可以移動了。
他試著移動那些石塊,東一下西一下,很快就把一副本來拼湊好的壁畫給搞得亂七八糟。卓無雙一邊移動石塊,一邊觀察兩側墻壁上長針延伸情況,發(fā)現(xiàn)長針的移動絲毫不受壁畫影響,好像這根本就是兩個毫無關聯(lián)的單獨機關。
眼看長針又快逼近第二層牢籠里的人,卓無雙找不到什么頭緒,頓時惱了。他抓起刀就朝壁畫捅去,準備再次強行破壞機關。
長刀順著孔洞扎入石壁,石壁里傳來“咔嚓”一聲。兩側墻壁上緩緩伸長的長針,這時突然猛地往前刺出一尺有余,瞬間把囚困在第二層牢籠里的那幾個人個扎透。
卓無雙這一刀不僅沒有破壞機關,反而加快了機關的運轉,他頓時不敢再出刀了??磥磉@次的機關是不能光用蠻力就能破壞,必須找到正確的方法才能破解。
可正確的破解方法究竟是什么?這些可移動的石塊到底意味著什么?卓無雙一點頭緒也沒有。
不過這次卓無雙不是單打獨斗,他身邊還有幾個腦子靈活的,其中就包括了識破迷道機關的朱先生。
朱先生一直也在思考著壁畫上的機關,他先是在壁畫上摸索一陣,然后抱起地上那塊掉出來的石頭看了看,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這是一個拼圖機關?!?p> 眾人的目光同時看向朱先生,朱先生趕緊舉起手中的石塊,說道:“你們看?!?p> 他手上那塊石頭正面是空白的,但翻轉過來另一面就刻著一個人的頭顱,看頭顱切口和墻上壁畫的切口似乎有些吻合。
“如果我猜得不錯,這機關是要我們把墻上的壁畫重新拼組,將這塊刻著頭顱的石塊放到墻上壁畫的脖頸上,讓失去頭顱的人重新獲得頭顱。”朱先生道。
既然是斷無首機關,要破解機關,最要緊的就是保護頭顱。把被割掉的頭顱重新放回去,讓壁畫上的人完整,他們也才能完整地活下來。
這種想法未必絕對正確,但至少是有可能的。眼下他們也沒有其他辦法,那就只能先試試朱先生的想法了。
為了證明自己的想法,朱先生趕緊上前拼組壁畫,其他人也一起過去幫他。
墻上壁畫因為少了一塊而可以活動,但壁畫上的石塊移動范圍都局限于那塊孔洞附近,并且不能直接將石塊取下來,必須依次移動。
這個過程看著簡單,但十分耗時,等他們重組壁畫,并把墻上那個孔洞移到畫中人的脖頸上,不知要經(jīng)過多少時間。
朱先生拼組壁畫的這段時間里,被困住的那些人可就危險了。長針機關不停延伸,他們無路可逃,只能任由宰割。
卓無雙對拼圖這種費腦的游戲沒什么興趣,他道:“你們拼圖,我先去救人?!?p> 他轉身走到鐵柱前,揮刀對著鐵柱連砍三刀。這三刀匯集了他全身力氣,每一刀都足可裂石斷金。
可砍在那鐵柱之上,竟然只砍出一個小小的缺口。這鐵柱不知是什么材質,堅硬程度出乎他的預料。連他都砍不斷,也難怪外面那些人對這小小的鐵柱束手無策了。
卓無雙并未就此罷休,他跟著又是數(shù)刀劈下,每一刀都精準地落在那小小的缺口上。鐵柱再怎么堅固,也承受不住這么猛烈地連續(xù)斬擊,很快就斷裂開來。
他又繼續(xù)朝下一根鐵柱砍去,用最快的速度砍斷了三根鐵柱,在牢籠上破出一個勉強可容他擠過的洞。
外面牢籠里那些人原本都已絕望,現(xiàn)在看到卓無雙竟能砍斷鐵柱,頓時又看到活下去的希望,紛紛朝卓無雙呼救。
卻說卓無雙終于砍斷鐵柱擠了出來,握刀的手也被震得顫抖發(fā)麻。他大概算了一下,要讓牢籠里的人逃到下一個牢籠中去,至少要砍掉三根鐵柱,而他砍斷三根鐵柱所要花費的的時間,與鐵針伸長一丈的時間基本上差不多。
這意味他必須連續(xù)出手,將鐵柱從外往里一層層砍斷,要是中途有那一層沒能及時砍斷,前面做的功夫就都白費了。
這是個極耗體力的活,但卓無雙對自己的本事向來自信,他相信這難不倒他,現(xiàn)在最主要的問題是選擇救哪一邊的人。
機關是從左右兩側同時往里推進,他也不可能朝兩個方向同時出手斷柱,只能選擇一個方向救援,另一方向的人便必須放棄了。
時間緊迫,卓無雙沒有猶豫太久,很快就做出了決定——救左邊,放棄右邊。因為左邊的人更多,犧牲少數(shù)來救更多的人,這無疑是更合理的。
做出決定后,卓無雙便不再考慮其他。他吩咐眾人把武器都朝他丟來,然后他一一撿起武器又一一蓄力扔了出去。
那些刀、槍、劍、叉、斧等各類武器在卓無雙手中全都變成了暗器,一個接一個落在遠處的鐵柱上,發(fā)出陣陣嗡嗡聲響,震的鐵柱搖晃、開裂、破損。
右邊牢籠里的人見卓無雙一直在朝左邊牢籠出手,沒有管他們這邊,意識到卓無雙是將他們放棄了。
他們趕緊跪地朝卓無雙求告,希望他也出手救救自己。可卓無雙既已作出選擇,就絕對不會再有遲疑。
不管右邊的人再怎么求救,他始終置若罔聞,堅定不移地出手救治左邊的人。
右邊的人求了一陣,發(fā)現(xiàn)沒什么效果,頓時憤怒起來,轉哀求為痛罵,對著卓無雙破口大罵,說出許多難以入耳的惡毒言語。
左邊的人害怕卓無雙被他們的言語影響,于是也出言與右邊的人對罵。左右兩側牢籠里的人,現(xiàn)在完全分成了兩撥,一個個臉紅脖子粗地叫罵。看那樣子,要不是被關著,大有要彼此動手的架勢。
石室里頓時變得混亂嘈雜不堪,卓無雙則站在兩片叫罵聲的中間,一臉冷漠地持續(xù)出手斷柱,絲毫沒有被他們的言語影響。
石室的左右兩邊現(xiàn)在是一半天堂一半地獄,左邊的人在卓無雙的幫助下,一次次有驚無險地躲過身后機關,來到下一層牢籠,暫時保住自己性命;右邊的人則只能眼睜睜看著機關逼近,然后被無情地斷首、穿透,繼續(xù)往下一層進逼。
同樣的遭遇,不同的機會。這畫面看著既血腥又溫暖、既好笑又悲傷、既充滿希望又滿是絕望。就算是這世上最睿智的人,面對這幅畫面恐怕也不知該做何評價。
卓無雙的意志也真是堅定,他當真從頭到尾都不理會右邊人的呼救,甚至連看都不看一眼。這要是換了哪個不堅定的人,只怕早就崩潰了。
時間一點點推進,機關越伸越長,右邊的人一層接一層死去,到最后只剩下兩層了。這時右邊的人也接受現(xiàn)實,停止了叫罵和哀求,冷漠的看著前方那群暫時得救的人。
現(xiàn)在他們心里另有一層想法:就算他們現(xiàn)在暫時得救了,到最后也還是逃不掉的,大家都得死。
左邊的人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得救的喜悅漸漸少了,臉上的焦慮又開始凝聚,同時目光紛紛朝著壁畫上落去。
卓無雙只是保他們暫時無事,機關若不能及時解除,最后誰都難逃一死,現(xiàn)在他們的希望轉到拼壁畫的朱先生等人身上了。
朱先生等人重拼壁畫并不順利,墻上那副壁畫太大,要重拼并不容易。尤其是這種時間有限的情況,更是考驗拼畫人的心態(tài),心態(tài)若是崩潰,一切就都白費。
好在朱先生的心態(tài)也不錯,一開始壁畫拼湊頻頻出錯進度極慢,他還能鎮(zhèn)定自若地指揮其他人。
在經(jīng)過一陣嘗試后,朱先生終于找到了拼組規(guī)律,壁畫重組的過程慢慢地快了起來。
眼看著機關就要逼近第一層牢籠,卓無雙費了老大力氣救下來的人又要面臨死亡威脅。于此緊要關頭,他們終于及時把最后一塊石塊移動,完成了整幅壁畫的重組。
朱先生趕緊把手上的石塊舉到頭上,踩在同伴肩上將石塊塞進已移到脖頸上的孔洞上,用力地按了下去。
只聽咔嚓一聲,石塊先往里縮了三分又退了出來,墻上壁畫終于重歸完整。
接著又聽到“唰!唰!唰!”一陣聲響,將石室隔成十幾個牢籠的鐵柱緩緩降了下來,兩側的長針也緩緩退回了墻壁,地上那些倒鉤也不見了。
看樣子朱先生猜對了,壁畫重新拼好后,機關果然停了下來。
這回可真是死里逃生,眾人終于可以松一口氣,一個接一個地癱倒在地上喘息著,額上滿是汗珠。
等到機關完全退去后,刻著壁畫的那面墻上又傳來“轟隆”一聲,壁畫從中間分開,露出一條通道來。
卓無雙朝通道里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通道里藏著一個身穿黑袍頭戴兜帽的人。黑袍人突然往里跑動,似乎想要逃跑。卓無雙趕緊追了上去。
黑袍人動作緩慢,沒跑幾步就被卓無雙追上。卓無雙一把朝黑袍人的頭部抓去,想要先控制住對方,豈料這一下卻抓了個空,那黑袍人的頭顱部位竟空無一物。
卓無雙心里一驚,趕緊扯下兜帽來看。不看還好,這一看他心里頓時咯噔一下。
那身黑袍之下,竟是一個沒有頭顱的人。雖然沒有頭顱,但他卻不是個死人,因為他的手腳都在動彈著。
無頭人的雙手猛地一下抓住卓無雙的肩頭,卓無雙只感到肩頭一股大力傳來。他本想推開無頭人,可剛才那番救人氣力消耗過大,這時候氣力無以為繼,竟是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無頭人的身體慢慢朝自己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