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阿姐說要帶著他跟府里的一個護衛(wèi)離開時,魏云望問:“阿姐,他真的可信嗎?”
魏嫣摸摸弟弟的頭,“阿弟,他既然說他會一心一意地愛我,我便信他?!?p> “阿姐,真的嗎?”魏云望又問了句。
父親說他會只愛母親一人,但在母親懷他時,父親納了兩個丫鬟為小妾。
母親說不論如何她都會留在父親身邊,留在兒女身邊,但在父親幾次生意失敗后,母親離開了這個家。
后來,父親開始了日日流連青樓,一個月前,他死在了一個青樓里。
只有八歲的魏云望,根本就不信什么一心一意,他看著他阿姐說:“如果,他是騙我們的呢?”
魏嫣搖搖頭,“阿光不一樣,他從小就喜歡我了,你知道的,他以前就常常買東西送給我。”
魏云望還是不信,“阿姐,我不信。”
魏嫣一臉堅信,“阿弟相信我,他絕對不同?!?p> 魏云望依舊不信,而魏嫣的堅信,在見到一臉不明笑意的阿光進來還帶著兩個兄弟后,突然就散了。
“當初你高高在上,我窮追不得,但今天,你已經(jīng)沒爹沒娘又沒錢了。”曾經(jīng)一臉溫柔的阿光變成了一臉扭曲。
“今天,讓我們來好好享受一下大小姐的滋味吧。”一人道。
“放心,夠我們爽了!”
三個男人看著魏嫣,皆是一臉不懷好意的笑。
三個男人逼近時,魏云望一臉防備地擋在了自家阿姐的身前,“你們干什么!”
后來,魏云望被三個大男人打到不能動彈,扔在一邊。
后來,他的阿姐,被三個男人欺辱致死。
當一個中年女人把他救出來,還幫他殘忍地殺了這三個男人后,雙目無神的魏云望跪倒在地,“多謝大人為我報仇,從今以后,任由差遣?!?p> 把他的阿姐葬好后,魏云望被中年女人收為徒弟。
中年女人曾經(jīng)是一個武林世家的小姐,但她嫁給了一個表里不一的男人,知道是她丈夫設計娶她甚至害死了她的娘家后,她把丈夫殺了。
她恨極了一切表里不一的男人,恨極了一切偽善惡心的人,所以當路過的她聽到那三個男人說出來的惡心話后,趕去救出火場里的魏云望,就把三人一點一點地殘忍殺死。
魏云望跟著師父練武功,跟著師父殺各種各樣的惡人,他換下了自己最愛的白衣,拋下了自己最愛的干凈,他的雙手,染上了無數(shù)的鮮血。
十六歲那年,他救了一個剛剛變成沒爹沒娘的小姑娘,他師父見她可憐,便也收為了徒弟。
小姑娘叫柳柔月,在他救了她又成為了她的師兄后,年僅十歲的柳柔月問:“你很厲害,我很喜歡你,以后長大了,我可以嫁給你嗎?”
魏云望一臉冷漠地拒絕了,“不能?!?p> 柳柔月從未死心,一有空就對他道:“師兄,我喜歡你,你喜歡我嗎?”
魏云望的回答一直都是:“不喜歡。”
柳柔月也沒有很難過,總是笑著道:“那我等師兄喜歡我?!?p> “不可能?!?p> 柳柔月從小姑娘長成了大姑娘,她年年都在一臉期待地問:“師兄你有沒有一點點喜歡我?”
魏云望一開始還會說不可能,不喜歡,后來像是聽煩了,什么都沒有回答。
師父暗殺一個富可敵國的富商時,中了富商一個手下的劇毒,逃回來沒幾天就去了。
后來魏云望瞞著柳柔月,偷偷地去了京城,但后來仇報了,魏云望也丟了大半條命,殺人殺到麻木的他不想活了,便留在京城等死,他身上帶著傷,又沒有錢,只能流落街頭,可惜的是,有乞丐盯上了他。
雖然魏云望不想活了,但他還是不希望自己的性命,結(jié)束在幾個心術不正的乞丐手里。
在一個年輕姑娘過來時,在一個乞丐說出那些話時,他幾乎要瘋了,他的阿姐,他最敬重的阿姐,就是被這種人害死的!
就在他以為自己就要死在今日時,眼前的姑娘一下子就解決了乞丐。
在那個姑娘救了他,還給了他神丹妙藥后,他在心里道,以后他不能輕易死了,要死也要為這個姑娘死,畢竟她連那么好的丹藥都送給了他,他不能糟蹋那位姑娘的好意。
他不是好人,但他絕不能忘恩負義。
在一身干凈地穿上白衣后,魏云望看著自己身上的白衣,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
那個時候,愛干凈的他常常穿著白衣,那個時候,父母都在身邊,他們和阿姐一樣,都很關心他。
父親說:“云望如此聰明,以后說不定還能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呢?!?p> 母親笑著說:“我家云望那么聰明,未來說不定還是狀元郎。”
阿姐笑道:“我家阿弟,以后一定是個穿著白衣,纖塵不染又清俊無比的翩翩公子。”
那年的天很藍,云很白,花很美,連風也是溫柔的。
天空是深藍色,如同干凈透亮的藍寶石,而那變化多端的白云,比他身上的白衣還白,那些花兒五顏六色,嬌艷無比,正在風中輕舞。
微風吹起他的衣袖,微風輕拂他的臉頰,他在風里,看見他的父母和阿姐,都在對他笑。
后來他去過很多地方,看過很多美景,卻再也見不到和那年一樣的美景了。
風有很多種,但再也沒有那么溫柔的風,再也沒有那么溫柔的阿姐了。
年輕的姑娘笑著對他介紹自己時,魏云望竟有種想哭的沖動,這個年輕的姑娘,笑起來時,竟像極了他的阿姐。
這個叫孟嬈綿的年輕姑娘,給了他新生,拯救了他的不堪,他的麻木,他敬重她,就像敬重他的阿姐。
柳柔月找到他的時候,他說他的命是孟姑娘的,他不會離開孟府。
見到柳柔月眼里的淚光后,魏云望心頭一痛,他突地轉(zhuǎn)身就走,沒有再看她,“師父已經(jīng)不在了,我也不再是以前的我了,你走吧,你該有自己的生活?!?p> 他知道她以為他喜歡孟姑娘,他知道,但他沒有說清楚,也沒有再理會。
這世間,哪里會有那么多永遠不變的愛?
他不懂愛,也不敢愛。
柳柔月也留在孟府后,魏云望什么也沒有說,心里有一個聲音對他道,她的所謂喜歡,或許只是對得不到的執(zhí)念。
這些年來,他見過太多得到后就變得不在意的人了。
她說的喜歡,他能信嗎?他不能信,也不敢信。
幼時讀過一首詩,他一直沒有忘記:
晚日寒鴉一片愁。柳塘新綠卻溫柔。若教眼底無離恨,不信人間有白頭。
腸已斷,淚難收。相思重上小紅樓。情知已被山遮斷,頻倚闌干不自由。
不信人間有白頭,不信人間有白頭......他本是不信的,但那一刻,他信了。
可他懂的時候,他已經(jīng)永遠地失去了。
人為何總是失去后才懂得珍惜?為何他一直都不肯信!不敢信!
魏云望放聲大哭,放聲大笑,他是一個懦夫,一個不敢賭不敢愛的蠢貨。
他什么都不想要,什么都不想管了,失去她以后,他一無所有,活著,不如死去。
他要殺死自己,他要去求她原諒,他要跟她說,他騙了她,他喜歡她,他早就喜歡上她了。
似乎有鮮紅滾燙的血水從眼里流了出來,魏云望閉上雙眼,笑道:
“我來陪你了......”
如果可以回到過去,我一定要早些告訴你,我有多喜歡你。
我們沒有親人,我們相依為命,我們一起走過許多地方,我們一起走過許多時光。
沒有你,一切都將沒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