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深一腳淺一腳的回到家,箱蓋上,炕上,衣柜上都蒙了一層淡淡的灰,用手輕輕佛去,灰由死物上跳到了指尖。家里十分寂靜,只由三人的收拾整理聲,村里的人都下地了,一條條街只有偶爾的狗叫雞鳴。
“娘,你歇著吧,這些活我來干就行了?!鼻屮P扶著樹媒坐在院子里的小凳子上。
“去,把你爹叫來。”樹媒慘淡蒼白的臉上浮現(xiàn)幾分病態(tài)的紅暈,用手指著屋里。
“我這就去?!?p> ……
“爹,娘叫你呢?!鼻屮P跑到屋里對著正在收拾打掃外屋地(廚房)的老漢說道。
“嗯?!崩蠞h放下手里的活,跟著清鳳出去了。
“干啥?老婆子。”
“你在屋里干什么呢?”樹媒用手擋住刺眼的陽光問道。
“還能干啥,干活唄。那外屋地造的埋汰死了?!?p> “別干了,你也下地吧?!?p> “我不干,你干啊?”老漢氣極反笑。
“讓清鳳干吧,你看現(xiàn)在誰家還留人啊,都下地干活了,再不下地,咱家冬天就得喝西北風了,一年到頭就指著秋天掙點錢呢,沒有錢怎么還人家?”樹媒將手放下,憂愁的說著自己的心里話。
老漢也沉默了,家里已經(jīng)幾天沒有住人了,屋里屋外都得打掃,清鳳一個人哪能干過來呢,自己下地,樹媒肯定得干活,萬一再累到了…可自己不下地,眼看天就變冷了,一家人吃喝也成問題,還欠人家錢呢。
思來想去,老漢拿起了鋤頭,鐮刀,籃子,看了一眼樹媒就走了。樹媒也看著老漢,她知道他還是不放心自己。
清鳳來到外屋地拿起剛剛爹拿著的擦布,一點點擦拭著。一股惡心的感覺由胃直沖大腦?!皣倊惡~”清鳳一只手捂著胃,另一只手捂著嘴。惡心感不斷出現(xiàn),爭先恐后的從清鳳的口中吐出來。
樹媒在院子里簡單的收拾著并不知道清鳳在屋里怎么了。一陣嘔吐感讓清鳳想到了一種情況。自己…自己不會是有了吧?這個大膽的想法出現(xiàn)在腦子里,清鳳突然笑了,但隨即而來想到的是這個時候,這個孩子來的實在不算好。算了算日子,自己的經(jīng)期可不是已經(jīng)快兩個月沒來了。
人算不如天算,天意偏偏捉弄有緣人。
清鳳不知道現(xiàn)在該怎么辦,手里拿著抹布,一會兒握緊一會松開。像個機器人一樣僵硬的動作擦著鍋碗瓢盆加灶臺。
“清鳳啊~”樹媒在院子里叫了一聲。
還在冥思苦想的清鳳突然被嚇了一跳?!鞍?,馬上就過來了?!?p> “怎么了?娘?!鼻屮P來到樹媒身邊,詢問到。
“扶娘進屋喝口水?!?p> “哎,好?!?p> 清鳳給樹媒端來水,看著娘喝下,連忙用手巾給娘擦嘴。
“你這孩子,娘又沒癱巴炕上,還能不會自己擦嘴?”樹媒用手指點了點清鳳的腦袋。
“娘~”
“嗯?”
樹媒看著心不在焉的女兒,“怎么了?有心事?”
“沒,沒有,就是想讓娘好好歇著?!彼伎荚偃那屮P還是什么都沒有說。
樹媒看著從小到大都沒有撒過謊的女兒說了謊,笑了笑,終是女大不由娘了。
清鳳一個人從屋里忙到屋外,一刻也不閑著,心里卻是愈發(fā)的沉重,她不知道怎么辦,她不知道該和誰說。
……
高宏這兩天雖然上班可心早就飄走了,他惦記著娘的病,惦記著自己的心上人。
“呦,我說老高啊,怎么無精打采的?臉上咋了?不會是上錯了炕被抓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同事看著高宏臉上的結(jié)痂打趣到。
“去你的吧,嘿嘿嘿~”高宏被同事拉回了注意力。他答應(yīng)過娘要好好工作,要有所作為。自己不能讓家里擔心了。
“哎,老李,腰堡的工作誰去了?”
“不知道啊,咋,你要去?”
“嗯,我去。”高宏說完便抓起衣服走了出去。
“哎~哎~老高啊~”老李看著高宏的背影喊到。他知道喊不回來高宏,轉(zhuǎn)身坐下笑著自言自語道“這腰堡的工作都擱置多久了,誰敢去啊,這個傻子,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