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不苦

　　春極心口疼得睡不著，只能等。

　　等待的每一刻都顯得過于漫長和寂靜。

　　如果現(xiàn)在長傾就放棄他，他也不會氣恨。

　　長期以來的習慣讓他保持對人和事都很少有期待。

　　衣服染了血，實在是太臟了。

　　他想洗干凈。

　　身體里的兩股氣息正處于不穩(wěn)定的狀態(tài)，讓他沒有辦法隨意去調動靈力來清潔。

　　長傾能夠快點回來就好了。

　　春極看著開了一條縫隙的窗戶。

　　一晃思緒就回到了很多年前。

　　那時陽光明媚，他午休時間太長，一覺醒來，整屋子的寂靜，而窗外很遠的地方卻充滿了熱鬧的聲音。

　　孤獨感油然而生。

　　可他還沒來得及孤單兩秒鐘，那扇只露出一點縫隙的窗戶就被打開了。

　　他的一個二等丫鬟從窗戶探出頭來，朝他熱情的揮手：“小少爺，快出來呀！”

　　“夫人命我們偷偷買了你最愛的一口吞。”

　　其實一口吞并沒有多美味，后來家破人亡后重新得到的一口吞……

　　他嘗不出任何味道。

　　之所以還會喜歡，大概是習慣吧，又或者以另外一種方式去紀念那些死去的人和自己的過去吧。

　　后來，他被人從火場救出來。

　　有時候春極還在想著，要是當時他就死在那場大火就好。

　　他們家那么多人，就只有他一個人活著出來了。

　　救他的那個人，就是當初放火的那個人，也是最后教授他無情道的人——湫明。

　　在無雪山有一次他生病了，躺在床上也想起了幼時的回憶。

　　可是推開那扇窗戶的不是他的丫鬟，是湫明。

　　殺人兇手把他從那種無盡的孤獨之中拯救出來。

　　湫明似乎早就知道他想殺他了，假裝什么都不知道，仍然傾心教授。

　　湫明彌補了春極對愛的渴望，也讓純真的春極被復仇充滿。

　　一只白凈的手舉起來遠遠地握住窗戶的那條縫隙。

　　他不想有人打開那扇窗戶。

　　這樣他就家庭美滿幸福。

　　這樣他就再也不會糾結痛苦。

　　人世間的事物和人讓春極似乎提不起來一絲興趣。

　　甚至他想過就這樣死了算了。

　　死在，長傾沒有還沒有拿藥回來之前。

　　但是他這個時候腦袋又有一些犯疼了。

　　如果他不告訴長傾一聲，就這樣一死了之。

　　他的那個小徒弟不會又要像之前一樣就呆在山上吧？

　　一輩子？

　　……

　　“師傅。”

　　人還沒有到，聲音就已經傳了過來。

　　他教給他的這些禮儀全都拋到腳后跟去了。

　　春極故意不想回答，別過臉假寐。

　　長傾沒有聽到回應，心里面忽然一慌，連自己心跳都聽不到了。

　　他急切張開嘴，還想再叫幾聲，卻發(fā)現(xiàn)自己喉嚨像哽了糍粑一樣發(fā)不出聲。

　　長傾三步并作兩步跑。

　　轟的一聲。

　　門就倒了。

　　春極睜開眼睛，人就已經到他的面前。

　　“師傅……”長傾一身冷汗，眼睛都急紅了，“怎么不應我一聲??？”

　　春極目光閃爍了一下：“睡著了?！?p>　　長傾揉揉眼睛蹲了下來：“我還以為是我拿藥的速度太慢了，耽誤了師傅的治療?！?p>　　如果真的是這個樣子的話，他會愧疚一輩子的。

　　長傾熬好了藥，不太燙了才給春極端過去。

　　長傾：“大夫說了，這些藥很苦的?！?p>　　其實為了知道藥苦不苦。他偷偷喝了一點點，沒吞。

　　春極端著碗，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