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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他又是第一個到廣場的。警察在廣場的地面上打上了水泥樁,防止有人在這里安營扎寨。乞丐們按照這些水泥樁劃分地盤。他們在水泥樁的間隔里放下自己的毯子,還要特意避開那些鳥糞。
張聰沒有表,他看著熒幕上代表時間的數(shù)字。過度的腎上腺素已經(jīng)讓他沒有辦法清晰地思考了,他覺得他現(xiàn)在做什么都是本能。
他穿過了那些人群,踩著乞丐的腿和地毯,一路上不斷有人在咒罵他,他沒有理會。
他走到了馬路上,那些富人走的路,背后是那塊巨大的熒幕。他回頭看了看時間,還有20秒。他的呼吸已經(jīng)失去了規(guī)律,有一種長跑沖刺般的竭力感,絕望從盆骨傳到顱骨。
“啊啊啊啊啊?。。。 ?p> 他在大吼,吼得那些乞丐和流浪者停下來細(xì)碎的話,富人站在馬路旁邊看著這個瘋子,一些人開始往后退。
他掏出手槍,頂著自己的下頜。他記住了那個位置,唇中線向下至下顎往后三厘米。
他在默念時間,然后回顧過去的一切?,F(xiàn)在他竟然開始平靜下來了,或許大腦在用最后的冷靜思考阻止自己的死亡。但他沒打算放棄,也從來沒有想過。他干了很多有頭沒尾的事,但這不是其中一件。他睜開眼,抽著細(xì)煙的男人平靜地看著他。
他們的眼神交匯到一起,張聰?shù)挠洃浝?,對這個臉龐有了一絲跳動,卻想不起來他是誰。但這不是最重要的。他的眼神里……他是理解的,張聰想。他是和自己一樣不屬于社會的孤類,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他理解。張聰數(shù)到最后一秒的瞬間,抽細(xì)煙的男人點(diǎn)了點(diǎn)頭,仿佛在提醒自己時間已經(jīng)到了。
下一秒,是屬于所有人的驚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