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符衛(wèi)出京都城,直行北上,途七百步甲,一百騎甲,馬車十三輛。
過了三水隘便算是出了應天府,一路上行軍速度奇快無比。
隊伍之中,十三輛馬車前后共進,其中一輛最大的馬車之中有三個人。
抱著書的阿七,抱著阿七的蘇南秋,正襟危坐的女子馮嬋兒。
蘇南秋暈車了,忍著劇烈的搖晃和顛簸,一路上吐了四次,直到在這馬車上睡了一覺之后,才算緩得好些。
“金符衛(wèi)編制森嚴,大人您剛進入,需要我給您介紹什么?”馮嬋兒看到蘇南秋醒來似乎已經(jīng)緩和了許多,這才問道。
“多久能到?”這是蘇南秋最關(guān)心的問題。
“江南到北野九千嶺行五千里,按照我們的速度,中途關(guān)隘不阻攔的情況之下,十日的時間便可到達?!瘪T嬋兒正色道,“皇后的旨意是越快越好。”
蘇南秋睜大了眼睛,“五千里,十日?飛過去?”
“若是直接使用神行千里符,可以將您在三日內(nèi)到達,但是大批量的人員可能會在后面拖好幾日?!瘪T嬋兒說道,“現(xiàn)在是用行軍符長時間提升行軍速度的法子,大人是否要更換?”
“不用?!碧K南秋立馬揮手,他打量了一下馮嬋兒,對方不過二十出頭,眉清目秀,看來這一路上也算不孤單寂寞了,思索了片刻才說道,“給我講一講金符衛(wèi)吧?!?p> “金符衛(wèi)分為金符、銀符、紙符三種符,也是金符衛(wèi)人員等級的劃分,具體符紙的話,在你的腰包里同時有這三種符?!瘪T嬋兒指了指蘇南秋身側(cè)的包裹。
蘇南秋將包裹打開,確實是有三種符,第一種是類似金箔的紙張,上紋朱砂紅符印,第二種是類似銀箔的紙張,上紋的是金絲符印,第三種則是較為厚的符紙,上紋黑色墨汁符印。
“金符便是能夠駕馭金符之人,實力在七品凡人境之上,擁有氣息凝聚之力后方可使用,金符的威力巨大,一般來說,制作金符的人需要在九品的實力以上才能制作出來一張金符,并且耗費時間和大量財力,等同符紙的威力也是不一樣的,投入越多,符紙越強悍。”馮嬋兒說道。
“那給我這符豈不是沒用?”蘇南秋手中抓住了三張金符問道。
“也不盡然。”馮嬋兒說道,“大人你可以看符紙的上方,有一枚蓮花印,有那個印記的全部是從我們制符的蓮手中所得,使用它并不需要使用者任何的氣息,凡人同樣可以使用,只是數(shù)量太少,不能達到大批量的制作。”
蘇南秋點了點頭,“繼續(xù)說。”
“銀符則是稍微遜色一些,但是銀符可以以量取勝,如果有能夠制作金符的實力,那么可以在短時間內(nèi)直接制作銀符,只要材料夠的話。”
“紙符便是很常見的符了,我們現(xiàn)在馬車里面四角便是紙符的威力,它能提供一些基礎(chǔ)的輔助,并不能夠制作攻擊性的符,但是這類符對于詛咒、驅(qū)鬼有很大的幫助?!瘪T嬋兒說道,“但是紙符的紙也并非普通的紙?!?p> 蘇南秋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有沒有防暈符?!?p> “有的?!瘪T嬋兒立刻伸手探入懷中,隨后手中出現(xiàn)了一根關(guān)東遼尾,上面還有紅色的墨汁,只見她左手從背后一抽,符紙立刻躍然空中,右手揮舞幾下,那符紙便輕柔地飄落在了她的手中,符印已經(jīng)畫好了。
“臥槽?!碧K南秋驚嘆。
“大人你說什么?”馮嬋兒沒聽懂。
“啊……沒什么?!碧K南秋微微一笑,接過了馮嬋兒遞過來的符紙,直接想也沒想貼在了腦門上,果然這一貼,頭暈好了很多。
馮嬋兒見此,噗嗤一笑。
“怎么了?”蘇南秋不解。
“大人,粘在手臂上即可,不必如此?!瘪T嬋兒解釋道。
蘇南秋這才哦了一聲,將符紙取了下來。
“我聽聞你說凡人境,上面還有什么?”蘇南秋松開了一旁的阿七,靠在了馬車靠背上問道。
“凡人境乃是氣修之人的入門境界,一至九品,以小升大,過了九品便是下一步,名為悟境,也是九品排序,隨后是道境、人境,不過這只是傳聞,如今大周國師,不過是七品道境,聽聞那國師所屬的墨家人所言,墨家是有一名人境的宗師坐鎮(zhèn),但是屬下并未親眼所見,不能和大人詳盡?!瘪T嬋兒說道,“但這修道一說,這世間萬般皆有,有武道,有方士,南方還有蠱師,北方也有器師,靈者,稀奇古怪應有盡有。”
蘇南秋這才長嘆了一口氣,“我知道了?!?p> “大人……”馮嬋兒呢喃了一聲。
“怎么?”蘇南秋歪著頭看著她。
“我們……能回來嗎?”馮嬋兒問道。
蘇南秋只是笑了笑,撥開了馬車的簾子,看向了窗外疾馳后墜的樹木,“你想回來嗎?”
“當然想?!瘪T嬋兒說道。
“那就當然能?!碧K南秋沒有去看她。
死局。
了解整個世界的構(gòu)想之后,蘇南秋得出了一個結(jié)論。
他并不是一個陰謀家,但是他有先天性對于陰謀的決斷和感知,但凡是一個腦子正常的領(lǐng)袖絕對不會派出自己這樣一個沒有實力,沒有領(lǐng)兵作戰(zhàn)經(jīng)驗的人去往前線,況且還是領(lǐng)兵打仗和支援戰(zhàn)場這樣重要的事情,他以一個絕對領(lǐng)導者的身份帶領(lǐng)這些人去做什么?送死嗎?
他想到了那個懿旨,是皇后的懿旨。
什么樣的朝廷大敵當前需要皇后頒布懿旨的?
這是一個千瘡百孔的朝廷,而那三皇子又是什么人?
他明白,自己可能已經(jīng)被扯到了權(quán)力的游戲之中,扮演著一個不起眼的角色。
保命才行啊。
一路上蘇南秋不止一次去探過腦海里的那本書,可滴了血也好,吐了痰也好,即便伸手去翻,那本書上面也沒有任何的字出現(xiàn)。
晚上,蘇南秋拿著馮嬋兒給他的地圖,端詳著看去,問道,“我們現(xiàn)在的方位是不是快要到香木林了?”
“是的,出了京都城一直向北,一日的路程便能到達香木林,香木林之中盤行錯亂,道路十分難以辨認,白日里還好,一旦入了夜更是有妖邪出沒,不太好找行進的路線?!瘪T嬋兒解釋道。
“找尋一處地方,歇息吧?!碧K南秋點了點頭,“以后行軍途中若是要冒險的事情,能不做就盡量不要做?!?p> “是?!瘪T嬋兒點頭。
“這妖邪是什么意思?難不成大周境內(nèi)還有妖怪隨時出沒,來抓人嗎?”蘇南秋問道。
馮嬋兒嘆息了一聲,這才說道,“大周開國已經(jīng)三十余年,周太宗以令,開放學術(shù),境內(nèi)應有百家爭鳴之勢,這就有很多的教派出現(xiàn),各談大道,以儒、法、墨為首,多達幾十種,更有許許多多的教派門生前赴后繼投入朝廷效命。幾十年前第一次的論道,墨家大勝,于是便提出了妖人說的變法?!?p> “妖人說?!碧K南秋重復了一聲。
“是的,簡單的來說,便是人妖共存,在市井生活,妖要遵守大周的法律,不能以人為食,人不可以妖為奴,反正大周的律法關(guān)于這一次新政,寫了洋洋灑灑八十多條,復雜至極?!瘪T嬋兒說著,馬車已經(jīng)停了下來,她指了指下方,“大人,下去看看吧?”
蘇南秋點了點頭。
下了馬車,蘇南秋環(huán)顧四周,八百將士的隊伍果然浩浩蕩蕩,一眼望不到邊。
“前方在給您安營,我們過去吧。”馮嬋兒道。
“那你為何還說這林中會有妖物?不是已經(jīng)和平共處了嗎?”蘇南秋問道。
“和平是有條件的,妖物也不可能一直不食人,而且還有鬼精、游魂之流,他們也是要生存的?!瘪T嬋兒說道,“后來墨家上書索性設(shè)置了一些冥府,冥府每隔一段距離都會有一個,和百姓設(shè)立的廟堂大同小異,他們的作用一來是利用鬼精妖怪之流吃掉一些周遭縣府的死刑犯,還有一些不聽奉告闖入冥府的人們。冥府在絕大程度可以保護周圍密林之中的一些妖獸,在墨家的說法之中,妖獸之所以存在有它存在的道理,人不可以輕易的捕殺妖獸。”
“這墨家還挺有意思,不光注重民主,還挺有自然保護意識,有趣?!碧K南秋笑道。
馮嬋兒一臉疑惑。
“大人,要不要一起喝點兒?”忽然一個聲音問道。
蘇南秋轉(zhuǎn)頭看去,正是金符衛(wèi)的一些金符,他們圍坐在一圈,每個人的肩膀上都有一個金色的貼片,這是金符的標識。
“好啊?!碧K南秋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