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講道郎世寧師徒在東安門外一家遼東飯館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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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王佩坤、趙胡祿也都不能喝,但作為遼東出生的二人就有耐寒的體質(zhì),那里冬季長溫度低,冬天都以白酒下肚補充能量,所以二人耳濡目染,起碼每逢過年都推杯換盞的,都能喝點。
***沙喝酒也可以的。四人邊吃邊聊,好不熱鬧。
王佩坤年前走時,郎世寧的《百駿圖》草稿還沒有完成,***沙和趙胡祿一直堅持到最后。
三人都知道需要皇帝批準才能進行正稿繪畫。
三人都很關(guān)心皇帝是否看了?
結(jié)果怎樣?
有擔心沒通過觸痛師父的痛處,郎世寧不愿意提這事兒。
王佩坤道:
“我家住在遼東偏僻的山溝里,在這走回去要一個月,我怕過年前趕不到家就提前幾天往回趕,沒有跟郎師父把《百駿圖》畫稿進行到最后,請郎師父多多包涵。王佩坤自罰一杯。”
說罷將一杯酒喝盡,口碑朝下示意一下放到桌上。
郎世寧知道大家關(guān)心,本來不想提,這時也不得不提了,道:
“嗨,那稿讓大家白和我受累了,皇上沒批準。
我本來畫‘國語騎射’的駿馬,可皇上說肅殺氣太濃,太保守了。
畫面要表現(xiàn)祥和、倩怡、浪漫,天馬行空的感覺?!?p> 郎學士悵然若失呆坐著在那,三人也不說話。
王佩坤心里默默地重復(fù)著:
“祥和、倩怡、浪漫,天馬行空的感覺,天馬行空的感覺,天馬行空......”
三百六十行畫譜慢慢打開,里面顯現(xiàn)出一群膘肥體壯健碩的天馬沖出南天門,向銀河方向自由地飛翔,四蹄登開,在白云間穿行。
王佩坤情不自禁的順口喊出:“天馬行空!天馬行空......”
三人看王佩坤癡呆出神,***沙忙推王佩坤道:
“王師弟,王師弟。”
王佩坤一愣,道:“趙師哥,趕快幫我取紙筆?!?p> 趙胡祿找小二要了兩張黃色包裝紙,記賬毛筆帶個墨盒回來。
王佩坤接過紙筆,心中畫譜的天馬影子變淡,扔在白云上漫步,王佩坤立即把天馬畫出,五六匹在白云間奔跑。
三人一看驚呆了,特別是郎世寧眼睛露出奇異的光芒,自語道:
“這不就是皇上要的嗎?
天馬行空!”
天馬影子消失,畫譜自然合攏。
趙胡祿突然想起自己跟隨燕子往來可是穿越于空中的,不知道能不能去看天馬?
于是和燕子溝通道:
“燕子,看到了嗎?王師弟畫的哪?”
趙胡祿是燕子從兜率宮叼來的葫蘆籽所化,葫蘆籽經(jīng)過燕子從天到地九九八十一天唾液、氣息、心神的一路滋養(yǎng),燕子和葫蘆籽已心神相同。
所以趙胡祿所看的一切,燕子歷歷在目,道:
“南天門外,天馬,御馬間的弼馬溫所放?!?p> “我們能去看嘛?郎學士有難了,他要畫天馬?!?p> 燕子答:“能去?!?p> “能帶郎師父一起去嗎?”
“能帶?!?p> “能再帶兩個師兄弟也去嗎?”
“能帶?!?p> “那我們什么時候走?”
“什么時候都行。”
“明天下午郎學士五點下班。”
“行?!?
“我們趕到那會不會天黑看不到?”
“不會,天上人間不一樣。”
郎世寧眼看畫中的天馬還在出神,趙胡祿道:
“郎師父,明天咱們一起去看天馬。”
郎世寧一癥,扣了扣自己的耳朵,擦了擦ca自己的眼睛,好像不認識趙胡祿一樣,盯著他道:
“你說什么?再說一遍?”
王佩坤也探過身摸了摸趙胡祿的額頭,趙胡祿道:
“明天咱們一起去看天馬,是燕子帶我們?nèi)?,郎師父?p> 如果師哥、師弟愿意的話可以一起去?!?p> 一提燕子,郎世寧相信了,他可知燕子的厲害,她曾去歐洲給他取過書,帶回過紅酒。
不僅郎世寧高興,王佩坤和***沙也高興的不得了,同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定好明天下午五點郎學士下班后在宿舍集合。
郎師父高興,喝了白酒道:
“這么辣?”
吧嗒吧嗒最,道:“不過,好喝!挺沖地!”
他悲喜交加,喝了很多,腿上踉蹌,心里明白。
郎世寧要結(jié)賬,王佩坤也要結(jié),郎世寧道:
“哪能吃你們的還要你們花錢?
我的錢沒地方花,我除了吃飯幾乎只掙不花,那錢不白掙了?”
三人送師父回東堂,再回紫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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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五點,趙胡祿、王佩坤、***沙三人早等在宿舍,一會兒郎世寧過來了,門前樹上傳來燕子的叫聲,郎世寧當然聽得懂是和他打招呼的燕子。
只見趙胡祿招呼大家進屋,帶上門。
從懷里掏出一個小葫蘆,趙胡祿將葫蘆放到地面,左手扶著,右手一搬葫蘆從中間分開,招呼三人一起坐到里面,三人懷疑的看著趙胡祿,葫蘆還沒有腳大呢,怎么能裝下四個人?
不能不信,王佩坤先邁進葫蘆的右邊,進來后感覺旁邊還有無限的空間。
郎世寧和***沙看見王佩坤進去后就變成了黃豆粒那么大,***沙走進挨著王佩坤,進來后也感覺里面空間無限大,郎世寧看著***沙也變成了黃豆粒大小,知道該自己也進入“豆莢”變成豆粒兒了,進來后,也沒感覺自己變小,再看***沙和王佩坤也沒有變小,和自己一樣大。
最后趙胡祿進來坐在另一頭。
幾個人感覺蓋著漸漸蓋上,身體晃晃悠悠向前上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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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上蓋子的小葫蘆向樹葉一樣慢慢飄起,宿舍房門自然打開,待葫蘆飄出后自然關(guān)上。
樹上燕子輕輕一拍翅膀飛向天空,后面緊跟著小葫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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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慢慢地適應(yīng)在葫蘆里如何借力,在這里好像坐嬰兒的悠車,漸漸能控制自己在葫蘆里活動,趙胡祿用心神駕馭葫蘆。
外面的事物依稀可見,前面是帶路的燕子,一抹晚霞由眼前漸漸被甩到身后,天色慢慢變黑,似乎還有向他們眨眼的星辰。
王佩坤感覺葫蘆隨著燕子越飛越高,越飛越快,一路向南,向上。
只見燕子逐漸變大,還在變大,越變越大,翅膀開始變成了金色,發(fā)出了金光,這光越來越盛,照耀天穹,最后金翅膀仍在隨著空間的變大越來越大,遮天蔽日,風馳電掣chè,正可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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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冥有魚,其名為鯤。
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
化而為鳥,其名為鵬。
鵬之背,不知其幾千里也,
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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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感覺里面的空間也隨著金光的擴大而變大,隨著金光過后,天空開始變白,一束晨光透過漫天的白云照出了天空的藍色。
幾個人站起看著外面的景色嘖ze嘖稱奇,特別是郎世寧像個三歲的孩子剛來到這個世界:
他一會兒跑前,一會兒跑后,一會兒跑左,一會兒跑右,無論往哪面跑,都跑不到頭兒......
這里的景色太迷人了,極光幻象一般。
往哪面看景色都不一樣:
這面是受光,那面是背光,兩側(cè)面是不同的順光,郎世寧情不自禁地道:
“嗷歐,我的天,太美了!看這碧藍碧藍的天空,我們的顏色無法達到他純度的十分之一。
我的天,太壯闊了!”
王佩坤、***沙也無不被這無邊風景所打動,就連趙胡祿本人也從來沒到過這么高的天空,見到這么壯觀的天象。
風景不斷變換,一會兒,那無垠的白云逐漸聚攏形成朵朵白云,露出更大面積的天空,碧空如洗。
突然***沙激動的喊:“馬!天馬!過來看哪!”
大家趕緊跑過來,只能看見遠處天馬的腿,天馬大半被前面鵬燕的翅膀遮住了。
看***沙蹲著,大家也馬上蹲下看。
只見郎世寧左膝跪在地上,左腳前掌著地,后掌抬起,屁股坐在左腳跟上;
右腳掌著地半蹲,小腿大腿緊靠一起。
兩手握拳在胸前兩側(cè)抬起,拳心向里,從上向下一頓,一頓。兩眼向前發(fā)出綠光,嘴里吱吱呀呀地喊著:
“耶呀!耶呀!!耶呀!?。 ?p> 鵬燕很快追上馬群,葫蘆跟上馬群并列向前,按現(xiàn)在速度一分鐘就超過去了,那實在可惜,好不容易趕上,郎世寧非常擔心超過去看不到了,這時葫蘆就在馬群側(cè)面,好像停滯了一樣,其實是和天馬同速。
這下郎世寧高興了,從向前轉(zhuǎn)向了側(cè)面,還是同樣的姿勢,同樣的動作,同樣的眼神,嘴里吱吱呀呀地喊著:
“耶呀!耶呀??!耶呀!??!”
眼里留著淚,激動得回不過神來。
大家也心潮澎湃無法自拔:
王佩坤跑過來在揮舞著拳頭;
趙胡祿也兩面亂竄地搖動著臂膀;
***沙個子最高,站直了身,跺著腳,拳頭向上高高舉起,一次又一次,好像在喊口號。
嘿!這個***沙!他也不怕把葫蘆踹漏了幾個人掉進十八層地獄?
他的拳頭好像要把葫蘆搥duǐ開,要把天捅個窟窿似的。
要不知道他們幾個人是畫家,看他們的舉止言談,連哭帶嚎的,還以為他們是被精神病院流放在九天之外的神經(jīng)病呢!
幾個人就這樣盡情的釋放著,釋放著......
不知是忘了此行的目的?
還是過分的刺激樂極生悲?
本來帶著速寫本幾個人卻誰也沒畫,不知是忘了?
還是想起來了根本就不想畫?
還是想畫卻無法收控心神畫不進去?
幾個人就這樣叫著!喊著!!跳著!!!贊美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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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量已經(jīng)耗盡,只聽王佩坤有氣無力地道:
“是不是天上一天地下一年啊?”
萎靡的大家聽了這話好像吃了興奮劑一樣立刻抬頭看著趙胡祿,趙胡祿道:
“是的。”
幾個人都傻了,特別是郎世寧,道:
“回去是不是已經(jīng)過幾個世紀了,還有人認識我們嗎?”
趙胡祿繼續(xù)道:
“但是我們沒有出去過天上的時間,我們這個空間里仍過地上的時間,不過我們也該回去了。”
大家聽這話長出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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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幾個人都不知道在葫蘆上睡了多久,醒來后王佩坤、趙胡祿、***沙各自睡在炕的自己位置上,郎世寧也睡在自己的東堂,大家心里都默默地感謝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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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館里的師徒四人失蹤幾天了,震動了怡親王,咱們下回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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