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初春，南方某城。
因為調(diào)動工作的原因，我即將轉(zhuǎn)崗到其他城市去任職，這是我在這座城市工作的最后一周。由于轉(zhuǎn)崗手續(xù)需要一些時間去處理，而我手里的所有交接工作均已完成，新的崗位還沒有去任職，所以這一周也正是我的空閑期。
收拾好了許多行李，該打包的打包，該郵寄的郵寄，只剩下一些零零碎碎的日常用品和幾件換洗衣物供我近期使用，接下來所需要我做的就是享受這幾日的閑暇時光了。
我一邊玩著手機一邊在想接下來幾日的計劃，是出去喝喝酒吃吃飯亦或是宅在家里睡覺打游戲。其實我在這座城市的朋友并不多，本就為數(shù)不多的三兩個好友平時的工作也是十分的繁忙，想要聚在一起并不容易。
我躺在椅子上看著手機微信的信息，不知怎么就習(xí)慣性的點進了一個兼職群里。我看了一下群里的動態(tài)突然想著不如可以找一兩份兼職去做一下，最好是沒有嘗試過的，這樣既可以打發(fā)時間，又可以有不同的體驗，賺來的薪水就用來去吃好吃的美食，何樂而不為呢。
刷著群里各色各樣的信息，其中一條兼職信息映入了我的眼簾。信息內(nèi)容大致是招聘金融中心某座大廈安保人員，白班，年齡十八到五十歲；工資一百五十元，日結(jié)；工作輕松不累，每天都要人。
我連忙打開手機地圖看了一下工作的詳細地址，這是在這座城市的金融中心，有地鐵直達，距離我所居住的位置不算近也不算遠，地鐵大約乘坐八九站左右，很值得去嘗試一下。其實在之前有意無意的翻閱群消息時有注意到過此兼職，只是當(dāng)時沒有時間去做就淡忘了。說真的，一百五十元的工資在普通的日結(jié)兼職中也不算少了。
我添加了發(fā)送此消息領(lǐng)隊的維信，她的微信頭像是一個五十歲上下的女士在喝咖啡的照片，那應(yīng)該就是她本人，隔了好久她才通過了好友驗證。我問了她具體的工作時間，她回答說早上八點半到晚上七點半。我又問是工作內(nèi)容和有沒有什么工作中的其他要求，她告訴我說這份工作就是該座大廈的物業(yè)公司目前保安人手不夠，所以才會招聘些臨時保安，就同正常的安保類工作一樣。至于要求嘛，就是不可以在大廈內(nèi)抽煙，不要遲到。這和我之前所預(yù)想的完全吻合，我繼續(xù)追問她這份工作是不是每天都有，她回答說只有周一到周五。
我看了一下日歷，正好今天是周三，這樣的話明天和后天我是可以連著做兩天的，于是就報了名。和之前所有的兼職領(lǐng)隊一樣，她在要了我的基本信息和聯(lián)系方式后給我發(fā)來了一個位置信息，緊接著又發(fā)送過來一個電話號碼，電話號碼前面的署名叫周經(jīng)理，她讓我明天到達這座大廈的二十三層，若是找不到就撥打這個電話聯(lián)系這位周經(jīng)理。我應(yīng)了一聲就定好了第二天去上班。我看了一下位置，就是金融中心里的某一棟大廈。
我繼續(xù)閱讀之前一直在閱讀的一本書籍，閱讀了好一會兒，房間里的安靜被手機訊息聲所打破。我和朋友在微信聊了一會兒之后剛想要退出微信界面時偶然間看見了一條兼職信息。就在這時我突然覺得這條招聘信息好像在哪里見到過，我翻閱了一些兼職群里的消息和一些兼職領(lǐng)隊所發(fā)的朋友圈里面的招聘，發(fā)現(xiàn)幾乎這座城市所有的兼職領(lǐng)隊近兩天都在發(fā)著一條相同的招聘信息，是一則有關(guān)某大型知名品牌超市盤點貨物的工作。這個品牌的大型超市在這座城市的所有店面都在招聘此工作，不同的是每一家分店的工作時間段和距離我的遠近是不一樣的。我看了一下這個品牌超市所有的地址和工作的時間段，距離我最近，而且還有時間在安保工作下班之后可以去參加的是一個夜班的時間段。具體工作時間是晚上十點鐘到次日早五點鐘，工資八十元，日結(jié)。
這份工作我曾經(jīng)看到過但沒有去做，它并不屬于長久招聘的一份兼職，而是在經(jīng)過一定的時間段才會出一次的。既然從前沒做過現(xiàn)在又有機會去做，那我很有必要去嘗試一下，即便工資不是很高，又是一個夜班。
我當(dāng)即聯(lián)系了我最熟悉的兼職領(lǐng)隊-飛，順利的報名了這份工作。剩余的時間自然就是提前定好鬧鐘，安排好每一份工作之間的連接時間，然后早點休息，準備迎接第二天的工作。
第二天一早，鬧鐘準時響起叫醒了還在睡夢中的我。我揉了揉惺忪的雙眼開始一早的洗漱流程。
吃過早飯，搭上地鐵，前往工作地點。
正在地鐵剛剛開出去兩站時，那位安保工作的女兼職領(lǐng)隊就給我打來了電話，她在電話里說都快到七點半的上班時間了，怎么還沒有到？現(xiàn)在到哪里了？她說話的語氣雖然很著急，但并沒有很兇。
聽到她一連串的問話后我呆住在了原地，我回答說你通知我的是八點半上班，我現(xiàn)在在地鐵上，大約在八點鐘可以到。
她聽到了以后也表示出很驚訝的語氣對我說她通知的是七點半，早七點半到晚七點半，十二小時工作制，然后又反問道難道是她自己通知錯了？總之要我盡快趕到。
掛掉電話以后，我將昨天的聊天記錄查找出來又仔細地看了一下，我是在她發(fā)給我之后我拎可根據(jù)上班時間才調(diào)的鬧鐘，所以大概率不會是我記錯了。聊天記錄上清楚的記錄著她所高職我的上班時間是八點三十分沒錯。我把那一段聊天記錄截圖發(fā)給她看，她回到是她通知錯時間了，叫我到達以后立刻去之前告訴我的地方去找那個周經(jīng)理就好。
到達金融中心地鐵站以后，我按照地圖上的指引找到了距離所要前往的那棟大廈最近的出口走了出來。這也是我第一次來到這座城市的金融中心，這里的周圍到處都是玻璃體高樓大廈，足足有十余座之多，其中也有一兩棟還在建設(shè)中，視覺效果十分壯觀。中心道路縱橫交錯，整整齊齊，并配有一個大型的綜合型商場，一點都不輸給任何一座發(fā)達城市的CBD。看著這里整體的布局和規(guī)劃還有一棟棟嶄新的大廈就知道這里是近些年才剛剛建立好的。同這座城市的老城區(qū)部分相比，這里簡直就是未來世界的模樣。
每一棟大廈的招牌文字都是與金融相關(guān)的內(nèi)容，銀行、證券、保險等層出不窮。我不得不承認，我已經(jīng)分不清楚哪一棟是我要去的大廈了，因為它們的名字和樣子實在是太過于相近了。如同“傻小子進城”一般的我我費了好大的時間才向一位身裝西裝制服的先生問到我要去的地方，其實就是我眼前的這一棟，之所以沒找到是因為我站在的是入口的另一面。
我急急忙忙的跑進大廈，來到電梯當(dāng)中卻發(fā)現(xiàn)這部電梯只有二十二層，而我所要前往的十二十三層。無奈之下，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我直接在二十二層下了之后找到安全通道從走廊又步行上了一層。
來到了二十三樓，我發(fā)現(xiàn)這一層樓臟兮兮的無從下腳，這可能是正在裝修的緣故。我撥通了領(lǐng)隊給我的那個叫周經(jīng)理的電話。一個男人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我按照他所指示的路線找到了我要到達的位置。
周隊長是一個三十五六歲的男人，中等身高，微胖，他的體型和相貌都很像一個北方的說起話來結(jié)巴的喜劇演員，就連走路時的姿勢都頗為相似。他穿著一身襯衫西褲，這套服裝有些褶皺，但看起來并不像服裝批發(fā)城里所售賣的那么廉價，即便是這樣還是一眼就可以看出這是完全為了應(yīng)付工作需求才穿的。
他帶我走進保安的休息室里點了一根香煙坐在了角落里一個單人沙發(fā)上，那是這個休息室唯一的一個沙發(fā)。休息室里很亂，東西基本上都雜亂無章的放著，中間是一張大會議桌，靠墻位置有一張圓桌和一張辦工桌，上邊擺放著幾個水杯、充電器和打火機。另外幾個角落里有一個落地空調(diào)、兩個飲水機和一個微波爐。整個休息室里到處充斥著煙草和汗臭味。
他指了指休息室中央的大會議桌對我說：“找身衣服換上，帽子戴上?！?p> 我看了一眼大會議桌上堆成了一座“小山”的衣物，在里面尋找相對而言比較干凈合身的衣物。很可惜，每一件都很臟，都已經(jīng)不知被多少人穿過又多久沒清洗了。
周隊長打了一個電話，內(nèi)容很簡單，只有幾句話。
“喂，上來。這邊又來了一個臨時工，你給安排一下?！彼窃诖蚪o他的下屬，他口中新來的臨時工自然就是我。
我換好了衣服將外套拿在手中。我看了一下四周破舊的衣柜，衣柜的門歪歪扭扭，甚至有幾個衣柜都已經(jīng)沒有了柜門，我將外套放進了一個沒有柜門的衣柜中。
周隊長讓我坐著等一會兒，我隨便找了張椅子坐了下來。幾分鐘以后，從屋子外面走進來了一個穿著和我一樣保安制服的男人，他同樣是三十多歲的樣子，也有一些微胖，皮膚很好，一米七五左右的身高。周隊長一邊玩著手機一邊抽了口煙要他給我安排一個崗位。他應(yīng)了一聲后走到大會議桌前從桌上的一個塑料袋里拿出一塊麻辣鴨脖吃了起來。一個鴨脖吃完以后，他對我擺了擺手示意我跟著他走。他帶我進了電梯，我這才知道，原來我來時乘坐的是客梯所以只有二十二層，而這部貨梯是可以通到最頂層的，是我搭錯了電梯。
在電梯里他問我的年齡和來自于哪，我告訴他以后他又問我為什么不找份工作，我能在他詢問的表情中看到一種惋惜。我同他講我有工作，只是工作空了會偶爾出來做做兼職。他點了點頭，然后又說趁著年輕還是要找一個能拼一拼的工作為好。他說的這句我讓我記憶猶新，也很認同。我觀察到他的言行舉止和氣質(zhì)都充滿著一種很陽剛的感覺，他應(yīng)該是個退伍軍人，盡管我只和他接觸這短短的幾分鐘，但有些人的氣場和過往經(jīng)歷是怎樣都掩蓋不住的。所以我更希望稱他為“兵哥”。
電梯來到了地下二層的停車場，“兵哥”帶我走到了停車場里的一個只字路口的位置。“兵哥”指了指地上的一個地方說“累了可以坐在這里休息，沒什么事的話就在這附近四處走一走，這里的工作沒什么內(nèi)容，就是有些無聊。”我點了點頭看了一下那個可以坐著的位置，那是在一根柱子的背側(cè)，兩個裝滿沙子的消防鐵桶上面放了一個木板。
安排好工作之后“兵哥”問我要不要訂中午的盒飯，這里距離可以去吃飯的地方有些遠。我想著金融中心附近的快餐普遍價格會偏高，再加上自己對這里也不熟悉，穿個保安服到處亂走總歸不太合適，就回答說訂。盒飯十二元錢一份，我用手機掃碼付給了他?！氨纭彪x開以后，我在車庫里四處轉(zhuǎn)了轉(zhuǎn)就又回到那個位置上坐著玩起了手機。
我發(fā)現(xiàn)不知為何，每輛車子在來到地下停車場之后都會開的很快，駕駛者們就好像是職業(yè)賽車手一樣！開車“嗖”的一下從你的身邊經(jīng)過，絲毫不看周圍的情況。常常會傳來一陣刺耳的膠皮與地面摩擦的聲音，急促而清脆，那是在路口遇到了反向車輛而急剎車時留下的聲音，規(guī)范行車在地下停車上仿佛不存在一樣。我想可能是被路上的擁堵束縛了太久的釋放，是自身情緒的抒發(fā)亦或是即將遲到的心急。
這里很少有人會停留，除了上車就是下車，不然就是在上下車的路上留下一陣腳步聲或是汽車的轟鳴聲，聲音過后就恢復(fù)了平靜。尤其是在九點鐘之后基本已經(jīng)沒有人和車往來了。只留下幾盞昏暗的燈光在偶爾閃爍時發(fā)出的微弱的“嗒嗒”聲。
地下停車場總是陰森的，也許一開始你并不會覺得冷，可時間一長就會覺得潮濕而冰冷，再加上里面散發(fā)著的汽車尾氣味道，帶給人一種絕望的感覺，會讓你十分渴望陽光。
地下車庫里的工作確實像“兵哥”所說的沒什么工作內(nèi)容，基本上就是在單純的消耗時間。有誰能想到，在這樣一個高樓聳立，鋼筋混凝土鑄成的、外表時尚光亮的高樓大廈之中會有一個人在這樣陰暗的角落里守著地下車庫的崗位默默存在著？他們?nèi)缤贿@個世界遺棄、被世人所遺忘一般存活著?！敖z毫感受不到世界”，這就是我在這樣的環(huán)境之下呆久了時的最大感受。
過了好久，我遇到了一個同樣穿著保安制服的人路過這里，他向我招了招手，我也向他招了招手。環(huán)境的限制會迫使你覺得此時只要出現(xiàn)一個人就會是希望，哪怕只是個陌生人。
我問他駐守在哪里，他對我說離我所在的這里不遠的一個地方，他剛剛?cè)チ艘粯窍词珠g，回來時走的這條路，路過這里看到了我。他問我是不是今天才來的臨時工，我回答說是，他說他也是臨時工并告訴我在這里工作舒服得很，每天沒什么事情就是玩手機，他已經(jīng)做了十幾天了，一天一領(lǐng)薪水，不拖不欠。我看了看這部見天日的周圍，他看出了我的顧慮笑著對我說：“習(xí)慣就好了！”說完他就向著他的崗位方向離開了。我借勢也去了趟一樓的洗手間，只有到了一層大堂前往洗手間的路上才會令我覺得我還在這個世界還是那個活著，我還沒有脫離這個世界。這個做起來容易，沒有任何工作內(nèi)容的工作換走的是你的時間，是在拿青春換取金錢。一整個上午在絕望中熬了過去。
中午十一點半左右，“兵哥”來到這里叫我先去二十三樓吃飯，吃完了就下來。我問他有沒有吃，他說你們先吃他等到最后再吃。
我再次回到了二十三樓，除了我以外休息室里還有四個人，周隊長依舊背靠在沙發(fā)上雙腿搭在一個椅子上面在抽著香煙。一個五十歲上下的男保安和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女保安正在吃飯，還有一個同樣五十歲上下穿著保潔服裝的大叔，他應(yīng)該是大廈里的保潔人員。他們的額頭和臉上都殘留著些許汗水，那是對于他們勞動最好的見證。
兩位保潔大叔爭先恐后的和那名女保安聊天，尤其是那位保潔大叔，拿著手機很大的聲音在外放著我從未聽過的、屬于他們那個年紀一部分人群喜歡聽的獨有的調(diào)調(diào)的歌曲。那并不是流行歌曲，那類歌曲通常見于小舊的舞廳或是公園里的露天KTV當(dāng)中。歌曲一邊放，他一邊跟著唱，整個休息室被他搞得十分的吵鬧。他唱歌的水平還可以，嗓音運用的也不錯，一聽就是經(jīng)常唱歌的人。歌曲是否好聽我不做評價，因為每個人的喜好不同我們需要尊重。如果從我個人的角度而言，我是不能夠接受他們所喜愛的這種歌曲和他大聲外放唱歌的行為。
陽光從窗外透射進屋內(nèi)，可以清晰的看到彌漫在屋子里的煙霧和灰塵，破舊的陳設(shè)配上幾個蓬頭垢面的人穿著臟兮兮的衣服在吃著最簡單盒飯的畫面，這里是最底層勞動人民的真實寫照。
我拿了一份盒飯坐在一旁吃了起來，菜品還可以，兩個素菜加一個雞腿，至于味道，就是一般盒飯的味道。那女保安問保潔大叔是不是每天晚上都出去唱歌，保潔大叔說有時間就會去，還問女保安喜歡聽什么歌。女保安說她喜歡挺傷感的情歌，于是保潔大叔切換了一首歌，繼續(xù)跟著唱，風(fēng)格依舊，我還是沒有聽過。雖然這個休息室很臟很破舊，與這棟大廈富麗堂皇的大堂和高端大氣的辦公室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但對于他們來說，這里就是他們勞累以后的休閑地，是內(nèi)心得以釋放的港灣?？蓪τ谖叶?，這里是充滿絕望的，它會讓我有一種不愿多做停留的厭煩感，哪怕是一秒鐘。
每個人在吃完飯了以后都會立刻回到自己的崗位上去，我也不例外。這里沒有固定的休息時間，解決完個人問題就要立刻復(fù)位，給人的整體感覺就兩個字-湊合。湊合吃一口保證不餓，湊合喝點水保持水分，在崗位上湊合坐著，然后湊合的活著。
大概快到下午一點鐘，“兵哥”過來找到了我，他把我?guī)У搅说叵乱粚硬盐医唤o了另外一名女保安讓她來安排我和還沒有吃飯的人輪崗。這個女保安姓鄭，大約四十多歲，體型偏胖。她講話聲音很大，講的普通話也不是很標(biāo)準。她把我安排到了這個負一層的電梯口處，這里有一張單人書桌，一個轉(zhuǎn)椅。在通往電梯口處的路上還有一個電子測溫儀和一張行程碼的二維碼海報。
鄭大姐的語言表達能力很差，她和我講了一堆的工作規(guī)則和內(nèi)容，可講來講去無非就是監(jiān)測體溫有無異常，提醒人們佩戴還口罩外加做好來訪人員的登記，僅此而已。她想要把這個崗位給描述成任務(wù)艱巨的樣子來故弄玄虛，只可惜她的小伎倆只要是個人都能拆穿，反倒不如像“兵哥”一樣實在，直接說沒什么工作內(nèi)容。
于是，我坐到了這個測溫的崗位上。盡管這個崗位平時并沒有什么事情可做，但是絕對禁止玩手機的，也不可以看書學(xué)習(xí)。因為會有物業(yè)方面的人時不時的來這里抽查，無論這里忙于不忙他們都不允許你做任何其他的事情，只允許你呆呆地傻坐著。
來往這棟大廈里的人大多是上班族，是人們所說的“白領(lǐng)”或者“金領(lǐng)”。由于這是金融大廈，所以大多數(shù)人都穿著正裝制服。我所在的負一層是大廈通往地鐵和地下步行街的必經(jīng)之路，步行街里有許多知名品牌的美食和飲品的店鋪，所以每到高峰期時人流量很大。同上午所在的地方相比，這里最起碼還會讓你覺得還在這個世界上，看到各種制服的帥哥美女也會讓你有種要好好奮斗的的動力。
不過想要從這一層順利的進入大廈需要刷門禁卡玻璃門才會打開，忘記帶門禁卡出門的人不在少數(shù)，這就促使了我的工作內(nèi)容變成了為各種各樣的人開門。
在這里工作真的是可以看到形形色色的人，許多人穿著西裝革履高傲的敲著玻璃門要你為他開門，即便他們隨身攜帶著門禁卡，但也不會掏出來刷一下，好像要人來開門才能彰顯出他們的地位，配得上他們的身份。當(dāng)門開啟之后，如果以為可以換來一句冷漠的謝謝那可就大錯特錯了，他們根本不會道謝，甚至連看都不會看你一眼就徑直走去了，對于他們來說，保安只是個工具人。這類人有男有女，大多以年輕人為主。他們有的穿著所謂的“高檔服裝”也有的穿著一眼便可認出的地攤貨。他們大多都受輿論的影響錯誤的理解了“高冷”一詞的用意，把沒素養(yǎng)當(dāng)做了自以為的瀟灑。
當(dāng)然，大多數(shù)的人還是有禮貌的。他們會輕輕的敲一下門說著“麻煩您幫我開一下門”或是笑著露出不好意思麻煩人的神情，在門開過之后還不忘道聲謝。素養(yǎng)這東西不分男女，不論年齡，不看美丑。人與人之間的素質(zhì)差距總是顯而易見的，許多人從一無所有到家纏萬貫都沒能學(xué)會什么叫尊重，而許多人即便從富有淪落為貧窮也依然沒有忘記素質(zhì)這兩個字所存在的意義。
我一次次的起身坐下，坐下再起身，有時剛剛坐下就要立刻起身。有些人距離很近，但看到門開之后依然不緊不慢的走著，剛好到達門口時門就關(guān)閉了。然后他們再動動手指或者干脆一個表情要你起身為其服務(wù)。好像你穿的這身衣服就應(yīng)該專屬的為他這種自認“高貴”的人服務(wù)一樣，甚至還要你因此而感到榮幸。
這樣的人真的是可悲的！當(dāng)一個人非要在從事服務(wù)的人面前故作姿態(tài)時，那就是在掩蓋自卑的表現(xiàn)。是刻在骨子里、打心底里壓抑已久的那種自卑。殊不知，此時的自卑已無需掩蓋，因為早已自然流露了。
對于我而言，我為任何人服務(wù)都不會有絲毫怨言，因為這是我應(yīng)該去做的工作，無論需要的人素質(zhì)高與低做這些事情都是分內(nèi)的工作。只是這里的任何事情都需要我去如實的記錄下來，直到一天工作的結(jié)束。
在我剛剛乘坐上地鐵的時候手機就響了起來，是工資的紅包到了，這是我做過的工資結(jié)算速度最快的兼職。我打開紅包一看，工資數(shù)就是之前所承諾的一百五十元，原本以為早上晚到了一個小時會扣除一些可是并沒有，領(lǐng)隊這種自己的失誤自己去承擔(dān)的態(tài)度我很欣賞。下了地鐵，穿過擁擠的人群，我連忙準備回去簡單收拾一下準備馬不停蹄的去前往另外一個夜班的兼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