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消息
“我感覺你的情緒并不高昂,完全不像是剛賺了錢的樣子?!?p> 阿十蹲在高源的肩膀上,跟隨著他的步幅前后擺動,輕輕張嘴說道。
“倒也不是...不過團(tuán)長的話確實讓我有一些觸動?!备咴磭@了口氣,兩只手抓了抓自己的頭發(fā),“算了,先不想那么多。反正在獵龍團(tuán)的日子還長著呢,總會有想明白的那天!現(xiàn)在,我們先回家!”
在這個世界的家自然就是那間不大的修配站,至少對于高源來說,那里住的要遠(yuǎn)比獵龍團(tuán)的宿舍來的舒服。
甩開陰霾,高源的步伐瞬間變得輕快起來。
跟大家打了聲招呼,他就飛快地爬進(jìn)了屬于他的那架蒸汽飛艇。
飛艇和機(jī)甲會一直跟隨著駕駛員以防不測,高源一點也不擔(dān)心回到十七區(qū),回到灰熊街會遇到點什么。
甚至說他巴不得有哪個不長眼的來找找麻煩。不過想來也不太可能,過去的三年里,在他黑貓名聲不顯的日子,那些不長眼的基本上已經(jīng)被他收拾完了..
...
灰熊街依舊吵鬧,來往的商客,過往的獵人。但這里最多的,還是要屬角龍集團(tuán)和天頂集團(tuán)的工人。
無論是角龍,還是天頂,都屬于典型的金字塔結(jié)構(gòu)。在金字塔的塔底,就是數(shù)目廣大,地位卑微的勞工。
他們穿梭于各個集團(tuán)旗下的工廠,靠著微薄的工資和免費的黑面包度日,在粉塵和輻射中輕賤著自己的生命。
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在這個時代,上層人吃著山珍海味,享受著晶體科技帶來的便利。飛艇,跑車,豪華庭院,他們擁有著一系列便利的現(xiàn)代化設(shè)備。
身體出現(xiàn)問題的話,還可以在第一時間花錢更換人造的機(jī)械器官。
而生活在最底層的人,啃著黑面包,在昏黃的大氣中茍延殘喘。甚至一次痢疾就能奪走他們的生命。
這樣的社會結(jié)構(gòu)是畸形的,這樣的科技普及是畸形的。
或者說,這個環(huán)城之內(nèi)發(fā)展起來的文明就是畸形的,天生如此,難以改變。
拿著松軟的奶油蛋糕,嚼著煎鴨腿肉,高源打量著外面那些面黃肌瘦,雙眼無神的勞工們。
一開始的時候他還對他們抱有同情,但時間久了他也就明白,有些事不是同情管用的。
幫助了一個人,就有另外一個人找上門來——需要救濟(jì)的人永遠(yuǎn)數(shù)不過來。
“想事情?”
“想生意?!?p> 高源挑了挑眉,三兩口把蛋糕吃完,然后把鴨腿肉倒進(jìn)嘴里。
“我琢磨著,修配站的活還得接著干,獵人的活也得接著干。要不然一兩個月也不見得有一次任務(wù),我總不能干呆著!”
“不可能干呆著的喵~”
阿十趴在高高的貓爬架頂端,尾巴耷拉下來,
“就你現(xiàn)在的狀況而言,即使你什么都不做,也會有事情找上門來?!?p> “靠,憑什么?”
高源隨手抄起個筆蓋朝阿十扔過去,被后者機(jī)敏的躲過,
“聽過一句話沒有,命運的車輪一旦開始滾動,就再也停不下來了。更何況,你是不是忘了點什么?”
高源愣了一下,沒反應(yīng)過來阿十的意思。正當(dāng)他思考時,輕輕的風(fēng)鈴聲響起——新安裝的大門軸承不再會發(fā)出酸澀的吱呀聲,為了美觀,高源甚至在上面掛了一串風(fēng)鈴。
“爺爺?shù)?,你這店是不打算開下去了怎么著?”
沒見到人,罵罵咧咧的聲音就傳了進(jìn)來。
高源停下思考抬頭望過去,率先從門后擠進(jìn)來的是一只綁著紗布的手,隨后高源看到了沙獅的那張大臉。
“喲,倒是稀客。”
撓了撓腦袋,沙獅可是第一次跑到店里來。難道是來捧場的?
“稀客個屁,我說高源,你他媽是不是怕了爛尾巷的那幫孫子,躲起來不敢見人啊?這一個多月你死哪去了?”
知道沙獅不會好好說話,也知道他喜歡出口成臟。但是冷不丁來這么一句實在是讓人不討喜。
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冷下來,高源瞥了沙獅一眼,
“我當(dāng)然有我的事要忙,你是吃了槍藥,說話這么沖!”
沙獅可是一點都不和高源客氣,隨手拽過來水壺和茶杯,先自己灌了兩杯水潤嗓子,這才開口吼道,
“我說話沖?!我這已經(jīng)算克制了!但凡我他奶奶再沖一點都得點著你家譜罵——鄔超讓爛尾巷那幫孫子抓了你連屁都沒放一個!”
“鄔超被抓了?!”
高源瞪大了眼睛,登時沒了和沙獅計較的念頭,
“我這段時間不在十七區(qū),具體怎么回事你和我說說,然后我們?nèi)€尾巷要人!”
阿十胡子抖了抖,小聲嘟囔道“我說什么來著,命運的車輪喲...”
“上個星期,鄔超自己接了個清理臟鼠的單子。活比較簡單,他就自已一個人接了單,開著氣甲艙出城去了。”
“去的時候還好說,回來的時候好死不死的遇見了個當(dāng)兵的。給人家軍裝崩上了點泥點子。”
“泥點子?”高源皺了皺眉,開口問道,“然后呢?”
“然后?然后那個當(dāng)兵的就把鄔超從氣甲艙里拽了出來,問他選擇道歉還是選擇吃槍子?!?p> 鄔超該慫的時候絕對不會犯渾,這點高源還是很了解的。但沙獅既然這么說,那就意味著這事后續(xù)肯定有什么不對勁的發(fā)展。
果然,沙獅說話的聲里都憋著勁,
“我那天剛好要出城,正見著那個狗娘養(yǎng)的貨讓鄔超跪下來給他舔鞋。咱漢子頂天立地,再他媽慫也不能干這事!”
“鄔超給了那家伙一拳——他他媽在笑!他是故意的,就是為了讓鄔超先動手!四五個當(dāng)兵的從人堆里擠出來,兩個人出來按著我,就那么硬生生的給鄔超的兩條腿扭折了!臨走的時候他們和我說...”
“替我給貓爺帶個好?!?p> 一只大手緊緊捏著茶杯,仿佛要把杯子捏碎似的!
高源盯著沙獅,面色陰沉。
沖著自己來的?有這個膽子,還有這個能力的人不多,能一下子在腦海里蹦出來的人也就只有曹瑞一個。
但是他的問題團(tuán)長已經(jīng)給解決了??!
憤怒...高源努力讓自己的顯得平靜,開口問道,
“你怎么知道他們是爛尾巷的人?”
沙獅沉默了。半晌,他從兜里拿出一個滿是血漬的信封。
寄件人寫著“李博生”,地點寫著爛尾巷鬣狗胡同。
信封內(nèi)裝的,是一根被切下來的小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