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四娘在縫衣服。關平就站在她身后。
黃四娘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話要說?”
關平道:“義父的衣服舊了。”
黃四娘輕嘆:“也許是該給他換件衣服了?!?p> 關平道:“不用換!”
黃四娘道:“不用換?”
關平道:“我懂!”
“你懂?”黃四娘笑:“你一個小伙子懂什么?”
“我已經(jīng)不是小孩了!”關平道:“我懂你為什么寧可自己動手去縫,也不肯給義父買件新的!”
黃四娘道:“哦?!?p> 關平道:“無論去做去買,都是花點銀子的事。你不差那點銀子!”
關平有意說得很大聲,似乎怕屋子里的關情聽不見。
關平道:“縫衣服就不一樣。需要用心,也需要時間,更需要愛!男人穿女人買的衣服沒什么了不起!但不是每個女人都肯為一個男人縫衣服!”
黃四娘看著關平,她沒想到關平居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看來你真的長大了!”黃四娘由衷的說道。
關平的胸膛挺得更高,道:“我說過我已經(jīng)長大,不再是個小孩子!”
“行行!那就麻煩你把衣服給你義父拿過去,我怕他等急了!”
黃四娘看著關平的背影,喃喃自語:“如果你知道這件衣服是誰做的,也許就不會這樣說了!”
“平兒真的長大了!”這是關情洗完澡后對黃四娘說的第一句話。
黃四娘想起剛才和關平的對話。
“是長大了!”黃四娘為關情倒了杯酒:“可我們好像也開始老了!”
“所以你該趁著年輕把自己嫁出去!”關情說道:“女人嘛,總要有個歸宿?!?p> “我可不這么看!”黃四娘也為自己倒了杯酒。
“兩情如果不能相悅,就算勉強在一起,過得也不會開心!”黃四娘道:“既然這樣,又何苦為了一紙婚約,害了別人,也苦了自己!”
“兩情相悅?說來簡單,但終究是可遇不可求。”關情說道。
“來了也好,不來也罷!”黃四娘道:“只要心里有這么一個人,值得去想,舍得去念,也就夠了!”
“不覺得苦了點,”關情像是在問她,又像是在問自己,道:“累了點?”
“談不上苦,也說不上累!”黃四娘道:“總是自己心甘情愿!要不,又如何打發(fā)這漫漫長夜?”
關情看著黃四娘。
每當疲倦或是累了的時候,關情總會想到花滿樓。
每次到了花滿樓,他都有種浪子回家的感覺。
他懂黃四娘,黃四娘也懂他。
彼此都知道各自的心屬,又能坦然去面對。
“你不用內(nèi)疚,也用不著道歉!”黃四娘迎著他的目光,說道:“有空的時候,來陪我喝兩杯,聊一會,我就心滿意足,也是對我最大的寬慰!”
關情忍不住抓著手。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黃四娘任由他握著,道:“留著跟她說。別看她很強勢,實際上她比我更脆弱!而且她的付出和背負要更多!”
黃四娘道:“所以你本不該那么匆忙的離開她身邊!”
關情苦笑:“看樣子,你比我更了解她!”
黃四娘道:“同是天涯失落人!我只是理解她的感受!”
“我也知道挺對不起她!但沒辦法!”關情嘆道:“誰又理解我的感受?”
“我能理解,但又有什么用!”黃四娘道:“只要你心里放不下她,誰的理解都沒有用!”
“你也覺得我該忘掉她?”
他們現(xiàn)在說的已經(jīng)不是曾婉儀,而是一直藏在關情內(nèi)心的杜雨晴。
“要是真能忘得掉,你就不是關情!”黃四娘道:“而我也就無需牽腸掛肚了!”
語帶雙關。關情何嘗聽不出來。
他道:“情之一字,微妙萬分,一旦錯過,這輩子也許就真的什么都錯過了?!?p> 黃四娘也聽出他的言外之意。
“所以你在逃避曾婉儀,也一直在刻意回避她?”
相見爭如不見。人生中許多人和事又何嘗不是如此?
夜已深。不知覺間,天開始下起了小雨。
拔劍、刺劍、收劍。
動作粗暴、簡單,甚至很枯燥。
這三個動作,關平已經(jīng)苦練了五年。每天的這個時候,他都會在林子里苦練上萬次。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符自逸的劍術高超,就在他的出劍!因為太快,所以對手往往還來不及出招,就已命喪?!?p> 這是關平無意中聽到關情在評價符自逸時說的話。
“練武從來沒有捷徑,只有苦練。天賦固然重要,但吃苦才是要訣!”
這也是關情答應他練武時說的第一句話。
這些話關平一直牢記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