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投誠的密歇斯
這一場戰(zhàn)爭太過慘烈，盡管西鹿流民勝利了，但最終活下來的才不過區(qū)區(qū)13人。
還活著的13人中，沒有一人說話，他們心情無比沉重，這些戰(zhàn)死的，都是他們曾經(jīng)的摯友，長輩......
黃軒江一如以往，只是今日多了些血味，在遠方的叢林里，夜鴉成群而來，老樹枯木為這一片世界徒添了幾分悲涼。
“我記得，每當晚風吹過的時候，黃伯會給我們講魔帝夕暮的故事......”
“我記得，每當晨雞唱起的時候，麥富迪大叔會提著空籃子出門......”
“我記得，每一個秋收的午后，底法蘭克叔叔都會捧著麥子憨笑......”
“我記得，在盛夏酷暑的黃昏，我會和達克羅德去河邊游泳......”
“我記得......”
......
密歇斯低聲輕吟，他認識戰(zhàn)死的每一個人，這些人，是陪他從小長到大的人。
“薩克斯付伯伯，我會告訴您的孫女，您是西鹿族的英雄！”
......
密歇斯的眼睛噙滿淚水，從西鹿人的尸體上一一滑過，每當停頓時，他都會說出某個人的生前往事。
今夜沒有群星，只有孤月傾聽著他的傷心事。
戰(zhàn)后，晏絕一直默默凝望著戰(zhàn)場方向，西鹿人的死給了他極大的觸動。
前幾天他還覺得魔族都是十惡不赦的惡魔，而眼下此景，徹底改變了他的看法。
戰(zhàn)爭之下，魔族的平民是無辜的，他們不要侵略，也不要擴張，要的僅是吃一口飽飯，難道這樣也有錯嗎？
某一刻，有一個奇怪的念頭浮現(xiàn)在晏絕腦海，如果推翻魔族現(xiàn)有的統(tǒng)治者，那么，不論是人族，還是魔族平民，是不是就都能過上安逸的生活？
晏絕搖了搖頭，努力不想這些，這是一個不切實際的想法，他自己肯定是辦不到的，最少現(xiàn)在不能。
作為聆聽者，晏絕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妹妹，也不知道他們過得怎么樣，是否還活著。
還有在藍星那一端的心上人，是否仍惦記著自己？
......
今夜，晏絕沒有離去，當?shù)搅讼掳胍购?，密歇斯主動走到了晏絕身邊，與風族人一戰(zhàn)，晏絕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看著密歇走來，晏絕主動起身相迎：“這位首領，還請你節(jié)哀，他們都是你們西鹿人的英雄。”
這句話是晏絕的肺腑之言，他是打心眼里敬重這些甘愿以生赴死的英雄。
然而，不等晏絕靠近，密歇斯竟一下子跪了下去，西鹿族的下跪方式是四肢曲折，是這個種族最高級別的禮儀。
“恩人救命之恩，我密歇斯終身不忘，哪怕是死，我密歇斯也甘愿追恩人?！?p> 悲傷過后，密歇斯內(nèi)心有了決斷，西鹿族之所以即將滅亡，最主要的因素無外乎于一點，因無強者坐鎮(zhèn)，故而常年遭受壓迫，才導致整個種族的人口急劇下降。
他這般投誠，便是將整個種族的延續(xù)都押在了晏絕身上。
“噗通！”
“噗通！”
......
隨著密歇斯跪倒，整個隊伍里，還活著的人紛紛效仿。
這一切，還不算完，只見密歇斯雙手一拜，而后用力折斷鹿角，將其雙手遞到晏絕面前。
當?shù)藐探^反應過來時，一切已經(jīng)晚了，此時的密歇斯儼然成了單角的西鹿族人。
“這位首領，你的禮物太過貴重，我不能要?！标探^雙手拖在密歇斯的手肘上，試圖將他扶起。
可是不論怎樣，密歇斯始終跪在地上，直到晏絕收起了密歇斯手中的鹿角。
收了鹿角，就等于接受了密歇斯的忠誠，這一點晏絕自然知道，但是情急之下，他也只能如此。
晏絕將密歇斯扶了起來，十分真誠說道：“這位首領，我叫奧古斯汀，我們以后是朋友了?！?p> “大人，我們真的愿意追誰您?！币姷疥探^態(tài)度，密歇斯急了。
“別再叫我恩人了，你們該叫我奧古斯汀?！?p> “奧，奧古斯汀大人，在下密歇斯！這位是泰摩，這位是……”密歇斯鄭重地介紹自己，以及那些還活著的西鹿族族人。
晏絕將他們的名字一一記下，既然是朋友，他可不能記不住對方的樣貌。
……
“密歇斯，你們?yōu)槭裁匆獢r截風族人的運糧車隊?！?p> 許久之后，晏絕與這些西鹿族族人逐漸熟絡起來。
“哼！魔皇一心想發(fā)動戰(zhàn)爭，如果任他們回去，不知又會從帝都帶走多少糧食。而他們帶走后留下的巨大空缺，則會用我們各大部族的血汗糧來填補?！?p> 說到這里密歇斯狠狠地啐了一口，早在上一次征糧之前，他們的部族便再也沒有余糧。
“我們熬不過冬天了，這般赴死，不僅可以延緩帝都軍征糧的時間，還能將最后的口糧留給那些娃娃們，他們是西鹿族的希望。”
“沒想到你們的處境如此艱難，襲擊魔都大軍，難道你們不怕魔都之人報復嗎？將怒火傾泄到你們的族人身上?！?p> 密歇斯看了一眼晏絕，隨后解釋道：“大人所慮，我們自然也想到了，早來這里之前，其余的人都遷到了帝都以西的石名山，在那里，或許還能生存下去?！?p> 說到這里，密歇斯抬起頭來，彎彎的月亮，讓他想到了自己的妻兒。
“其實你們應該再等半個時辰，趁著風族人睡著了偷襲，那樣的話你們不會死這么多人?！?p> 晏絕同樣望著抬頭，他連親人在哪里都還不知道。
“恩人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我要去魔都豐城辦一件很重要的事?！?p> 晏絕沒有將金雕小黃花的事情說出來。
“那我等也隨恩公去往都城，替恩公鞍前馬后，我們這些人還是有一身力氣的。”
“不用了，你們還是回去吧，回到你們的族人那里去，他們更需要保護?！?p> 晏絕當然要拒絕，他此番去往魔都，是要想辦法回到人族世界的，他總不可能將這些西鹿族的人都給帶過去吧。
……
經(jīng)過一夜交談，晏絕也開始為西鹿族的現(xiàn)狀而感到擔憂，他想幫助這個種族，可他自己也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密歇斯兄弟，這些東西你收好了?！?p> 既然不能傾力相助，他索性拿出一些財寶，在千方格中，還躺著許多晏絕用不上的魔族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