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敵軍已經(jīng)潰不成軍開始四下撤退,幾盡精疲力盡的莊有朋在慌亂之中搶過一匹馬,連忙騎著馬趕往風天佑那里,看著眼前司徒復(fù)正扶著身負重傷的風天佑,二人艱難的一步一步的向著城樓走來,他一下跳下馬來,險些沒有站穩(wěn),踉蹌著跑向二人,“太好了,天佑,真是太好了。”莊有朋激動的扶著風天佑說道。
風天佑此時身體已經(jīng)支撐不住了,雖然司徒復(fù)已經(jīng)替他簡單的包扎了傷口,服下了藥物,但他畢竟傷勢過重,此時的他只能半睜著眼睛瞄著眼前的來人,就算是走上兩步氣都喘不上來,有氣無力的回道,“師,師叔——,我,我沒事,您,您放心?!?p> “龍云怎么樣,他還好嗎。”見風天佑這副樣子,莊有朋焦急的問道。
“他在后面?!彼就綇?fù)看了一眼莊有朋,說道。
聽到這話,莊有朋連忙不假思索的跳上馬背,快馬加鞭的趕向葉龍云的方向。隨著距離越來越近,遠遠望去,只見一人正跪在地上,一動不動。莊有朋跳下馬來,小心翼翼的走過去,引入眼淚的是完顏袞冰冷的尸首,和一旁跪在那里一動不動的徒弟。見此情形,莊有朋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扭過頭去,輕聲安撫道,“我們一起把他好好安葬了吧,龍云。”
聽到了這熟悉的聲音,葉龍云抬起頭望向莊有朋,只見葉龍云腫起的雙眼布滿血絲。見來人是自己的師父,他一把奪去莊有朋腰間別著的酒壺,擰開壺蓋仰頭就往嘴里灌,眼看這一壺酒都被他喝完了,葉龍云依舊沒有喝夠,拼命的搖晃著酒壺。
“龍云——”見到徒弟這番舉動,莊有朋是痛在心里。他從葉龍云手中奪回自己的酒壺,一邊擰著壺蓋一邊說道,“別倒了,就剩這么多了,喝多了對你身上的傷不好。”說著莊有朋伸手正準備攙扶起葉龍云,誰知葉龍云一把推開莊有朋,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一會兒放聲大哭,一會兒又仰頭大笑,指著莊有朋說道,“師父,您告訴我,為什么,為什么我明明已經(jīng)從他的王府里面逃出來了,為什么我已經(jīng)和他斷絕父子了,為什么,為什么我會這么難過。”葉龍云不停的指著自己的胸口,嘴里反復(fù)說道。
聽到葉龍云這話,莊有朋一時不知該怎么回答?!褒堅疲愫榷嗔恕鼻f有朋說著想要上前拉住葉龍云,哪知葉龍云迅速的后退了兩步。
“我沒喝多,師父,我清醒著呢,我比什么時候都清醒。師父您說的對,這酒啊是個好東西,可是為什么我喝了這么多心里還是感到很難過,你告訴我啊,師父。我本就可以平平淡淡的在青城山上過完這一生,我娘告訴我,說我爹早就走了,早就不在人世了,為什么會突然冒出來一個人莫名其妙的說自己就是我的父親,為什么那個人偏偏他就是金國的王爺,你說啊,師父,這是為什么?!比~龍云酒勁漸漸上來,紅著臉左搖右擺的說著,“你說是不是他認錯了,都是誤會,師父,其實我爹早就不在了,是不是?!?p> 莊有朋沒轍,準備拉著葉龍云回城,哪知葉龍云開口說道,“您聽我說完,師父,我真的好難受,我這里真的很難受?!比~龍云一邊說著一邊拍打著自己的胸口,“您知道我第一次住在王府里是什么感覺嗎,那是我頭一次住那么大的屋子,每日有吃不完的肉,有穿不完的衣服,有四五個人服侍著我一個人,就連沐浴更衣都有人照顧,我終于知道什么叫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更重要的是,師父,更重要的是,我,葉龍云,不再是沒有親人的孤兒了,我有了家人,我有了爹,忽然之間我有了爹,他還是大金的王爺,師父,您知道那種感覺嗎,師父,雖然從來沒有見過面,但是那種感覺,我,我也不知道怎么說,大概這就是一家人?!比~龍云邊說著邊搖著手,“您以為我喝多了嗎,我沒醉,師父,我沒醉,真的。我心里也矛盾,金國是敵國,我不就成了師父師兄的敵人了嗎,但是我真的,真的享受有家人的感覺。我記得您問我,跟您回去后悔不,徒兒可以掏心窩告訴你,徒兒真的不后悔,一點都不后悔,真的。但是我很矛盾,我不想背板自己的親人,更不想在戰(zhàn)場上看到兩國的廝殺?!闭f到這里,葉龍云跪了下來,抱著頭痛哭著,“我真的好難受,師父,我只是想阻止這一切,我不想看到有人傷亡,我只是想有個家?!?p> 莊有朋聽后擦了擦自己的眼角,把自己的手放在葉龍云的頭上,“孩子,都過去了,一切都會過去的?!闭f完莊有朋跪下身去,將葉龍云一把抱住,任由他在自己的懷中痛哭。
“天佑,你怎么樣了?!憋L無常和朱正二人也趕來過來,后面緊跟著青城的弟子。
“師父,師伯?!憋L天佑勉強抬起頭,虛弱的吐出幾個字。
“既然風掌門來了,我就將風兄交給您了?!闭f著,司徒復(fù)將風天佑交給了一同來的青城弟子。朱正連忙讓手下弟子將其送往城內(nèi)治療。
此刻,司徒復(fù)正欲離開,風無常突然上前一步,來到他面前,對司徒復(fù)深深地一拜,恭敬的說道,“司徒公子,老夫在這里先替全鄧州的百姓謝過你,多虧了你們,方才讓鄧州的百姓免遭戰(zhàn)火的荼毒。”說罷,風無常連同身后數(shù)位青城弟子紛紛彎腰向司徒復(fù)行謝禮。
聽了這話,司徒復(fù)愣了一下,“要是沒有風兄,僅憑我一人之力怎會贏得過完顏袞呢?!彼f完連忙伸手扶起面前的風無常,“風掌門的一拜晚輩受不起,我是大惡之人,身背著數(shù)條人命,恐怕能做的也只有這些吧?!?p> “大惡之人嗎,那為什么我從你的身上感受不到一絲的戾氣?!甭牭剿就綇?fù)的回答,風無常望著司徒復(fù)的眼睛反問道,“不知司徒公子可聽說過,當年周處少時縱情肆欲,為禍鄉(xiāng)里,后浪子回頭,留下除三害的傳說,功業(yè)勝過其父親周魴。司徒少俠,你說是嗎?!?p> “風掌門,我司徒復(fù)何德何能可以同平西將軍相提并論?!闭f罷,司徒復(fù)拜向風無常,向著城樓的方向走去??蛇@剛轉(zhuǎn)過身,就遇上了趕來的陳正父子??吹揭呀?jīng)有些昏迷的風天佑,陳正連忙上前一邊讓陳坦之拿出丹藥讓風天佑服下,一邊替他把脈。
“陳前輩您放心,風兄已經(jīng)服下了司徒家的丹藥,沒有性命之憂?!币姸藫鷳n風天佑的傷勢,司徒復(fù)解釋道,突然發(fā)現(xiàn)陳坦之正看著自己,“陳公子是有什么話想說的嗎?!?p> 見司徒復(fù)既然開口了,陳坦之二話沒說,走上前去,一把拉住了司徒復(fù)的衣服,氣憤的質(zhì)問道,“這句話應(yīng)該是我問你吧,你難道就沒有什么話好說的嗎,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唐門,西蜀五寨,鐵槍門,丐幫,這一切真的都是你的安排嗎。”
司徒復(fù)聽后笑了笑,“我以為什么重要的事情。就像你想的那樣,這一切都是我一人所為。”
“為什么,殺害了那么多人,牽扯進去那么多無辜的性命,究竟是為了什么。”陳坦之對司徒復(fù)一臉無所謂的態(tài)度氣憤到極致,他對著司徒復(fù)大吼道。陳正本想阻止,司徒復(fù)卻伸手示意他不要去管。司徒復(fù)拿開了陳坦之的手,向他展示了自己手上的戒指,“陳坦之,你知道這是什么嗎,黑晶雙龍戒,為了什么,今日我告訴你,就是為了這個,你明白了嗎?!闭f完,他一把推開面前的陳坦之,繼續(xù)向前走著??粗媲白邅淼某?蘸屠钯t仕二人,司徒復(fù)無奈的搖了搖頭,自言道,“真是冤家路窄啊?!?p> “司徒復(fù),幾日前你在江州殺害我們少林弟子一事,這一筆賬你準備怎么算,你說啊?!边@時,一個少林和尚叫住了司徒復(fù)。司徒復(fù)向右看去,只見這和尚皮膚黝黑,手持一把長棍,年齡不過二十出頭。
“阿彌陀佛,戒嗔,你先退回來?!毙却髱熼_口說道,只見大師身上的袈裟因為這兩日的打斗早就已經(jīng)破爛不堪。
“可是師父,他殺害了師兄?!睕]等玄慈大師身后的小和尚說完,玄慈大師就呵止住了他的話,“凈仁,你先退下,這里沒有你說話的份?!笨蓻]有想到這個叫凈仁的小和尚被師父訓斥了之后非但沒有停止反而接著說著。眼看玄慈就準備教訓凈仁了,這個時候風無常開口了。
“如今大家傷的傷,就算是有什么事情,也不宜在此討論,還是先返回城中,待大家養(yǎng)好傷之后再另做打算,不知諸位意下如何?!憋L無常張開手說道。
“那萬一他跑了怎么辦?!眱羧什环獾拈_口問道,就當玄慈又要訓斥他的時候,司徒復(fù)先開口回答道,“諸位放心,若是諸位想取我司徒復(fù)的性命報仇的話,我隨時奉陪?!?p> “如今鄧州城內(nèi)外全部都有官兵把守,沒有人能出城半步,就算是長了翅膀也飛不出去?!崩钯t仕一邊說著,一邊看向司徒復(fù),就像是警告他一般。
司徒復(fù)聽后笑了笑,“那李幫主要失望了,我司徒復(fù)可沒有長什么翅膀?!?p> 被司徒復(fù)這么一嗆,李賢仕心里不是滋味,幸好一旁的??諄碜×怂?,沖他搖了搖頭,接著對眾人說道,“我看我們先快點回去吧,飛羽他和吳都統(tǒng)的手下還在前面帶領(lǐng)著人馬打掃戰(zhàn)場,如今吳都統(tǒng)在城內(nèi)正在統(tǒng)計傷亡的情況,我看我們也應(yīng)該快一點回去。”
司徒復(fù)不想繼續(xù)再和他們口舌之爭,拖著受傷的身子回到城中,他找了一處角落,在自己的傷口上撒上了些許的金創(chuàng)藥,鉆心的疼痛讓他一瞬間清醒過來,他大口的喘著氣,頭上的汗珠像雨水一般滴落下來??粗贿h處陳坦之和唐艷二人緊緊擁抱在一起,司徒復(fù)神情有一些低落。
“司徒復(fù),我就知道,以你的武功你不會有事的?!蓖蝗凰就綇?fù)的身旁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他抬頭望去,來人竟然是本該在臨安的張依依,身后站著的是自己的隨從無心。
“你怎么會在這里?!彼就綇?fù)一臉驚訝的看向張依依。
“怎么,見到我你好像不太高興的樣子?!睆堃酪雷叩剿就綇?fù)的身邊,彎下腰說著,“我說過,我會跟著你的,以你的本事可甩不掉我的,除非是本小姐自愿離開?!?p> 聽到這話,司徒復(fù)無奈的搖了搖頭,可剛站起身來,忽然覺得腦袋一陣眩暈,幸好張依依及時扶住了他。
可面對張依依的關(guān)心,司徒復(fù)似乎不領(lǐng)情,他扶著自己的腦袋問道,“無心,我當日是怎么和你說的,你難道忘了嗎,連我的命令你都不聽了嗎?!?p> 無心聽后立刻跪了下來。張依依見狀連忙說道,“我看啊,比起你的命令,你的手下更愿意聽我的命令,來人,將東西搬過來。”張依依話音剛落,只見七八個彪形大漢抬著屏風從司徒復(fù)的身邊走過。就在司徒復(fù)還不清楚這到底是在做什么的時候,突然無心上來一下?lián)魰灹颂撊醯乃就綇?fù)。
屋內(nèi),沈雨婷一直守候在風天佑的身邊,看著熟睡過去的風天佑,沈雨婷緊緊的握著他的手,一刻也沒有放開。陳坦之拉著唐艷離開了風天佑的房間,陳坦之小聲詢問道,“艷兒,你有沒有看到司徒復(fù)。”
唐艷點了點頭,“他?他比你早回來的,一回來就坐在一旁的角落里,我看他好像受了不輕的傷,特意讓人給他送藥去的,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事情了嗎?!?p> “這就奇怪了,司徒復(fù)明明是回來了,怎么現(xiàn)在又找不到了呢?!甭牭竭@個回答,陳坦之自言自語的說道。
“你說找不到了是什么意思,如今鄧州城城門依舊緊鎖著,外人一律不得進出,他怎么可能會不見呢,是不是找了一個地方不想讓你們打擾。”唐艷轉(zhuǎn)著眼睛想著,“要不要我?guī)湍闳栆粏柍情T的守衛(wèi)?!?p> “沒事的,艷兒,我自己去問就可以了?!标愄怪氐?p> “那怎么可以呢,你現(xiàn)在受了傷,是病人,這是你和我說的,受傷了就要好好休息,以往都是你照顧我,今日的事情交給我便是了?!闭f著,唐艷推著陳坦之讓他回房間休息。
見唐艷要幫自己去問,陳坦之回頭一把抱住唐艷,唐艷還感到挺不好意思的,這里這么多人看著,陳坦之對她說道,“我們回去就舉行婚禮好嗎,我也邀請好多人來一起參加?!?p> 唐艷聽后激動地笑了,她沖著陳坦之撒嬌道,“我不要那么多的人來參加,我覺得那樣雖然熱鬧但是人太多了,我們就在藥王谷安安靜靜的舉行一場就好了,我只要求你平平安安的我就心滿意足了?!?p> 可沒想到唐艷話音剛落,陳坦之抬起唐艷的下巴,當即嘴就靠了上來,深深的吻了一口唐艷的嘴唇?!澳阏f的,上戰(zhàn)場之前我欠你一個,如今還給你了?!?p> “我不要,我要你一直欠著我的?!睕]等陳坦之反應(yīng),唐艷伸手一把摟住陳坦之的脖子,抱著自己的情郎全然不顧四周的來人,忘情的熱吻在一起。
司徒復(fù)昏昏迷迷的睜開眼睛,他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身處在一輛行駛的馬車之中,身旁竟然坐著張依依和無心,他連忙坐起身來,緊張的問道張依依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我說過啊,只有我能救你,司徒復(fù),現(xiàn)在你相信了吧?!睆堃酪酪荒樧院赖恼f道。
“救我?”司徒復(fù)揉著自己的脖子,發(fā)現(xiàn)身上的傷口已經(jīng)被包扎好了,“我們這是要去哪,等等,你是怎么離開鄧州的,那里城門早都已經(jīng)關(guān)閉了?!彼蜷_車窗望向外面問道。
“城門關(guān)閉了不假,可是誰又敢不給學士府的馬車開門呢,更何況這鄧州的知縣原先是我爹爹的學生,你說這世上,哪有學生不給老師不開門的道理呢?!睆堃酪拦澎`精怪的說著,“你們這些江湖人士啊,整天就知道打打殺殺的,但是這武功再厲害,能比得了官府衙門嗎。”
聽到這些司徒復(fù)長嘆一口氣,無奈的靠回位子上,“然后呢,我們這是要去哪里。”
“不告訴你,反正你跟著我就好了,我又不會害你?!泵鎸λ就綇?fù)的問話,張依依吐著舌頭說道。
“你——”司徒復(fù)聽后指著張依依,但又無奈放下手來,轉(zhuǎn)而看向無心。無心見狀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這是要去哪里。
“好啦,反正你遲早要知道的,那我就告訴你好了?!睆堃酪滥贸鰝浜玫狞c心,遞給司徒復(fù)一個,“那,特意給你準備的,無心說你喜歡吃這綠豆糕,這可是我叫人千里之外送過來的,里面特意加入了雨前龍井的茶粉,你嘗嘗看嘛。”
司徒復(fù)接過張依依手上的糕點,一口放入嘴中。張依依睜著大眼睛看著他,“怎么樣,好不好吃,是不是不像尋常綠豆糕那般油膩?!彼就綇?fù)咀嚼了幾口咽了下去,望著盯著自己看的張依依,司徒復(fù)漲紅著臉點了點頭。
看司徒復(fù)這般模樣,張依依捂著嘴笑了出來,“沒想到你也會害羞啊,我本以為這司徒公子一直都是那副高冷孤傲的樣子呢。”張依依轉(zhuǎn)著眼睛說道,“好了,不捉弄你了,我們呢,這一路要趕往平江府,那里會有船只等著我們?!?p> “我們要出海?”司徒復(fù)聽到之后驚訝不已,連忙伸手擦了擦嘴角。
“對啊,中原這里你已經(jīng)待不下去了,我和無心商量過了,現(xiàn)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出海南下了。不過你放心,南洋那里有我爹爹的遠房親戚,他們是做出海貿(mào)易的,整個南洋六成的貿(mào)易都要經(jīng)過他們手上,這一次的船只也是他們幫忙的,所以啊,南洋那邊的生活你就不用擔心了?!睆堃酪阑沃X袋說著,“至少不會過得比你在司徒府里面差的。”
司徒復(fù)聽后有些生氣,他不滿沒有經(jīng)過他的同意就私自安排好計劃。他瞪著一旁的無心,無心無奈的攤開手說道,“少主,依依小姐也是為您考慮的,所以屬下才會?!?p> 見自己最信任的親信一直都在為張依依說話,司徒復(fù)略顯無奈的嘆了一口氣,“算了,只是這樣看來,連看憐幽最后一眼的機會都沒有了。”說道這里,司徒復(fù)不禁低下頭去。
“好啦,你不要難過了,我知道你想念你妹妹,可是如今的情形?!睆堃酪腊参康浪就綇?fù),“等以后風平浪靜了,我們就有機會回來的?!?p> 司徒復(fù)思索了半晌,問道張依依,“我問你,你見我殺那么多人,你難道就不怕我嗎,我可是身上背著那么多條人命的犯人?!?p> “怕啊,當然怕了?!睆堃酪啦患偎妓鞯幕卮鸬?,“但是我不是怕你,當時我被人劫持,我害怕極了,你也是為了救我才出手的是不是。”張依依接著反問道司徒復(fù),見他不做聲,張依依又說道,“我不喜歡那些人,口口聲聲的什么江湖義士,干得凈是一些卑劣的事情?!?p> “那你就不怕我到時候殺了你嗎?!彼就綇?fù)目光冷峻的看著張依依。
“你敢?”見司徒復(fù)如此一問,張依依激動的一拍大腿說道,“再說了,司徒復(fù),你舍得嗎?!?p> 聽了這話,司徒復(fù)又是搖了搖頭,低下頭去笑了出來,開口問道,“那你的家人那里你怎么交代,你父親會同意你這樣和一個殺人犯下南洋嗎?!?p> “還能怎么交代呢,我就說我和朋友出去下南洋了,我爹爹可管不了我,再說了,南洋那邊畢竟有遠方的親戚?!睆堃酪酪贿呎0椭劬σ贿呎f著,“放心啦,我爹爹可疼我了,只要是我做的決定他都不會反對的,誰讓他就我一個寶貝女兒呢,不疼我疼誰呢,何況還有我哥哥替我說話呢,我就是這么招家里人疼呢。”
“真是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大小姐啊。”看到張依依一副無憂無慮的樣子,司徒復(fù)無奈的苦笑起來。
“我可不是那些大小姐,整天驕里嬌氣的,不要拿我和他們比?!币娝就綇?fù)這么說自己,張依依連忙反駁道。
“是,你說的都是。”司徒復(fù)回道。
“干嘛一副天天心事重重的樣子嘛,現(xiàn)在什么事情都解決了,你也成了大英雄,鄧州戰(zhàn)役你可是要記上頭等功的,妹妹的仇也報了,等我們?nèi)チ四涎?,就是全新的生活了,到時候你可不準再這樣整日愁眉苦臉的,我可要不高興的?!币娝就綇?fù)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張依依板著臉說道。
司徒復(fù)聽后點了點頭,吸了一口氣,身子向后靠著閉目養(yǎng)神起來。
“什么,還是沒有司徒復(fù)的消息,你的意思是他人憑空失蹤了嗎?!蓖醢⑺慕拥绞窒碌幕貓?,丐幫的弟子已經(jīng)在鄧州城里里外外翻了個遍,什么蹤跡都沒有發(fā)現(xiàn),但是人確確實實的是進了鄧州城內(nèi)的。
“阿四啊,你先不要著急,你這傷還沒有好,這鄧州城大門緊閉的,別說是人了,就算是個麻雀也飛不出去,你們在加派人手,我聽說少林那里也在打探司徒復(fù)的下落,讓何長老去和少林那里溝通一下,說不定他們會有什么線索。”李賢仕說道。
丐幫的弟子退下之后,王阿四生氣的拍了一下桌子,“這找不到司徒復(fù),我怎么給丐幫一個交代,還有師父您?!?p> 見王阿四急的是坐立不安,李賢仕走過去拍了拍王阿四的肩膀,安慰道,“阿四啊,你也不要為此事太過自責,畢竟當時的責任是應(yīng)該我這個幫主承擔的,要是我能好好找子仲談一談,說不定就不會發(fā)生后面那么多的事情了?!?p> “師父,您放心,待弟兄們修養(yǎng)好了之后,我會繼續(xù)派人去打探劉公子的下落的,師父您不要擔心?!蓖醢⑺拿靼?,李賢仕自始至終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守住丐幫的百年基業(yè)和帶回劉子仲,“丐幫也不會就此沉淪下去的?!?p> “還是沒有司徒復(fù)的消息嗎?”風天佑身上纏著繃帶,在陳坦之的攙扶之下來到屋外,問道于飛羽等人。
于飛羽無奈的搖了搖頭,“已經(jīng)三日過去了,還是沒有消息,就好像人間蒸發(fā)了似得。”
陳坦之說道,“會不會是什么人幫著司徒復(fù)逃出了鄧州城。”
聽到這個解釋,于飛羽馬上就否決了這個猜想,“鄧州現(xiàn)在城門緊閉,把守的那么嚴,不可能有人能在不被別人發(fā)現(xiàn)的情況下出城的,更何況他身上有傷。”
“對了,風兄,你記得那個陌生的姑娘嗎,就是同司徒復(fù)一起來常德府的姑娘,十七八歲的樣子,穿的衣服看上去是個大戶人家的小姐?!标愄怪蝗幌氲疆斎胀就綇?fù)一起來的人中有一個陌生的面孔,“說不定那位姑娘知道一點什么?!?p> 風天佑搖搖頭,表示自己當時沒有注意到那位姑娘。
“姑娘,會不會是司徒家的人?!标愓龁柕馈?p> “我記得那位姐姐,長得挺好看的?!蓖蝗唬蛴赕貌恢缽哪睦锩傲顺鰜?。
唐艷連忙上前問道,“小婷,你不是說是在門外等著嗎,怎么又突然回來了。”他們擔心沈雨婷不想聽到任何關(guān)于司徒復(fù)的消息,特意支開了她。
沈雨婷嘟了嘟嘴,看了看眾人,開口說道,“你們不用擔心我,我也想知道他的下落,畢竟他是殺害我一家的真正兇手?!闭f道這里,沈雨婷表情一下嚴肅起來。
陳正走過來摸了摸沈雨婷的頭,“小婷啊,我教你的步法練得怎么樣了,走,我們?nèi)ネ饷姹纫槐热?。”見沈雨婷有一點猶豫,陳正接著說道,“你這武功不練好的話,將來就算是給你遇上了,你也未必能追的上是不是啊?!闭f完,陳正拍了拍沈雨婷的后背帶著她先行出門。
聽到沈雨婷剛剛的話,風天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對陳坦之和唐艷說道,“陳兄,唐姑娘,照顧雨婷本該是我的責任,可是?!睕]等話說完,陳坦之連忙開口說道,“好了,風兄,我們都知道你的苦衷,雨婷那么招人喜歡,我們還不想讓你帶著讓她受苦呢?!?p> “是啊,風大哥,你就放心的將雨婷留在藥王谷吧,她那么乖,又懂事,平日正好可以讓坦之教她一些醫(yī)術(shù),這樣你也放心不是嗎?!碧破G接著說道。
聽到這話,風天佑心里的石頭總算是落下了。
“對了,比起他們,我現(xiàn)在更擔心葉小兄弟?!标愄怪嵝训斤L天佑,“我知道莊前輩一直陪著他,可是似乎他的情緒一直不怎么樣。”
“恩,我知道?!憋L天佑點了點頭,“明日師父他們就要回青城山了,我希望回到那里之后,師弟可以慢慢的從這件事情中走出來?!闭f著風天佑嘆了一口氣,“雖然我知道這很難?!闭f著,他不由的看向屋外。
“‘南風不競多死聲,鼓臥旗折黃云橫。六軍將士皆死盡,戰(zhàn)馬空鞍歸故營?!@歷史上的戰(zhàn)爭哪一次不是讓人民生處這煉獄之中?!毕氲絼倓傔^去的一場生死,陳坦之不由的發(fā)出一聲感慨,“但愿這一次的勝利可以為鄧州的百姓換來幾十年的太平吧?!?p> “那,司徒復(fù),你現(xiàn)在如果后悔的話還是來得及的,但是要是踏上了這艘船,你要是后悔了,你就只能自己游回來了?!睆堃酪勒驹诖a頭前問道司徒復(fù),“不要到時候說是我逼你的哦?!?p> 司徒復(fù)抬頭看了看面前的這個龐然大物,好似是一座行駛在水上的宮殿,一旁的船夫正赤裸著上半身搬運著一箱一箱的貨物?!皼]有什么可后悔的,如果有的話。”說著,司徒復(fù)回過頭,望向西面的方向,長舒一口氣。
見司徒復(fù)這副樣子,張依依走到他身旁,將手放在他的肩頭說道,“放心,我已經(jīng)安排家里的傭人去辦了,他們每月會去打掃墓碑的,清明寒食,也會有人供奉的。”
聽到這話,司徒復(fù)不可思議的看向張依依,他從來沒有聽到過張依依說安排了這些事情。
張依依沖他做了一個鬼臉,“我是不是很貼心啊,那你呢,以后就跟好我就好了。對了,司徒復(fù),其實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我看你年紀也不小了,怎么至今沒有成家的,你該不會是喜好男色吧,這要是給官府的人知道了可是要受宮刑的?!币贿呎f著,張依依一邊用手比劃著宮刑的場景。
“你胡說什么,誰喜好男色了。”司徒復(fù)漲紅著臉激動的辯駁道。
看到司徒復(fù)面紅耳赤的樣子,張依依接著說道,“其實這樣不也挺好的嗎,想一想這般的相貌和別的男人卿卿我我,一想到就很刺激呢?!睆堃酪类街煺f道。
“你——”司徒復(fù)氣的是一甩袖子,背過身去。
張依依見他這般模樣,捂著嘴癡癡的笑著,用手指戳著他的后背說道,“好了,司徒復(fù),都是逗你的了。我看那柳姑娘對你一往情深的,人也長得漂亮,可你倒好,也不回應(yīng)人家。不過話說回來,待我們?nèi)ツ涎蠓€(wěn)定下來,我過段日子再派人將柳姑娘接來陪你如何。”
“簡直是胡鬧——”司徒復(fù)聽后臉漲的更紅了,可張依依依舊說著,“看你緊張的,雖說那柳姑娘長得是比我好看,但是我可不怕她把你給搶走?!睆堃酪勒f著臉紅了起來,露出一臉癡癡的笑容,“其實我也想知道和那柳姑娘卿卿我我是什么感覺呢,畢竟她生的那么漂亮?!?p> 司徒復(fù)聽不下去了,捂著耳朵無奈搖著頭準備上船,可他從剛下馬車之后就沒有看到無心了,此時正左顧右盼的找著。
“你放心,無心他去買一點吃的帶著,我讓他去的。”張依依眨著大眼睛說著。
司徒復(fù)聽后一臉不可思議的回頭望向張依依,沖她皺著眉頭。哪知道張依依一蹦一跳的走上去,捋了捋他的眉毛,瞪大了眼睛說道,“現(xiàn)在無心是我的人了,你不要忘了,是我救了你一命,所以呢,無心也要聽我的指揮。”說完,張依依又一蹦一跳的從司徒復(fù)身邊走過,準備登船。
隨著巨輪一點一點遠離碼頭,岸邊的場景慢慢變成了一條線。司徒復(fù)獨自一人站在這碩大的甲板之上,眺望著漸漸遠離的大宋土地。
“怎么了,是不舒服嗎,我特意給你準備了好多吃的,你從一上船就一直站在甲板上。”張依依手背在身后走過來,問道司徒復(fù)。
看著張依依一步步靠近司徒復(fù),突然,司徒復(fù)轉(zhuǎn)過身伸手一把摟住張依依的腰,頭湊過去輕輕的吻了一下張依依的嘴唇。面對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張依依整個人僵在那里,瞪大了眼睛發(fā)著呆。沒等張依依回過神來,司徒復(fù)已經(jīng)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向著船艙的方向走去。
“喂,司徒復(fù),你什么意思啊,這就想跑嗎?!睂⑺就綇?fù)親完轉(zhuǎn)身就走,張依依在他身后喊著,見司徒復(fù)頭也沒回的下了船艙,張依依氣得直跺腳。可一想到剛剛的情景,少女臉上立刻就泛起了紅暈,雙眼激動的瞇成一道月牙。
“請問你是風天佑風公子嗎。”這日,一位陌生人手里拿著一個長長的盒子找到了風天佑,“這是有人托我?guī)Ыo您的。”話說完,那人便騎馬離去,完全不給風天佑時間去問到底是誰送的。
風天佑打開木盒,只見里面放的是一幅畫卷。風天佑心里一沉,取出了盒中的畫卷。告知汪五通自己去外面走一走,散散心。
“汪伯伯,你有看到風哥哥嗎,他怎么不在屋里?!币娚蛴赕没呕艔垙埖脑谡绎L天佑,汪五通連忙告訴她風天佑中午的時候就出門去了,沈雨婷聽后急忙跑了出去。
鄧州城內(nèi)一處涼亭之下,風天佑緩緩打開送來的那幅畫卷,竟然是當日在藥王谷之中風天佑替蕭淑媛畫的那一幅畫。望著畫中身材婀娜,一身白衣的蕭淑媛,風天佑情緒一下就好似這天上的烏云一般陰沉。漸漸的,天上開始飄起了小雨,也不知是雨水還是風天佑的淚水打濕了畫卷,風天佑連忙要將畫卷收起來。
“風哥哥,下雨了。”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風天佑猛然一抬頭,發(fā)現(xiàn)沈雨婷正舉著傘站在不遠處,左手之中還準備了另一把傘。
她看著風天佑正在收起手中的畫卷,只見畫卷之上提著‘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沈雨婷似乎猜到了畫中的內(nèi)容,她沒有說話,而是慢慢的走過來,抬起手遞給了風天佑一把傘。
風天佑站起身來接過傘,看了看面前的沈雨婷,見她抬著頭正望著自己,風天佑不知道此時該說什么。他將畫卷用衣服仔細包裹好了之后,撐起傘獨自一人走出了涼亭。
看著雨水之中風天佑遠處的背影,沈雨婷眼眶有一些濕潤,扭過頭去,眨了兩下眼睛,回過頭來大聲喊道,“風哥哥,接下來你要去哪里?!?p> 站在雨中的風天佑聽后愣了一下,半晌過后,緩緩的說道,“我會去常德府一趟?!?p> “哦——”聽到了風天佑的答復(fù),沈雨婷簡單的做了答復(fù)。她抬起手擦了擦自己的眼睛,望著烏云密布的天空,撐起了手中的傘,默默地跟在風天佑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