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上天對神霄天師的考驗,越來越刁鉆了。
一行人玩兒遍游樂園,又去看電影、逛市中心,是真正徹底放松的一天,夜幕低垂,錢亞男和許恒順路結(jié)伴先回家了,剩下林影、張艾玉、徐晚秋三人。
“要不...”
“林影,你先送張艾玉回家吧?”
“林影,你先送徐晚秋回家吧?”
三個人對視,林影是真搞不懂張艾玉和徐晚秋今天是怎么了。
“徐晚秋一個大男生送什么送?”
徐晚秋尷尬笑道:“是啊,而且我家很遠,你不是還要去薔薇街買貓糧嗎,正好可以和張艾玉一起回家呀?”
“是誒!”林影差點兒忘了家里的苗苗餓了快一天了...
徐晚秋看了張艾玉一眼,眨了下眼睛,希望她好好把握和林影獨處的機會。年少時的溫柔,就是成全別人,把相思深深埋藏在心底。能夠和林影和好,已經(jīng)是上天給予他最大的恩賜,還奢求什么呢?
揮揮手,徐晚秋轉(zhuǎn)身走向車站。
“那...我們?nèi)ベI...貓糧吧...”張艾玉斷斷續(xù)續(xù)地說。
兩人靜走了一小段路。
“徐晚秋他...在摩天輪上對你說了什么嗎?”
林影把手揣在校服兜里,“說了....說了我們和好,還說了他和汪岳之間并沒有什么,還有...”
張艾玉看著林影的眼睛,“還有什么?”
“還有一段英文?!?p> “哦?!奔热皇沁x擇了林影不懂的英文,內(nèi)容也不言而喻了,只是...還是膽怯了一點。其實真正想對林影說的話,不都在徐晚秋的回信里嗎?
張艾玉看著林影,羞澀地笑;又看,繼續(xù)笑。
禍水。
薔薇街的夜市上排著一家家大排檔,人口密集,生意火爆;每每到晚上在這里點上一盤兒烤串兒、兩瓶啤酒,如果還能約上幾位女生,即可體驗到都市的恣意瀟灑。
在街尾,有這么一家連招牌都懶得掛的攤位,三三倆倆顧客坐在擋風(fēng)帳篷里,沒有隔壁幾家喝酒劃拳的嘈雜,倒像是一個清酒吧。
老板穿著一件黑色短袖襯衫,一條布滿油污的某味精贈送的黃色圍裙,濃眉大眼,古銅色皮膚,高翹鼻梁;頭發(fā)稍長,一道修剪整齊的胡須,嘴里叼著半根“紅塔山”香煙。
晃眼看,以為是古天樂。
手上功夫麻利,刷油、翻烤,一氣呵成??丛煨停€以為是行為藝術(shù)家在創(chuàng)作一幅名為“烹飪”的作品。老板叫莫銘,今年27歲,高中文化,資深街攤戶,在薔薇街夜市數(shù)他最年輕。
“你到底跟不跟我回去?”
“六號桌。”莫銘把裝著烤串兒的盤子交給合伙的朋友,讓他給顧客送去。彈了煙頭,對著燒烤攤位前的女孩子說,“你怎么還在連山,還沒玩兒夠嗎?”
“我問你跟不跟我回去?”女孩兒好像喝了一點酒,但不多。她就是余小波,那個倔強的江浙女孩兒。
余小波和莫銘是高中同學(xué)。談戀愛,從高一到高三,大學(xué)余小波考上廣大,莫銘去了某職業(yè)學(xué)院,兩人異地。但依托著交通方便,基本還是能互相見面。
只是每一次在車站,余小波都會哭。
某一年三月,依稀忘了是在哪一年,總之坐在去廣州的高鐵上,莫銘看見了窗外盛開的油菜花,他想青春最深情的時候就該有朝朝暮暮的陪伴。
于是莫銘輟學(xué),去廣州找余小波,一邊打工一邊陪她讀書。
三年、四年。
甚至連余小波的室友都覺得兩人這輩子是不可能分開了。
馬爾克斯在百年孤獨中說,“生命中曾經(jīng)有過的所有燦爛,終究都需要用寂寞來償還?!?p> 或許是因為某一次小小的吵架,或許是是因為看見余小波和男同學(xué)走在一起,也或許是因為在社會上交了一些不三不四的朋友,更或許是看不見未來。兩人在余小波臨近畢業(yè)時選擇了分手。
莫銘悄悄離開了廣州,余小波以為他回了江蘇,回去工作了一年但是沒找到他,后來聽室友說在連山看見了莫銘,于是追來了這個地方。
“你想在這兒待一輩子嗎?”余小波繼續(xù)質(zhì)問,連口氣都和他們最后分手時吵架的語氣一樣。
莫銘就像個頹廢的大叔,一臉油煙,拿起旁邊的半瓶啤酒,吹了一口,“我想在哪兒待,與你無關(guān)?!?p> “是不是與我無關(guān)?”余小波繞過燒烤架,上前拉扯著莫銘,“莫銘?你再說一次,是不是與我無關(guān)?”
莫銘很煩這樣的拉扯,當年就是這樣無理取鬧,他狠狠甩開余小波,“兩年,我女朋友都換了五六個了,我如今的生活為什么獨獨要與你有關(guān)?”
余小波冷笑一聲,原來自己已經(jīng)成了莫銘的前任之一了。
“五六個女朋友?看來你在連山玩兒得很開心呀?”
“你到底要怎么樣?”
余小波說:“你不是問我玩兒夠沒有嗎?還沒有?!?p> 余小波打了個qq視頻電話,對面是一個猥瑣的眼鏡男,估計是酒友之類的;當著莫銘的面兒,余小波約男生出來喝酒,另外囑咐那個眼鏡男出門記得帶上身份證。
莫銘朋友:“喝酒帶身份證干嘛?”
不就是糟蹋愛情嗎?
余小波看了莫銘一眼,轉(zhuǎn)身走,走得很慢很慢,淚水從眼角劃過臉頰。這時候哪怕是一聲呼喊,相信她也會奮不顧身回頭擁抱莫銘。
人這一輩子有多少個七年拿去和另一個磨合、去將就;有多少青春拿來沉淀愛情?
都以為成年人的愛情要成熟一些,其實只是幼稚得更讓人心疼罷了。
莫銘的心腐朽了,點了一根煙,除了肆無忌憚和女生上床玷污愛情以外,他更深知余小波書香門第的家庭并沒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老板,再來點烤串!”
“來了?!?p> 林影和張艾玉目睹了余小波和莫銘短暫的幾句爭執(zhí),也許是因為心疼女生的緣故罷,林影的目光只是看著余小波梨花帶雨的臉。
余小波手機那頭的猥瑣男還在猛地打語音過來,想必是子彈上膛,端著長槍迫切想加入戰(zhàn)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