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安街刺殺
寧沉翎站在二樓看了許久,直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身后傳來寧沉庭嚴厲的聲音,這才回了神。
“站在這兒做什么?”
“沒,這不正準備下去呢!大哥請!”
見到他又是這副嬉皮笑臉的模樣,寧沉庭又皺起了眉頭,用訓斥的口吻道。
“什么大哥!叫王兄!一點規(guī)矩都沒有!”
寧沉翎挫敗地抓了抓頭發(fā),認命地拱手行了一禮,規(guī)規(guī)矩矩地叫人,“王兄萬安?!?p> 寧沉庭這才滿意地點點頭,轉(zhuǎn)身下了樓。
“裕王殿下。”
寧沉翎這邊才松了一口氣,南臨王的聲音便傳了過來,頓時渾身頓時渾身一抖,那是怕的。比起嚴厲刻板,這位王叔可一點都不比他王兄差!
“哎!王叔?!?p> 薄謹行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一起下去。
南臨王是武將,從祖輩那一代就在為寧皇室南征北戰(zhàn),其功勛僅次于齊恩侯府。都說王侯將相,侯位畢竟是排在王位后面的,可見皇室當初設立這個王爵時,也是存了打壓齊恩侯府勢力的心思的。
大堂中的幾位王妃見到自己夫君下來,忙起身見禮。
“妾身見過王爺萬安?!?p> “免?!?p> 尊卑有序,夫婦有別,這,便是倫常。
薄謹行和寧沉翎二人坐在一起,伙計上了茶點,小聲問了一句可還需要什么,得到了否定的答案后便躬身退下。
殷繁帶著人到了驛站的時候,里面聊得正開心,六人坐了兩桌,邊吃茶點邊聊天,看起來甚是融洽。不過仔細一聽就能聽出來,三位王爺這一桌聊的都是些無關(guān)痛癢的話。俗稱“廢話”。
“西廠殷繁見過南臨王,裕王,煊王萬安,見過三位王妃萬安?!?p> “免?!?p> 南臨王抬了抬手,一張方方正正的國字臉上寫滿威嚴,他看著眼前這個形銷骨立的玄衣男子,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頭。又瘦了。
在他身后的寧沉翎二人也是這么想的。
話說起來,他們和殷繁并不熟,一個是久居深宮的內(nèi)臣,一個是在外就藩的藩王,除了三年一次入京覲見的機會,平日里完全不會有任何交集,但他們和趙辛詞熟??!
殷繁不知他們心中所想,淡色的薄唇揚起一抹恰到好處的笑容,道。
“還請三位王爺與王妃移駕,皇上在宮中已等候多時?!?p> 薄謹行拱手一拜,道:“有勞?!?p> 殷繁微微錯身,沒有受他這一禮。讓堂堂一品親王來向他行禮,他自認為還沒有那么大的野心。
驛站外停著四輛華麗的馬車,車轅上刻著宮里的標記,趕車的車夫穿著統(tǒng)一的藏青色短打,一看就是從緹騎里挑出來的。
薄謹行三人一人坐一輛馬車,三位王妃共乘一輛。
走在路上的時候,裕王妃沈景卿拉著南臨王妃張氏的衣袖,一直興奮地詢問。
“王嬸,我聽說皇姐回來了,你知道她是個什么樣的人嗎?她性格如何?可有什么特殊的喜好?她……”
特殊喜好?收藏春宮圖算嗎?
想到那個眼里帶著光的女子,南臨王妃端莊地面容上也不禁帶了幾分笑意。
“長公主是很和善的人,最喜美人,她會喜歡你的?!?p> 這么多年過去了,不知道那孩子變了沒有,她會不會已經(jīng)不記得自己了?
沈景卿聽了心里喜滋滋的,王嬸是在夸她是美人嗎?是的吧!
一旁的煊王妃王靜儀看著她們面上掩飾不住的喜意,卻是輕蹙柳眉,眼中有著擔憂,腦海中不由想起昨夜在窗前站了一夜的夫君,以及桌上那幾張寫了寥寥數(shù)語的薄紙。
如今的長公主,也許已經(jīng)不是王嬸認識的那個長樂公主了。
幾輛馬車緩緩駛?cè)腚x都,殷繁騎著高頭大馬帶著三五緹騎開道,百姓夾道歡迎。
每年藩王入京的場面都十分盛大震撼,百姓的歡呼聲充斥在耳邊,很容易就讓人覺得滿足。
藩王就藩,安一處邊境,護一方百姓,正是有了他們這些愿意舍身為民的藩王,江山才得以永固,百姓才得以安樂。
南臨王妃抬手撩起一點窗紗,往外看去,如眼的皆是百姓欣喜萬分的面容,眼中不由多了幾分熨帖,心道,真好啊。
只不過,危險永遠藏在歡樂之中。
車隊經(jīng)過久安街的時候,一支冷箭忽然從側(cè)面射了過來,射中了最前面那輛馬車的車轱轆,馬車被迫停了下來,車內(nèi)的人自然受了驚。
“保護王爺王妃!”
隨著殷繁的冷喝聲,緹騎扮成的馬夫立即從身后抽出了劍跳下馬車護衛(wèi)在車隊前。
密集的箭雨從四面八方射來,夾雜著百姓們慌亂的驚叫聲,緊接著一波黑衣黑面的蒙面人便出現(xiàn)在混亂的人群中。
殷繁站在馬下,眼中冷意乍現(xiàn),手中長劍刺入一個黑衣人的腹部,手上染了殷紅的鮮血。
馬車內(nèi),薄謹行聽到外面的動靜,心中一洌,剛想揭開車簾出去,卻被一只劍鞘擋了回來。
“別出來!”
殷繁冷冷地說道,與此同時又殺了一個想要偷襲的刺客。
蒙面人約莫有近百人,身手都是頂好的,不過是一炷香的時間,殷繁他們這邊便顯出些許力不從心來了。
沈景卿在馬車內(nèi)坐立不安,想要下去又不敢下去,急的頭上直冒汗。
怎么會有刺客呢?
比起她的焦躁,南臨王妃看起來就沉穩(wěn)多了,但隱在袖中的手卻在微微打著顫。
王靜宜揭開窗紗朝外看了一眼,不料正好對上一雙陰冷的眸子,瞬間尖叫出來。
“啊!……”
那黑衣人提劍刺向她,卻不料身后忽然出現(xiàn)一人,一劍刺入了他的后心,手上的劍頓時掉在了地上。
來人正是天音,她看了一眼嚇得魂都去了一半的王靜宜一眼,抬手將窗紗放下來,然后便拎著劍向殷繁走去。
“屬下救駕來遲,還請廠公恕罪?!?p> 殷繁垂首看了她一眼,薄唇輕啟,只說了一個字:“殺!”
西廠緹騎的刀,總歸是要見血的。
血腥在長街上彌漫,到處可見斷肢殘骸,不過很快就有人將這兒打掃干凈。
馬車再次開始行駛的時候,寧沉翎在里面暗罵了一聲,眼中滿是凌厲,狠狠地砸了一下車壁。
久安街的動靜不小,此事很快就在京中傳開了,皇上想除去諸位藩王的謠言亦不脛而走,傳得有模有樣的。
而宮里也收到了消息,寧沉鈞聽到宮人的回稟時氣得差點掀了御案,俊美的面容滿是怒意。
是誰?居然有膽子在京中刺殺藩王?還是在久安街那般顯眼的地方?這明明是在往他這個皇帝的臉上招呼!
“人可有受傷?”
“回皇上,諸位王爺和王妃都安然無恙,殷千歲命人帶了緹騎守在離都外,是故并無損傷?!?p> 聞言,寧沉鈞這才放下心來,面色緩和了許多,又重新坐回御案后,揮手讓宮人離開。
“李渙,你覺著此事會是何人所為?”
在一旁侍立的李渙搖頭,猜不出來。
寧沉鈞瞇起一雙鳳眸,靠進椅子里。
到底是有人誠心作亂,還是他那兩位兄長自導自演,他得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