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松江府
李善長一副憂國憂民的樣子，不停的控訴著陳松。
李善長是朱元璋起兵時文臣中功勞最大的，在朝中威望很高。
當他開始駁斥陳松的時候，朝中很多大臣也跟著一起駁斥陳松。
反對陳松的開海之策，將陳松貶低的一無是處。
“真是笑話，我朝雄兵都是軟蛋不成？如此容易被倭寇攻殺進來？”陳松譏言反諷。
“休得胡言……”
“行了，別嚷嚷了，此事再議！”朱元璋一拍桌子，大聲道。
“臣告退！”
陳松見朱元璋如此說，只好退了回去。
也不是什么收獲都沒有，最起碼朱元璋沒有下達再次禁海的命令。
雖然距離徹底開海還有很遠的路，但開頭還是比較好的。
李善長也退了下去，他看著陳松，眼睛中滿是憤恨。
陳松輕瞥了一眼李善長，站在了原地。
后續(xù)的早朝，議論的事情不多，主要還是之前常常討論的事情。
無非就是邊疆禍亂，又或者哪里有了災。
早朝就這樣過去，陳松走出大殿，往外面走去。
徐達和湯和跑了過來，橫在陳松的面前。
徐達一臉焦急，直接道：“想不明白，你為什么要在這個時候說出這樣的話？
朝廷禁海乃是很早之前定下來的國策，你怎么如此突兀？”
“是啊，你都知道那三個市舶司是誰的地盤，怎么還會犯這樣的錯誤？”
說到這里，湯和壓低聲音，湊到陳松耳邊，“陛下對江浙一帶支持張士誠方國珍他們心中不滿，甚至還定下了禁止江浙士子進入戶部任職，以及提高江浙賦稅的事情，你怎么能說重開市舶司的事情?！?p> “是啊，不然你以為陛下為什么要取消江浙一帶的市舶司？這不是沒有原因的。”徐達也勸說起來。
“話是這樣講的，可大海實在是太重要了，不能不管?！标愃晒虉?zhí)的說道。
“唉！”徐達長嘆一聲，“想不明白，你老家陜西關中，那里又沒有大海，你怎么對大海如此固執(zhí)？”
“多謝兩位國公的好心，不管怎么說，大海萬萬不可拋棄，海禁不可取！”
陳松朝著兩人拱拱手，獨自離去。
“你說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憑借一身醫(yī)術，也不會受到冷落，為什么非要摻合這檔子事？”湯和看向徐達。
徐達的目光從陳松的背影收回，搖搖頭，“我哪里知道？誰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
……
退朝后，朱元璋帶著朱標來到了御書房。
朱元璋坐在書桌前，正準備批閱奏折，忽然想起了陳松在早朝上的那些話。
“你如何看待陳松說的那些話？”朱元璋看向站在自己旁邊的朱標。
朱標回道：“昨日我詢問過他關于西南戰(zhàn)事的看法，頗有見地。
今日這些話，雖然有很多從來沒有聽過，但仔細想來，還有幾分道理?！?p> “俺也是這樣覺得的，說的確實有幾分道理?！?p> 說到這里，朱元璋的臉色突然冷了下來，“不說這個俺還不覺得什么，一說這個，俺就來氣。
張士誠方國珍他們不過是流寇匪賊，江浙之地的士紳不識真龍，竟然拼了命的支持他們。
江浙士紳皆尖酸刻薄之徒，俺一想到他們就來氣，真是一群刁民，刁民。”
朱元璋拍打著桌子，喝罵連連。
“可是，陳松說的沒錯啊，開海確實能賺錢??！”朱標試探道。
朱元璋道：“俺也知道開海能賺錢，可惜，那三個市舶司都在以前張士誠待的地方。俺對那里的士紳商賈不放心，誰知道借著開海之利，會不會出現(xiàn)第二個張士誠。
如今，倭寇橫行，再加上張士誠那些逃到海外的潰兵不停的騷擾沿海，就算開海，也不見得能賺到錢?！?p> 朱元璋禁海的原因是多元化的，可歸根結底，最主要的也不過那幾個。
不賺錢，是仇人的地方，害怕海外敵人威脅自己的統(tǒng)治。
其實，朱元璋禁海也不是特別有決心，若是特別有決心，一次性就到位了，哪里還能一直折騰？
整個禁海過程，從洪武三年一直持續(xù)到洪武三十年。期間，好幾次搖擺不定。
“陳松今天這樣一說，倒是提醒了俺。
如今天下還沒有平定，四周皆有戰(zhàn)事，每年花費的銀錢數(shù)不勝數(shù)。
朝廷雖然家大業(yè)大，也不能這樣折騰，得好好謀劃才是?！敝煸扒么蛑雷樱従徴f道。
“那爹的意思是開海？”朱標有些錯愕，這樣一來不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嗎？
“開海不開海的先別急，陳松說的雖然好，可咱們從來沒有實行過，萬一行不通，丟的是朝廷的臉面。”
朱元璋接著說道：“陳松不是說，先在直隸挑選一個地方試試。
既然這事是陳松說的，那就交給他去辦，若是有效，就推行開來。若是不行，再實施禁海之策?！?p> 說到這里，朱元璋看向朱標，語重心長的說道：“標兒啊，不管什么，作為皇帝都不能輕易的下定決心，更不能親自下場。
要保持皇帝的威嚴，皇帝不能犯錯，也不準犯錯。要錯，錯的也只能是臣子……”
朱元璋開始給朱標傳授為君之道，朱標恭敬起來，洗耳恭聽。
……
陳松坐在班房中，看著班房中的醫(yī)書。
一個人走了進來，陳松抬起頭，竟是慶童。
“陛下宣你去一趟御書房！”慶童笑呵呵的說道。
陳松道：“好，我這就去！”
陳松跟在慶童的身后，朝著御書房走去。
沒多久，陳松站在了御書房中。
朱元璋放下手中正在批閱奏折的毛筆，看向陳松，“常青啊，能否再說說今天的事情?！?p> 不用解釋，陳松便知道朱元璋說的是什么。
“陛下，此事臣是這樣看的……”
陳松耐心的講解起來，總而言之一句話，大海很重要，必須要重視，不能因噎廢食。
朱元璋連連點頭，“你說的不錯，說的很不錯。只是，這件事情朝廷從來沒有先例，你如何認為就一定能成功？”
“陛下，若是陛下不相信的話，可以先試試?！标愃杀ＷC道。
“既然如此的話，那就先試試吧。
這樣吧，這件事俺就交給你了。在直隸找個地方，先慢慢開展。
如果能辦好此事，就推行下去，若是不行，就此作罷，日后莫要再談。
這幾天，給俺拿出一個章程來?！敝煸罢f道。
“臣領旨！”陳松擲地有聲的說道。
走出御書房的時候，陳松有些不真實的感覺。
后世有很多人說，朱元璋是鐵了心的要實行海禁，親身經(jīng)歷之后，才知道這個說法完完全全就是扯淡。
平白無故的，朱元璋干嘛要實行海禁？
朱元璋要是真有那個決心，干嘛一直在禁海和開海之間搖擺？
回到太醫(yī)院，陳松急忙取出一張宣紙，開始書寫規(guī)劃。
只是，寫了好幾次，陳松都不滿意。
這關系到日后大明朝的國策，關系到這片土地的前途，不得不謹慎。
陳松在班房中來來回回的走著，思考著新的市舶司應該建在什么地方。
說實話，如今這個時代，最好的地方還是那幾個。
這三個市舶司已經(jīng)有很長時間的歷史，周圍的人或物都是配套的，上手很快。
如果重新挑選地方，將會浪費大量的時間。
“既然這幾個地方都不行，那就定在松江府吧。
后世的這里被稱為魔都，地理位置優(yōu)越，雖然這個時代尚未開發(fā)，但已經(jīng)是最好的選擇了?！?p> 陳松敲定了地方，選定好地方之后，陳松又趴在了桌子上，書寫規(guī)劃。
可是，規(guī)劃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寫出來的，沒有進行實地考察，就沒有真實的數(shù)據(jù)。
“看來，還要去松江府實地考察一趟?！标愃舌f道。
想到這里，陳松立刻重新?lián)Q上一張新的宣紙，書寫奏折。
奏折的內容就是奏請去松江府實地考察，同時簡略的描述一下大體的規(guī)劃。
寫完奏折之后，陳松將奏折送到了通政司。
通政司是專門接收奏折的地方，陳松的奏折在最短的時間內送到了朱元璋的桌頭。
朱元璋看完后，同意了陳松的要求。
松江府屬于直隸管轄，距離應天府不遠，陳松準備了兩天，就出發(fā)了。
在出發(fā)這天，趙峰和李三娃套好馬車，帶上行李，停在家門口等候著陳松。
前廳，陳松將一件外衣披上，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朱靜安，笑道：“我出去一段時間，差不多十來天吧，十來天之后我就會回來。”
“夫君不用擔心我，還是以公事為主。”朱靜安貼心的說道。
“好！”陳松拉起朱靜安的雙手，一臉溫柔。
兩人溫存片刻后，陳松走出了家門。
朱靜安站在大門口，沖著即將遠去的陳松輕輕揮手。
陳松揮揮手，坐上了馬車。
馬鞭聲響起，馬車遠去。
朱靜安駐足觀望，一直等到馬車消失不見。
坐在馬車中的陳松閉目養(yǎng)神，正在思考去了松江府該如何展開工作。
馬車忽然停了下來，宋濂出現(xiàn)在馬車的前方。
除過宋濂之外，還有宋濂的家人。
“有人攔路！”
趙峰停下馬車，沖著馬車喊道。
陳松鉆出馬車，一眼就認出了站在最前面的宋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