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玄極造化陣
眾人沿著長廊一路飛馳著。
【青林一鶴:小凡凡,若這地脈真的是一座巨大丹爐,被啟動后,會發(fā)生什么樣的后果?】
李鶴堂一語便指出了他們處境的關(guān)鍵之處。
如果真是一座丹爐,會怎樣?
雖說是登仙大賽的最終決賽,但手中情報太少,秦清凡只能猜測。
【君子凡:如此巨大的丹爐,鑄造之人絕非等閑之輩。不過,我想他在鑄造丹爐的時候,一定也留了生門,只要找到生門所在,我們或許就能出去。】
【小倩倩:丹爐外部已經(jīng)開啟,不會有什么影響嗎?】
【君子凡:暫時不會。丹爐外陣法雖被激活,但爐心未啟,一樣不能運(yùn)行,所以現(xiàn)在還算安全?!?p> 爐心是一座煉丹爐最關(guān)鍵的部分,爐心陣法不同,所煉丹藥也會不同。
爐心不啟,丹爐便不會運(yùn)行。
【青林一鶴:那還好,我們還有時間想辦法逃脫?!?p> 李鶴堂對這位博聞強(qiáng)識的師弟表現(xiàn)出異常的信任。
五人之中,論起修仙道法等理論知識,也許他會更相信楚倩。但若是煉丹鑄器和陣法知識,秦清凡擁有絕對的話語權(quán)。
很快,遠(yuǎn)處白色光圈越來越大。
出了地脈長廊,秦清凡來到一間地底石室。
但他沒有見到其余四人,因為那間石室只有一條通道。
石室高約百丈,長寬不過數(shù)十丈,仿佛一枚長方形印章,嵌入地脈深處。
地面以方形黑色地板拼接,材質(zhì)看起來是千年玄鐵。
四面墻壁光禿禿,打磨的平整光滑。墻壁上同樣刻滿了密密麻麻的陣法圖案。
【君子凡:我到了盡頭,這里是一間巨大的石室。】
片刻之后,四名網(wǎng)友傳來了回復(fù)。
眾人:“1”
【青林一鶴:看來我的推測出錯了,五條地脈廊道并不相通?!?p> 【小倩倩:大家那邊的石室可有什么特別之處?】
秦清凡用靈力觀察著空無一物的石室,發(fā)現(xiàn)室中央的玄鐵地板有一副凸起的圖案,那是陰陽魚組成的直徑約為兩米的太極圖,四周圍繞八卦圖案。
一般爐心陣法,多以乾位或離位為陣眼,他試著踩了一下三橫中斷的離位,并未發(fā)生任何反應(yīng)。
于是又踩了一腳三橫直,乾位。
陰陽魚有了反應(yīng),開始旋轉(zhuǎn)起來。
一根圓形玄鐵柱自地面升起,高約一米的鐵柱上刻印著一個字。
“生?!?p> 與此同時,來時的廊道也自動閉合,石室變成了名副其實的密閉空間。
秦清凡看著那個字,不覺眉頭皺起,心底泛起一股不祥之兆。
玄極造化陣。
此時,陌陌群消息抖了抖。
【小魚干:師兄,我發(fā)現(xiàn)地上有八卦圖案,與你贈我的乾坤袖里劍上的圖案差不多?!?p> 【小魚干拍了拍君子凡】
秦清凡死死盯著那個“生”字,未語。
【可愛的容容:咦,我這里也有師姐說的那個圖案?!?p> 隨后,楚倩和李鶴堂也發(fā)了個“1”,表示他們那里的情況也是如此。
眾人都在等著君子凡給出回復(fù)。
沉默良久,秦清凡才在陌陌上寫道,“這是爐心陣法,乾位為生門,大家輕輕踩一下?!?p> 【可愛的容容:什么是乾位】
還真是個呆萌的學(xué)渣,身為仙門修士居然不知道何為乾位。
秦清凡沒有急于回復(fù),陌陌群也同時陷入沉默。
【可愛的容容拍了拍君子凡】
【君子凡:乾三連……】
【可愛的容容:不懂……】
【君子凡:三條直線代表的就是乾位?!?p> 隨后他又補(bǔ)充一句。
【君子凡:可可師妹不會對陣法一竅不通吧?】
【可愛的容容:是呀我不懂不可以嗎(一個抽象的傲嬌表情)】
【小魚干:(一個可愛的捂嘴偷笑表情)可可應(yīng)該改個昵稱,叫蠢蠢的容容?!?p> 【小倩倩:我看行,嘿嘿……】
我看你們倆也不知道乾位是哪個吧,老油條,在這里等著傻乎乎的慕容可可幫你們提問……秦清凡心底吐槽,對三個學(xué)渣師妹暗中投去睿智目光。
四人中,唯有李鶴堂久久沒有發(fā)言。
【可愛的容容:出來了出來了是根玄鐵柱子上面有個字生】
【可愛的容容:這是啥意思】
【可愛的容容:就是因為蠢才可愛呀話說師姐你們二人也不知道哪個是乾位吧(一個抽象的傲嬌表情)】
【可愛的容容拍了拍小魚干】
【可愛的容容拍了拍小倩倩】
楚倩和魚雪靈那里的玄鐵柱上,顯然也是生字,她們雙雙在公頻打出“1”字。
片刻后,許久未言的李鶴堂終于發(fā)來了消息。
【青林一鶴:1】
秦清凡看著群消息,苦笑。
李鶴堂師兄那里,應(yīng)該不是“生”字,而是個“死”字。
這是他結(jié)合玄極造化陣以及李鶴堂的反應(yīng)得出的結(jié)論。
所謂玄極造化陣,乃最常見的一種爐心陣法,通常是五門或七門構(gòu)造,各門不相通。
秦清凡最開始學(xué)習(xí)鑄造丹爐時,用的就是這種簡單的陣法。
五門中,四門為生,一門為死。
七門中,六門為生,一門為死。
他每次都是用靈力控制紙人來啟動爐心陣法,先從生門開始,最后則是死門位。
死門一開,爐心運(yùn)轉(zhuǎn),丹爐閉合,紙人也就被困在爐內(nèi),無法逃脫。
眼下這座地脈丹爐,很明顯是最簡單的玄極造化陣,五人之中,必有一人為死門。
而那個人,就是李鶴堂。
這是秦清凡的判斷。
【青林一鶴:倩倩師妹,我聽說周國的京都金陵,是九州最熱鬧的城市,待登仙大賽結(jié)束后,咱們一起去金陵玩幾日,可好?】
李鶴堂坐在封閉的石室地面,背后倚靠著那根一米高的玄鐵柱,看著手中的牛皮紙。
他笑了,無力的笑。
這是他第一次鼓起勇氣,大膽的邀約楚倩師妹。
一改往日態(tài)度的楚倩回復(fù)。
【小倩倩:好呀,我也聽說過金陵,待比賽結(jié)束,可要好好的放松幾日?!?p> 【可愛的容容:我也要我也要帶上我一起】
【小魚干:是不是還要叫著你的羅師兄呀】
【可愛的容容:師姐……(一個抽象的害羞表情)】
秦清凡沒有參與到幾人的聊天中,他默默蹲下身,將牛皮紙放在了地上,一只手捂著半邊臉,一言不發(fā)的盯著陌陌消息。
【青林一鶴:金陵城有一條秦淮河,我們可以乘船游河,一邊吃著河豚肉,一邊欣賞金陵的人間夜景?!?p> 【青林一鶴:還有皮影戲、戲曲、小籠包,還有鴨血粉絲……都很有特色?!?p> 【小倩倩:一言為定,師兄可要說話算話!拉鉤!】
【青林一鶴:拉鉤】
李鶴堂長嘆一口氣,腦海中想起一句話。
不能實現(xiàn)的承諾,就是謊言。
他撒謊了。
【青林一鶴拍了拍君子凡】
【青林一鶴:一不小心扯遠(yuǎn)了呢……小凡凡,快給咱們說說,對這陣法,你有什么想法不?!?p> 他恢復(fù)了往日沒心沒肺的狀態(tài),但秦清凡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君子凡:這個陣法很簡單,只需要我們按順序依次按下生門機(jī)關(guān)即可……嗯,可可師妹應(yīng)該是第一個?!?p> 【可愛的容容:好我試試不會有什么危險吧】
【君子凡:不會】
危險的只有李鶴堂一人。
此時,石室忽然微微顫動起來,而且顫動的頻率越來越大,那聲音,仿佛九天銀河從天而泄全都澆灌在石室外壁。
爐火開始流轉(zhuǎn)了……秦清凡暗道不好,這意味著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君子凡:大家快些行動起來,按我說的順序按動生門?!?p> 【君子凡拍了拍可愛的容容】
對方在回復(fù)了一個“好”字之后,便再無信息傳來。
應(yīng)該是觸動機(jī)關(guān)后,被預(yù)留的傳送陣法帶去了安全的地方,而地脈深處,無法接受到靈力傳遞的信息。
【君子凡拍了拍小魚干】
【君子凡:雪靈師妹,你是第二個。】
【小魚干:好的師兄,你們小心。】
又等了片刻,沒見到魚雪靈再發(fā)來消息,秦清凡便知,她也被傳送出去。
【君子凡拍了拍小倩倩】
【小倩倩:好,那我在外邊等你們。】
【青林一鶴:師妹……】
【小倩倩:師兄啥事?】
【青林一鶴:保重?!?p> 【小倩倩:好的,師兄可要記得金陵之約哦!】
聊天群陷入了沉默。
剩下的兩個男人良久未語。
那如同銀河傾灌的震顫愈加劇烈起來,這是爐火燃燒的氣焰所致。
而能以這樣一座巨大地脈做爐心的丹爐,又會用什么樣的火焰來煉丹?煉化的又是何物?
此刻,他已經(jīng)沒有心思多想。
【君子凡:師兄……】
幾乎同時,李鶴堂的消息也發(fā)了過來。
【青林一鶴:玄極造化陣,五門之中,必有一死。對一些簡單的陣法,我多少還是有些了解的。不過慶幸,她們?nèi)齻€都不了解?!?p> 她們?nèi)齻€,自然是指另外三名姐妹。
原來你一早就知道了,但秦清凡仍不想放棄。
【君子凡:或許我可以想到更好的解決辦法?!?p> 【青林一鶴:師弟,你對陣法最為熟識,應(yīng)該知道,越是簡單的陣法,其中蘊(yùn)含的大道之理便越復(fù)雜,玄機(jī)造化,無法可解。】
【君子凡:或許我們可以試試從外邊斬斷這樽丹爐!】
秦清凡開始自欺欺人,開始為自己的無能為力感到憤怒、絕望。
心念至此,一柄木劍斬破月色而來,撞擊在地面巍峨荒山之上。
恐怖劍氣如撞洪鐘,天地共鳴。
然而,高山依舊巋然不動,木劍隨著劍氣一同消散。
【青林一鶴:有時候,活下去的人,比死去的人要承受更多痛苦。我應(yīng)該高興才對,不用像你一樣,承受著無盡歲月帶來的苦惱。若是讓我自己選擇一次,我依舊會選擇死門?!?p> 李鶴堂微笑著在紙面上繼續(xù)書寫。
【青林一鶴:快走吧,記得替我向倩倩師妹道歉,我不能陪她游金陵了……】
那一日,一百年未入煉虛境的李鶴堂用笑容迎接著已知的死亡。
盤古之心萬年不滅的火焰冥河在地脈中肆意流淌,滾燙熱浪能將一切蒸發(fā),就像終于沖破牢籠的厲鬼猛獸,嚎叫著,狂奔著。
天地變色,剎那間陰云四起,如深黑色幕布籠罩盤古之心。
青雷炸響天際,雷光似張牙舞爪的猛獸,在天幕之上劃開一道道裂痕。
九重天雷直降而落,劈在盤古之心山巔,不斷擊打著這座堅硬無比的巨大丹爐。
天雷沒有在盤古之心留下一絲痕跡。
而那轟鳴怒吼的雷聲,仿佛一首安魂曲,為那名修士送行。
……
千里之外,一望無垠的荒漠之中,有一處明珠般的綠洲。
在一座簡陋的茶棚下,一個邋里邋遢的老道士看了看天上的星星,笑著招呼道:“嫣兒,茶好了沒?”
一個五六歲,扎著兩個小馬尾辮的女孩正蹲在灶臺旁燒著水,她秀氣潔白的臉上滿是黑色煙灰。
女孩滿不在乎的用袖子抹了抹臉上煙灰,化身黑面李逵,對那老道的催促很不耐煩。
“急什么急什么!等著!”
說著,她又將黢黑的小手在臟兮兮的小棉襖上擦了兩下,專注的盯著鍋灶火焰。
那老道也不惱,笑呵呵自言自語:“乾坤有道,日月將行,陰陽不轉(zhuǎn),萬物不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