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下山村
由于楊風是正麻子的‘小舅子’，因此，這些小混混們也就不好再難為了。
不看僧面看佛面嘛。
再說，正麻子對他們挺不錯，每次從沿海特區(qū)回來，都會請他們下館子、進卡拉OK、洗桑拿、去發(fā)廊按摩等等。
所以，事情就這樣翻過去了。
不過，再怎么翻過去，可皮鞋脫了膠，還是得補。
總不能讓他們破費去補鞋攤那里補吧。
“你們店里的皮鞋究竟是怎么回事啊？脫膠脫得這么厲害?！焙镒宇H感不解的問。
他也快20歲了，在不少皮鞋店買了皮鞋，還是頭一回見過脫膠這么厲害的，買幾雙，就脫了幾雙，還真是百發(fā)百中啊。
“哦，不好意思猴哥，我們店的材料出了問題，我?guī)煾冈诳h城的鞋材店進料，沒想到，那個鞋材店的老板坑我?guī)煾福靡恍┟芭曝泚?，以次充好，結果，全搞成這樣了?！睏铒L一邊說，一邊故意嘆道。
“原來是這么回事，我就說呢，我一個堂哥，前年在你們皮鞋店買了一雙皮鞋，一直穿到現(xiàn)在，還好好的，什么事都沒有，結果，我?guī)е值軄碣I幾雙，全都脫膠……不過，這個年頭，賣假貨的確實多，各行各業(yè)都有了，假煙，假酒，假藥，假衣服褲子，所以，你們皮鞋店出現(xiàn)這種情況，也能理解?！?p> “謝謝猴哥理解?！睏铒L忙道。
然后，他親自幫這些混混將皮鞋脫膠的地方補好膠水。
接著，其它需要處理的，統(tǒng)統(tǒng)處理了一遍。
將所有的問題都解決好之后，爛仔們紛紛離開了皮鞋店。
……
楊風的表現(xiàn)令大家刮目相看。
尤其是他的師父，又是意外，又是驚愕。
沒想到，這家伙看起來憨憨的，居然這么能說會道。
而且，才來了幾天啊，就會補膠了。
簡直是無師自通了。
要知道，他對楊風是比較保守的，除了教他磨刀之外，其它的技術，打算等夏天來了之后，再慢慢教。
可沒想到，什么都沒教，居然會自己補膠。
難道是武打電影里面的那種‘偷學’。
師父驚愕不已，他沒想到，這個憨貨，居然有如此天賦。
他哪里知道，楊風是個重生者來的。
再說，補膠這種活其實很簡單，技術含量不是很復雜。
悟性強的徒弟，當師父的往往只要教一下，示范一下，就差不多了。
步驟非常簡單；先將皮鞋上面那些脫膠的地方擦干凈，然后，刷處理水。
等處理水干了之后，再涂膠水。
然后，等膠水稍微干一點，再將補了膠的部位以適當?shù)木嚯x放在煤火上面烤。
等烤到合適的溫度時，趕緊將涂了膠水的部位粘好，然后用錘子按緊，就OK了。
當然，補好膠之后，要等膠水冷了之后，才能穿。
否則，又會裂開。
楊風在重生前跟皮鞋打了二十多年的交道，補膠這種事情對于他來說，完全就是小菜一碟。
不過，補膠這種技術雖然簡單，但卻是學做皮鞋的學徒們不可避免要學的一門技術。
因為，皮鞋師父們，在教徒弟們學貼底之前，往往會先讓他們學補膠。
這叫循序漸進。
楊風當學徒的時候，也是這么學過來的。
楊風不僅幫這幫小爛仔把皮鞋脫膠的地方膠補好，還將打后腳跟的皮鞋也一起處理了一下。
這個問題其實也很容易解決。
會做皮鞋的人應該都知道，皮鞋穿上腳之后、會打后腳跟，主要的原因通常是后綁放高了，所以，穿起來才會打后腳跟，嚴重的會將后腳跟磨出幾個大血泡。
對于這種情況，處理其實很簡單；拿一把小錘子，將后綁部位錘軟，這樣，就不會再打腳了。
?。ㄆば┎环€(wěn)，往往也是因為后綁的原因所致，通常是皮鞋師父在制作皮鞋的時候，后綁放得偏矮，所以，才會導致這種情況出現(xiàn)。）
……
目送猴子他們這幫小爛仔離開之后，楊風用圍腰布擦了擦手，接著，準備去將那幾個沒有洗完的碗筷洗干凈。
民諺有云：徒弟徒弟，三年奴隸。
此話一點不假。
當徒弟就是這樣，除了學手藝之外，還要幫師父干其它的雜活。
比如；洗碗、掃地、洗衣、做飯、等等，這些活，統(tǒng)統(tǒng)都是徒弟干。
有時候，當徒弟的還要幫師父帶孩子。
據(jù)說，在古代，徒弟還要幫師父捶背。
甚至還要幫師父洗褲衩。
正所謂；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指的就是這些。
當然，這樣的現(xiàn)象，在現(xiàn)代社會的師徒之間，是不會發(fā)生了。
如果學手藝還要幫師父洗褲衩，估計沒誰愿意學。
就在楊風準備去洗碗的時候，師父走過來，朝他肩膀拍了拍，說；“風伢子，想不到，你這么厲害，連師父都看不出來，可造之才啊，好好跟師父學做皮鞋，將來，一定前途無量?！?p> “師父，您過獎了?！睏铒L笑道。
楊風的話剛落音下，師娘又吹捧了。
“哎呦，大侄子喲，你嘴巴怎么這么能說會道？什么時候學會的？這么多年，姑姑怎么就一直沒看出來哩，呵呵，真替你的爸媽高興?！睅熌镆话炎ブ鴹铒L的手腕，重新打量自己這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娘家侄子。
“呵呵?！睏铒L訕訕笑道：“姑姑，您太夸獎了，我哪有那么牛逼，不過就是些熟人而已……”
“熟人？哎呦，我大侄子喲，你怎么跟他們是熟人了？”
“這個？”楊風想了想：“其實呢，也不是很熟，只是認識而已，算不上熟。”
“那也很厲害了啊，大侄子了不起，居然還認識爛仔，看來，咱們店以后再也不用擔心有人來鬧事了?！睅熌锊[著眼睛笑道。
師娘二十七八歲，長得又矮又丑（身高才一米四幾），加上生完孩子之后，好吃懶動，因此，身材就像長歪了的大冬瓜一樣，甭提有多難看。
師娘有三姐妹，個個都丑，在村里是出了名的丑。
這跟她父母的基因關系密不可分。
但在她的三姐妹中，師娘又是最為丑陋的一個。
也就是說，她是丑人中的丑人。
但她的自我感覺非常良好，總自詡自己是一朵金花，魅力四射，艷壓群芳。
由于自我感覺過于良好，因此，東施效顰這樣的事情。她沒少干。
除此之外，平日里，這個師娘掛在嘴邊最多的一句口頭禪就是‘請不要叫本小姐美女’。
我滴個乖乖啊，真是受不了。
記得重生前，每當這個跟自己八竿子打不著的姑姑在說這句口頭禪的時候，楊風就會趕緊找個借口跑出去。
因為，他擔心自己會把肚子笑出問題來。
“姑姑，我是真的沒你說的那么神。”
“大侄子真是會謙虛，在姑姑面前也這樣，完全不像你爸媽了，長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
接著，師娘好奇的問楊風：“風伢子，剛才好像聽你說，什么正麻子？什么他女朋友是咱們村里的？還是你那個什么干姐姐？究竟怎么回事？”
“哦，這是我瞎說的。”楊風隨口撒謊；“故意忽悠這些爛仔?！?p> 接著，楊風對師娘說；“師娘，不，姑姑，我想求你答應個事。”
“什么事？”
“我今天下午想回去村里一趟?？梢詥幔俊?p> “這個？……你要問你師父，姑姑做不了這個主?！?p> “那……好吧。”楊風怏怏不樂。
然后，他到店后面專門放置材料的小房間里去問師父；“師父，我想請您答應個事。”
師父正在清理材料，他準備在今天就將東方樹脂和其它亂七八糟的雜牌全部退回經(jīng)常進貨的那家鞋材店。
“是什么事？”師父一邊清理材料，一邊問楊風。
“我今天下午想回家一趟。”
“你要回家？”
“對?！?p> “回家干什么？才出來幾天，就要回家了?！?p> “我想回家看望我的老爸老媽，昨晚做了個夢，夢見我老爸老媽要我今天回去一趟，我擔心會有什么事，所以，就向師父請個假。”楊風隨口編了個謊。
“還有這回事?！睏铒L的師父是一個很精明的人，自然不會相信楊風的這種鬼話。
不過，雖然店里要趕貨，但楊風在這里也幫不是什么忙。
他才來七八天，不會拉邦，不會貼底，不會打磨，甚至連下腳料都不會割。
至于刀具，都已經(jīng)磨好了。
現(xiàn)在，唯一能幫得上忙的就是刷膠水，刷糯米漿。
但這些忙可有可無。
因此，猶豫了一下后，楊風的師父對他道；“好吧，你回去吧，不過要快去快回?！?p> “謝謝?！?p> 楊風趕緊去將那幾個沒有洗完的碗筷洗干凈，然后，踏上回家之路。
……
楊風的家離陳家橋鎮(zhèn)沒多遠，才三四里的路程。
這是一個小山村，村名叫下山村。
這個小山村位于皇岳山的山腳，有一條從縣城到龍山林場的毛馬路從村里通過。
村子的規(guī)模比較小，由幾個大院落組成，全村總人口也就數(shù)百。
這么近的路程，根本不用坐車，走路都可以回家。
事實上，楊風在小時候，經(jīng)常跟村里一些小玩伴們以走路的方式跑到鎮(zhèn)上來玩。
如果是走快一點，十幾分鐘就到了。
走慢一點，需要半個小時。
楊風沒有選擇坐車，選擇11路。
事實上他也坐不起車，因為，他的兜里沒有一分錢，所以，也只能走路。
這個年代，窮得真是令人揪心。
一路上，看不到幾棟紅磚房，基本是那種又老又舊的土磚房。
至于鑲嵌瓷磚的洋房，簡直是鳳毛麟角。
1996年，在楊風的村里總共才只有兩棟瓷磚洋房。
一棟瓷磚洋房的男主人是縣城一個卷煙廠的小領導。
另一棟是這戶人家出了一個臺彎佬，這個臺彎佬是這戶人家的叔叔，他是X軍老兵，在內戰(zhàn)時，跟XXX跑到海峽對岸。
八十年代末，由于兩岸政策的調整，許多海峽對岸的老兵紛紛回大陸探親。
這個老兵也是其中之一。
他是九十年代初期回大陸探親的。
回來后，一下給了這戶人家?guī)兹f塊錢，然后，修建了這棟極為氣派的瓷磚洋房。
這個年代，馬路是毛馬路，馬路上的車輛也很少，出現(xiàn)的最多的是拖拉機，除此之外是汽車。
至于載人的車，除了公家用的吉普車和載客的中巴車之外，基本上看不到什么車經(jīng)過了。
這個年代沒什么小車。
這個年代的小車主要以‘夏利’和‘桑塔納’為主，一輛夏利幾萬塊，一輛桑塔納十幾萬，因此，能夠開得起這種私家車的人非常少，城市里不多，農(nóng)村更少，一個村難得有一個開這種小車的。
在楊風村里，只有一個開這種小車的人，此人是個大爛仔，在當?shù)厥锇肃l(xiāng)非常有名氣，他很喜歡賭博，贏了不少錢，于是，買了一輛紅色的夏利車，每次回到村里，都會開這輛車回來。
車上的女孩子也經(jīng)常換來換去，個個白白凈凈，如花似玉，據(jù)說都是城里的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