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回試藥
吃完飯后，云清兮去洗碗，上官天衡又去劈柴。一會兒，云清兮到房間內(nèi)取出行醫(yī)箱來。上官天衡覺得奇怪，問道：“要帶行醫(yī)箱去藥廬嗎？”云清兮道：“不是，我近日配藥，想到了一些針灸療傷的法子，你能幫我試針嗎？”上官天衡第一次做這事，問道：“試針？”云清兮道：“你是不敢，還是不愿意呀？”上官天衡道：“我既不怕也不是不愿意，就是第一次做這事，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你要試就盡管來試?！闭f著，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了下來。
云清兮從行醫(yī)箱里去出針囊來，向上官天衡道：“把上衣脫了?！鄙瞎偬旌獗憬忾_上衣，開玩笑道：“你可不準趁機占我便宜呀！”云清兮臉紅，道：“又胡說?！比缓?，便開始在上官天衡后背的風門、神堂等穴位施針，又轉(zhuǎn)到前面來，用針刺激他手上的合谷、陽池等穴位。起初，上官天衡看著云清兮下針穩(wěn)準，沒有絲毫猶豫和考慮，忍不住問道：“你這是在試針嗎？我怎么覺得你熟練得閉上眼睛都不會出錯?！痹魄遒庖宦?，眉宇間閃過一絲緊張，道：“這些穴位我自然熟悉，不過是想看看……看看不同體質(zhì)的反應(yīng)?！边^了會兒，上官天衡見她臉色凝重，每一針都帶著一絲疑慮，又忍不住問道：“師妹，你這是在試針嗎？我怎么覺得自己真跟得了不治之癥一樣呀？”云清兮忙道：“胡說什么？再胡說，我拿針封住你的嘴?！鄙瞎偬旌饬⒖滩徽f了。
云清兮又用針刺了別的穴位，上官天衡越來越感覺無力，神思恍惚，道：“清兮，我覺得好像有些困……”慢慢地，昏睡了過去。云清兮再試別的穴位，見有黑血從扎針處溢出，知道針灸起作用了，這才明白，呂上人給上官天衡服了壓制毒性的藥物，但半月花毒在上官天衡體內(nèi)待的時間久了，若要徹底拔除，得將月初、月中、月尾三草分食三到五次，再配以針灸才能見效。
她將上官天衡扶進屋里，又出來在墻角種植藥草的地方圍了籬笆，上面也罩上編織的葦條，以防鳥兒偷食。
上官天衡醒來時，夕陽已沉，見云清兮正在屋中坐著，依著《華佗醫(yī)經(jīng)》往自己身上扎針試驗，過去道：“你這是在治什么病呀？我被扎幾針，就睡了這么久?！痹魄遒馐掌疳樐遥胚M腰間，把手搭在他的脈搏上，見他脈象平穩(wěn)，也不說什么。上官天衡又道：“你扎我這幾針，到底能治什么病呀？跟我講講吧?！痹魄遒獾溃骸爸文氵@話多的病?！鄙瞎偬旌馄财沧?，道：“你如今也會取笑人了，這可都是我的功勞?！痹魄遒夥藕眯嗅t(yī)箱，道：“別貧嘴了，咱們?nèi)ヌ烀冒?，讓大哥今晚歇一歇，陪一陪林姐姐?！?p> 二人走在街上，看見不少江湖好漢都已經(jīng)聚在岳州了。云清兮想起上官天衡說的“天義大會”，問道：“天義大會是何人召開的？”上官天衡道：“還能有誰？青龍、白虎、朱雀、玄武的大人物唄。”云清兮聽了，有些疑惑。上官天衡接著道：“聯(lián)絡(luò)武林各路英雄，建立天義盟，大家一起參加神魔之約，共同對付敬鬼教，這就是天義大會的目的?！痹魄遒恻c點頭，也不關(guān)心什么。上官天衡道：“明日就是天義大會了，清兮，他們要推選出一位盟主來，你覺得會是誰呀？”云清兮想了想，道：“江湖能人甚多，但要論威望，應(yīng)該還是四門的門主吧。明日你若想去這大會，便去吧。”上官天衡忙道：“我不去，我去做什么呀？”云清兮道：“自從上次敬鬼教攻打朱雀門的事情后，大家好像對你沒有什么敵意了?！鄙瞎偬旌獾溃骸澳俏乙膊蝗?，我要陪著你配藥、試針、試藥。”
日暮已到，街上攤販的叫賣聲仍然此起彼伏，不絕于耳?？斓教烀脮r，云清兮見小攤前擺著的幾支短笛很是精致，便走近了，拿起來看。上官天衡付錢買了兩支。云清兮道：“你也會吹曲子？”上官天衡道：“不會呀！”云清兮奇怪，問道：“那你還買兩支？”上官天衡道：“你教我呀！”然后，把一直短笛放在云清兮手里，道：“你一支，我一支，就跟赤心珠一樣，你一顆，我一顆?！?p> 到了天命堂，云清兮和上官天衡直接去藥廬，伍威雄還在青銅鼎前守著，等著招魂丹熬成。上官天衡進藥廬時，見到門口擺放了不少花花草草，只是花瓣和莖葉已經(jīng)不全了，這些花草一下子讓他想起了在敬鬼教時大姑姑住的房間，似乎也是這些花花草草。他道：“這些花草是做什么藥用的？”云清兮道：“都是配制招魂丹要用的?！?p> 上官天衡心里突然有些想法，但又不敢確定，問道：“清兮，云大哥曾說，除了有命堂，天下沒人能配出來招魂丹。那老蛇怪能嗎？”云清兮道：“’老蛇怪’是赤金蛇呂上人嗎？”上官天衡道：“對，他可別指望咱們叫他師公。他可是看過《華佗醫(yī)經(jīng)》的，對你們的解毒配藥方法，應(yīng)該特別熟悉?！痹魄遒鈸u搖頭，道：“那也配不出來招魂丹吧，《華佗醫(yī)經(jīng)》的大部分內(nèi)容都是在講如何用天下草木療傷解毒，三星堡擅長從蛇、蝎、蜈蚣這些活物上取毒傷人，他們搶奪《華佗醫(yī)經(jīng)》也是要取人之長補己之短。招魂丹的配制又十分麻煩，不但藥材難以湊齊，而且配制起來工序復(fù)雜，每種藥材的分量也得把握精準了?！鄙瞎偬旌鈸u搖頭，把自己腦中的想法趕緊甩開。云清兮道：“你為什么突然這樣問？”上官天衡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才會有剛剛的想法，得趕緊拋開這個話題才行，便道：“就覺得你的父輩們，真是太厲害了，聽說這招魂丹跟起死回生藥沒什么區(qū)別?！痹魄遒獾溃骸罢谢甑げ贿^是療傷靈藥，對于瀕死之人，確實有效，但起死回生那就是無稽之談了?！鄙瞎偬旌鉀_著她點點頭。
進到藥廬里來，云清兮讓云清暉回去休息，自己繼續(xù)嘗試配制“一歲愁”的解藥，上官天衡在一旁看著，可心里卻想著，敬鬼教派兩大護法夜襲朱雀門，只為得到烏風蛇蛻，那自然也是急著配制招魂丹的?？删垂斫汤镉姓l能夠配出招魂丹嗎？一定有。那這個人會是誰呢？
這一夜快到夜半了，云清兮基本敲定了解藥的配方，便教上官天衡用短笛吹曲子。月到中天時，倆人躺到藥廬內(nèi)的藤椅上休息。
也不知過了多久，突然聽到院子里一聲狂叫“成了”，上官天衡和云清兮被驚醒。兩人出門來看，只見伍威雄興奮得不知所以，正督促徒弟把火熄滅。云清兮走上前去，見青銅鼎內(nèi)藥已成漿，道：“確實成了，半溫的時候制成藥丸就可以了?！蔽橥鄹吲d得連連致謝。他一夜未睡，眼中盡是血絲，可此時卻絲毫看不出疲憊，在青銅鼎旁邊坐著等藥漿變溫。
上官天衡不屑道：“一副偽君子的嘴臉，真是讓人不舒服。”云清暉從外面進來，帶了吃的，三人吃完飯后，云清暉和清兮就要著手配制“一歲愁”的解藥了。
這時，聽見藥廬外有童仆道：“青龍門慕容祥想要進來見一見客人?！蔽橥鄣溃骸罢堖M來吧?！痹魄鍟煹热诵睦镆苫螅瞎偬旌獾溃骸氨砀?，不去參加天義大會，來這里做什么？”慕容祥進到院中，先見過伍威雄，然后進藥廬里來。
云清暉見他進來，道：“今日不是天義大會么？你怎的跑我們這里來了？”慕容祥道：“天義大會又怎樣？我就是想來看看你們了。聽說，你們在這里配藥，我一直顧不上來?！闭f著，放下手里的果子和糕點，道：“趁熱吃吧?！比缓罂聪蛄松瞎偬旌?。大家看他神色不自然，身體晃動著，并不像真來問藥的，也不知他要干什么。云清暉看他似有事情要說的樣子，放下手里的藥材，道：“師兄，咱們又不是外人，你若有事，便趕緊說。我和清兮還有活兒要忙?！?p> 慕容祥道：“你們忙你們的，我不找你們?！边@話一出口，上官天衡知道表哥有事找自己，八成跟天義大會有關(guān)，可自己實在無心江湖之事，便道：“表哥，你莫不是要在今日請我去天香居小酌？”慕容祥道：“還記著上次的事情呢？也行，那你先陪我去天義大會?！鄙瞎偬旌饴犃耍^扭向一側(cè)，道：“上次在天香居已經(jīng)跟上官門主說了，不去。”
云清暉也以為是上官鵬程讓慕容祥來當說客的，插口道：“師兄，我看這小子確實不想插手四門和敬鬼教的事情，你就不要再為了上官門主來找他了。”慕容祥道：“不是舅舅要我來的，跟舅舅無關(guān)?！边@一說，大家又奇怪了。
上官天衡道：“你要我去天義大會做什么？”慕容祥支支吾吾道：“我……我就是覺得，會有事情發(fā)生，想讓你在旁邊看著?！鄙瞎偬旌庖苫蟮溃骸笆裁词虑?？”慕容祥道：“我也說不好，你戴上面具，找個清靜的地方站著就行?！鄙瞎偬旌夂驮魄鍟?、清兮越聽越糊涂，但看著他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又覺得他的話不是隨便說說。
云清兮道向上官天衡：“你去吧，按慕容師兄說的做，藥廬這里也沒什么事要你幫忙?！鄙瞎偬旌獾溃骸昂?，那我去一趟?！蹦饺菹橐宦?，喜上心頭，拉了上官天衡救向外走去。
慕容祥和上官天衡離開后，伍威雄進來，云清暉幫著他取藥漿凝制丹藥。
路上，上官天衡問道：“表哥，到底發(fā)生了何事？”慕容祥眉頭緊鎖，道：“我也不確定，前幾日晚上和幾位師弟在外飲酒，回到朱雀門后，走錯了院子，聽見秦門主和玄武門的冷門主似乎密謀著什么，好像是在天義大會上，要看舅舅如何應(yīng)對什么變故。我沒有聽清楚，可總覺得是什么大事?！鄙瞎偬旌馊粲兴迹溃骸吧瞎匍T主久經(jīng)江湖，面對任何變故，應(yīng)該都能游刃有余吧。”慕容祥道：“我不知道，只是心中有些不安罷了。”上官天衡安慰道：“好了，好了，咱們一起去，你在明，我在暗，誰要是出幺蛾子，我提前解決了?！?p> 倆人快到朱雀門演武場時，上官天衡帶好面具。慕容祥指著前面一棵大樹，道：“你可以去樹上待著，你耳朵好使，在那里應(yīng)該也能聽清楚說什么話。”上官天衡道：“行，你快去吧。青龍門的大弟子無故缺席，該被責罰了?！?p> 慕容祥“嗯”了一聲，往前走去。沒走幾步，只見幾個深藍衣衫的人，迎上去，道：“慕容公子，你可讓我們好找呀，趕緊去演武場吧?！蹦饺菹榈酪痪洌骸坝袆谛溟T的朋友了?！北愀麄?nèi)チ恕?p> 上官天衡在后面看著，暗道，這青龍門的人都沒出來找表哥，玄武門的人怎么這樣熱情？看來真有隱情呀！當即，快走幾步，到了大樹前，一躍而上，道：“小爺，我就在這里守株待兔吧，看看玄武門到底要放什么冷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