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憤怒
“當當當當!”
短暫而又急促的鳴金之聲從城外傳來,城墻上剛才還挽弓搭箭的晉軍士卒早已汗流浹背。
他們也是知道自家情況的,剛才的幾輪射擊,已經(jīng)把青泥城內(nèi)存儲的箭矢射去了一半。
要是夏軍再堅持半刻,青泥的守軍絕對會露餡。
傅弘之嘆服道:“我算是明白公子為何專門用你來施行這個政策了,除了你這個瘋子,怕是沒人會在夏軍攻城的時候還下令進攻。”
沈田子倒是一臉輕松:“能罵一國之主的機會可不多。哪怕是夷狄之君,也感覺頗為痛快!就算賭輸了大不了碗口大的疤!”
接著,沈田子看了看天色:“今天算是拖過去了,不知公子那邊準備好了沒。”
第二天。
胡夏大軍還是沒有輕舉妄動,但卻在外面開始當著青泥城內(nèi)晉軍的面打造攻城武器。
“胡夏騎兵速度飛快,哪怕是到洛陽一個往返也不會超過三天,一旦赫連勃勃知道中原大軍未至,那便是青泥失守的時候了?!?p> 傅弘之十分樂觀,但今天的沈田子面色卻格外難看。
“不對!我們今晚就要撤離!”
今晚?
傅弘之有些疑惑。
而沈田子則指著下方的胡夏軍營:
“匈奴人不似我等漢人,隨軍出征時都要帶著糧草,他們一般都是隨軍帶著羊群,直接牧羊吃羊肉。”
“而我今早看夏國軍營,發(fā)現(xiàn)對方的羊一夜之間少了將近一半!”
傅弘之也不是傻子,很快明白了沈田子想說什么。
“赫連勃勃應該打算分兵了。”
沈田子點頭:
“雖然赫連勃勃為人不怎么樣,可是他能在混亂的北方打下一片基業(yè),本事也是不小?!?p> “不出意外今晚會有一支軍隊趁著夜色從旁邊的小路繞過去,到時候我軍后院起火,那就真的完了。”
沈田子說著還不忘稱贊兩聲:“我朝將領(lǐng)作戰(zhàn),大都過于死板,很難見到像赫連勃勃這樣天馬行空之人家,倒是可惜?!?p> 傅弘之輕輕撇嘴,懶得和沈田子爭辯。
那叫死板嗎?
那叫穩(wěn)?。?p> 不是誰都和沈田子一樣把腦袋別在腰帶上去爭軍功。
“不過你這家伙居然能從羊群數(shù)目推斷出敵軍動向,倒也算有點智慧。”
沈田子又伸著脖子看了看城外的夏軍,再三確定羊群數(shù)目確實少了便開始讓人搬運雜草。
“青泥乃是關(guān)中要沖,我們可不能便宜了匈奴人,直接毀了這里算了。”
當即,他們開始指揮士卒搬運枯枝敗葉,平鋪在城內(nèi)所有角落。
當夜。
一支約摸萬人的騎兵從胡夏大營中出來,每個人嘴里都含著一根木棒,而馬匹的腳上、嘴上都纏著厚厚的粗布,這樣便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的繞過青泥。
赫連勃勃身在大營中,看著隱沒在黑夜里的青泥,有些得意。
“晉軍剛剛占據(jù)關(guān)中,自然不可能清壁野堅,只要攪亂他們身后的關(guān)中,任你青泥城內(nèi)有再多的守軍也是徒勞?!?p> 這么做很惡毒,但必然會很有效。
“到時候等青泥城內(nèi)晉軍彈盡糧絕的時候,我要親手把昨日辱我的晉將首級斬下!”
就在赫連勃勃幻想著青泥城破的時候,夜色中一道沖天的火光自青泥城內(nèi)燃起。
這讓原本打算繞開青泥的那支部隊都身影瞬間無所遁形,停在原地不知所措。
所有夏軍都歪著腦袋看著燃燒起來的青泥城,陷入了自我懷疑狀態(tài)。
赫連勃勃也有些無語:“這是...內(nèi)訌了?”
可沒人回答他,只是看著那烈火將青泥城一點點吞噬。
可燒著燒著,赫連勃勃敏銳的察覺到了不對勁。
“為何只有風聲而無人聲?”
當即,赫連勃勃讓士卒爬上城墻,去查看城內(nèi)的情況。
相比于昨天的“箭雨”,今天想要攀上城墻的胡夏士卒沒有受到半點阻攔,最先爬上去的人看著空蕩蕩的四周,神志恍惚的打開城門。
等赫連勃勃入城,才發(fā)現(xiàn)白天還在的晉軍早已人去城空。
“不可能!對方少說也有萬人,怎么可能會從我們眼皮子底下溜走?”
跟在赫連勃勃身邊一直恍恍惚惚的王買德似乎突然想通了什么。
他小聲的說了一句:“如果...對方只有幾百,甚至幾十人呢?”
赫連勃勃捂住胸口,有些難以置信的望著王買德。
“不,不可能...”
如果真的只有幾十人、幾百人,卻把他赫連勃勃嚇的不敢進軍,這將是他化成灰也洗刷不掉的奇恥大辱!
可是結(jié)果往往事與愿違。
胡夏的士卒檢查了城內(nèi)殘余的晉軍爐灶、武庫,證明了之前青泥城內(nèi)的守軍確實少的可憐,反正不會超過一千人。
赫連勃勃臉色一會土黃,一會潮紅,原本英俊的面龐扭曲的猶如修羅。
“賊將安敢辱我!”
他望著陰沉的夜色:“對方最快也是今夜出發(fā)的!離現(xiàn)在最多不過兩個時辰!所有人給我追!”
王買德再次勸阻:“天王,夜間行軍乃大忌...”
“閉嘴!”
赫連勃勃此時的狀態(tài)十分嚇人,對王買德也失去了往日的耐心。
他的頭上青筋直爆,雙目充血:“今日不戮此賊,吾誓不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