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曦琳開完會,已是晚上七點多了,辦公室的燈光亮著,陸梅沒走,在電腦前噼里啪啦的打字。
“還沒走?”她走過她的辦公桌,隨意問道。
“嗯,快了,打完這份文件就走?!彼驐铌亓?。
“吃飯了?”楊曦琳收拾東西,她拿下掛在墻上的外套,穿在身上,然后去拿包。
“吃了。”陸梅的目光盯著她,她實在想不出眼前的這位精英怎么會看上自己的哥哥,雖然哥哥也并不差。
“不要太晚了?!彼呐乃募纾拔蚁茸吡?。”
走出大廈,楊曦琳不禁長吸了一口氣,自己忘了給那位網約司機打電話,這個點如果再打過去,估計至少要等半個小時。她招招手,示意前面開來的出租車,車在她的稍前方停住,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她忙從包里找出手機,望了一下號碼,泄氣的搖搖頭,便去找那輛剛剛停下的出租車,只見兩個學生模樣的女同學,早已開車門擠了進去,車子在她的一聲“哎!”中,揚長而去。
手機還在響著,“喂!”她看起來有些不耐煩。
“在門口等著,我這就下去?!比~驍南的聲音顯得有些急促。
他還沒走,是不是在等自己?如果是,那媽媽雇的這個保鏢也真夠格的。
直到現(xiàn)在,楊曦琳也鬧不清把陸梅招進自己的身邊是出于什么心思,剛剛看向她的那一眼,自己莫名的就想起了陸峰,只因為他兄妹倆的鼻子太像了,高挺的鼻梁上都有一個凸起的小結,雖然這增加了整個臉部的立體感,但據(jù)她聽來的八卦說,鼻梁起節(jié),意味著婚姻坎坷。難道他的婚姻會有什么曲折嗎?她又能怎樣去面對這個酷似哥哥的妹妹。也許自己當初的決定是一個錯誤,就如自己和陸峰,一開始就是一個錯誤,只是在還沒有錯到底的時候卻戛然而止。
今天的葉驍南穿了一件灰色羊毛外套,黑色的半高領毛衫,腳上踩著黑色的皮鞋,看起來像個優(yōu)雅的紳士。
“走,吃飯去!”他抓住她的手,看也不看她,徑直往車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媽媽賦予了他什么權限,抑或是流露出了要收他做女婿的那點心思,葉驍南對自己的動作明顯大膽了起來。今天已經是第三次拉自己的手了。
“你沒問我吃沒吃飯,就那么肯定我會跟你去?”楊曦琳慢騰騰的挪著步。
“這還用問?一直開會到現(xiàn)在,還有工夫吃飯。走不走?”
楊曦琳用力甩掉他握著的手,不想反而握得更緊。
“你弄疼我了!”
聽到這話,他轉過身,一臉痞痞的笑“這才哪兒到哪兒?”
他們去了一條有名的商業(yè)街,在一家西餐廳前,葉驍南駐足,“就這家吧!”
楊曦琳卻望向了對面的那家火鍋店,那古色古香的裝修風格,讓她瞬間想起了半年前和陸峰吃火鍋的情景。
“我想吃火鍋?!彼钢鴮γ娴牡辍?p> 葉驍南挑眉望著她,在他的認知里,兩個穿著西式正裝的人,去吃中式的火鍋,有點那個......見她是認真的,眉頭皺了一下,便脫下自己的外套,示意楊曦琳也脫掉外套。
楊曦琳不解,“為什么?”
“這不菲的衣服上沾點羊肉的腥膻味,嗞嗞......我受不了!”看來還是個挺講究的人,楊曦琳好笑,卻也脫了外套遞給他。
因為沒有預約,單間已經沒有了,坐在霧氣彌漫的大廳里,葉驍南有點不適應,他微微揚起下顎,轉轉脖子,一副不理解的模樣,“你說你,不吃牛羊肉,卻來這個地方?!?p> 楊曦琳托起下巴,望著漸漸升起熱氣的鍋,呆呆的笑。是??!連她也搞不懂自己,為什么不喜歡吃牛羊肉,卻也不拒絕它,就如同現(xiàn)在的他們,明明心里知道不可能,卻也不拒絕他的每次邀約。
鍋里的水沸騰,葉驍南把剛剛上來的一盤蝦滑倒了進去,然后把土豆片、豆腐和金針菇也倒進一半,楊曦琳見了,便把一盤羊肉一股腦兒的也倒在里面。
“哎......”葉驍南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你不是不吃嗎?”
“可吃可不吃,但我喜歡它的味道?!彼蛔忠话宓恼f。
“搞不懂你!”葉驍南搖頭,拿勺去撇上面的浮沫。
“呶,吃吧!”他把撈起的蝦滑放進湯碗里?!霸僦缶椭罄狭?,不好吃?!?p> “謝謝!”楊曦琳拿起筷子,蘸了蘸調料,味道真不錯。她沖葉驍南伸出大拇指。
他見狀,也給自己舀了幾個蝦滑,煞有滋味的嚼著,“嗯,這家店還不錯,以前怎么沒注意呢?”
他撈起煮沸的羊肉片,“吃不吃?”正要往自己碗里擱。
“吃!”楊曦琳抿嘴沖他一笑。
“你,故意的吧?”他皺眉,遞給她空勺?!白约簞邮?!”
“真不紳士!”楊曦琳嘟囔了一句,接過勺子,在鍋里翻著找剛才下鍋的土豆片和豆腐。
大概是對了口味,葉驍南吃的很是盡興,“別不好意思,盡情吃,我顧不上你了?!彼麚破鹨簧祝旁跅铌亓胀肜?。
楊曦琳的飯量極小,一會兒的功夫,她便吃飽了。坐在那里,若有所思的看著葉驍南吃。
“再吃點,你看我點了這么多,別浪費了。”他勸她。
“那就打包拿回家,我一口也吃不下了。”自己是勸過他不要點太多,可他偏不聽。
“在這里吃就罷了,還要帶回家,弄得整個屋子羊膻味?!比~驍南不解的說。
“我不是看你吃的這么歡嗎?”楊曦琳解釋道。
葉驍南不去看她,盯著鍋里,又撈了滿滿的一勺?!皸铌亓?,我發(fā)現(xiàn)這些年,你變了不少,變得喜歡和我貧嘴了。”他仰起頭,拿著懸在半空中的勺子,做回憶狀,“我記得高一那年,我們一起的時候,不管我說的對與錯,你總是微微一笑?!彼D了頓,“很傾心。”
“你難道沒變?人總是在變的?!?p> “我是變了??!”他伏在桌前,向前探探身子,大言不慚的說:“你不覺得我變得越來越有男人味了?”說完,又重新坐正,“當然了,你也變得越來越有女人味了,不是當年那個青澀難懂的小姑娘了?!?p> 楊曦琳嗤之以鼻。
結賬的時候,葉驍南故伎重演,辦了一張會員卡,遞給了楊曦琳,他剔著牙,漫不經心的說:“充一千減三百,很劃算的?!?p> 楊曦琳拒接。
“我過幾天要出趟長差,估計一時半會兒用不著,你先拿著,這季節(jié)吃火鍋正合適?!闭f著便塞進她裙子的口袋里。
臨近十二月,夜晚有了寒意,走出熱氣騰騰的店門,楊曦琳不禁打了一個冷戰(zhàn),雙手抱肩。葉驍南側頭靠在自己的右肩上聞聞,又低頭去嗅楊曦琳的肩頭,她一步躲開,“你屬狗的,嚇人一跳。”
“還是有股味?!彼锲鹱欤瑯幼酉駛€孩子,又上前一步,猛不丁的挎起她的胳膊,“陪我走走,去去這個味,順便消消食?!?p> 如果沒記錯的話,今天他是第四次和自己有肢體接觸了。望著他那張孩子般期待的臉,楊曦琳有些好笑,平日里衣冠楚楚,光鮮亮麗的他,原來也有這樣不為人知的一面,她想起曾在一部小說里看到的一段話,便說:“我看過這么一句話:標致的男人就好像一只孔雀,光鮮亮麗的一面屬于廣大觀眾,而背后光禿禿的屁股則只有那個可憐的女人獨享?!鳖D了頓,她又說:“我想,我是不會做那個可憐的女人。”
葉驍南一愣,意味深長的掃視著她的臉,然后一字一頓的說:“不-排-除-這-種-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