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大膽去做
安杰麗卡徹底慌了神，反制咒文也顧不得念了，驚慌后退著，胡亂摸索自己的脖子，但咒殺文字的力量是無形的，她根本無法觸及脖子上的那圈絞索。
就在她踉蹌后退的時候，里維從身后扶住了女孩。
“你應縛在有罪之人的咽喉?！彼吐暷钫b，口中話語比安杰麗卡的反制咒文更短，聲音像是安慰和歌唱。
話音落下，安杰麗卡脖頸上的血色繩索立馬消失，女孩脫力地靠在里維身上，開始嗚咽抽泣。
“好了好了，已經沒事了，很害怕嗎？”里維將自己的學生輕攏懷中，柔聲安慰道。
“不......不是的，”安杰麗卡搖頭嗚咽道，“我......是不是太沒用了......”
里維無言地微笑，搖搖頭。安杰麗卡的成績不算太好，并非懶惰而是腦子不太活絡，也因此比較自卑。
“不會啊，你做得很好?！崩锞S說道。
女孩抬起頭，用不解和懷疑的眼神看著里維：“老師你騙人！你肯定覺得我很笨吧！”
“我不想虛情假意地安慰你，所以我不會否認你天賦不足的事實?！?p> 里維蹲下，直視安杰麗卡的眼睛：
“但你不是很好地做足了功課嗎？我可沒教過你編寫針對咒殺文字的反制咒文，但你照樣編對了，只是因為緊張發(fā)揮失常而已，不是么？”
安杰麗卡沉默了，也不知該否定還是肯定。里維拭去她眼角的淚水，起身對著學生們道。
“相信大家都看到了，這十種詛咒都是我親自操刀的，絕無半點水分，因此，我并不奢求你們每個人都能成功反制?！?p> “我想看到的，是你們?yōu)楂@取知識，并努力將理論依據(jù)自身理解變現(xiàn)的過程。埃里克的鏡面制造、安杰麗卡的反制咒文，都是他們自己研究出的成果?！?p> “這正是我一直想告訴你們的：不要拘于那些老舊的魔法研究指導理論，魔法技術不是鐵匠鑄造制式刀劍的模子，它是變化萬千的。有想法，就大膽去做?！?p> 聽完這番教導，學生們的眼睛都多少明亮了一點，有人甚至已經躍躍欲試，一旁聽課的老教授們也若有所思，里維讓安杰麗卡回到了座位上。
“好，測試繼續(xù)。”
不知是里維的話起了作用，還是學生們對這次測試已經知根知底，往后的學生們成功多、失敗少，幾人的應對措施甚至讓里維和約爾頓都贊賞地鼓起了掌
又輪了幾人，里維看到了那個讓他有些生厭的名字。
“下一位，吉姆·霍頓?！?p> 吉姆猶豫了幾秒才站起，畏畏縮縮地來到衣柜前。
里維抿抿嘴，擠出個微笑：“不用害怕，咱們的事已經一筆勾銷了，既然還是我的學生，我就不會刻意刁難你，放手去干就好。”
吉姆對里維的鼓勵并不買賬，幽怨地瞪了他一眼，看向衣柜。里維心生無奈，也懶得和這小子計較，抬手開了柜門。
里邊是已經出現(xiàn)過的詛咒，“殺人娃娃”。
前邊還有幾位學生也抽出了這個題目，還演示了好幾種不同的應對方法，大家都已經爛熟于心。
但吉姆卻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舉起魔杖，照葫蘆畫瓢地勾勒著鏡面的形狀，鏡面卻根本出現(xiàn)不了，魔杖尖端又是噴火又是冒水。
里維背著手杵在他身后，一只眼大一只眼小地看著這副滑稽景象。
十秒鐘很快過去，殺人娃娃迅速沖出，吉姆竟然直接舍棄了魔杖，尖叫著撒腿就跑。
娃娃的速度幾乎能追上飛奔的馬匹，一下子便把吉姆撲倒在地，兩雙短手死死鉗住他的腦袋。
“滾開！快快快從我身上滾開！救命......救命?。 ?p> 老教授們不知該不該救場，又想站起又想坐下，他們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不自覺地在看里維的眼色行事，加上約爾頓也無動于衷，他們最后也沒出手。
里維嘆了口氣，打一響指，殺人娃娃瞬間停止了動作，從吉姆身上滾落。
吉姆一把眼淚一把鼻涕，抓起娃娃就往里維身上扔去，后者輕而易舉地抓住了飛來的娃娃。
“雖然我不對反制結果做要求，但是......”
里維走到吉姆身旁，吉姆踉踉蹌蹌地站起，既害怕又惱火地和里維對視。
“你根本就沒有做任何準備對吧？霍頓少爺？”
里維搖搖頭，感嘆聲朽木不可雕也，讓吉姆回座位坐好，坐在身邊的孩子都在他回到座位的時候屏著氣挪開了一段距離。
“噫，一股騷味......”
班上四十三名學生逐一完成了測試，里維發(fā)覺開始自己開始有些小期待。
學院里平民學生很少，名單上基本都排在后邊，再過幾個人，就輪到自己的愛徒洛里兄妹了。
這倆孩子會有什么表現(xiàn)呢？最好能讓老教授們都吃一驚，能讓我吃一驚就更好了。
“下一位，伊恩·洛里?！?p> 伊恩聞聲站起，伊薇給了他屁股一巴掌，他便一路小跑著到了衣柜前。
“準備好了嗎？”里維照例詢問，笑容多了分和藹。
伊恩自信點頭，里維便大手一揮，柜門打開。
“伊恩·洛里，你的脖頸將會折斷”，伊恩抽到的題目是咒殺文字。
里維看了眼伊恩，男孩仍是胸有成竹地直直站著，嘴也不動。詛咒的反制方法不止一種，里維也不做聲，想看看伊恩有什么高招。
十秒很快過去，伊恩完全沒任何行動。
學生和教授們都一臉懵逼，約爾頓和里維則眉頭緊鎖，他們倆完全看不出來伊恩想干什么，此時，血字紅光已經消散，咒殺啟動。
但什么動靜都沒有。
里維意識到了什么，不由得瞪大眼睛，詛咒根本就沒發(fā)動。
“好耶！”伊恩興奮地握緊拳頭，欣喜回望里維，“老師，我成功了！”
“......護身咒文？”里維道出了伊恩的手段，學生們沒啥認知，但老教授們和約爾頓則是一陣驚呼。
護身咒文是一種貼身防護魔法，通過在身體上書寫咒文實現(xiàn)，沒有發(fā)動痕跡，猶如一身無形鎧甲，魔力物理皆可防御，這正是伊恩擅長的領域。
但這招至少也得位階三的“精通者”才有足夠的魔力的知識儲備能夠用得出來??！
“好小子！很不錯！”里維眉開眼笑，拍著伊恩的肩膀由衷夸贊道，“不過你是怎么......”
即便伊恩能把高自己兩階的知識硬塞進腦子里，維持護身咒文所需的魔力也是不夠的，即便他的魔力量評定是“S”。
“我讓伊薇幫我修改了術式結構，”伊恩不好意思地笑笑，因老師的夸贊紅了臉，“減少了魔力用量，特化了防御方向，我用的是針對惡意詛咒的護身咒文，專門用來應對這次測試的?！?p> “天才啊......”
幾個老教授紛紛感嘆，里維朝他們微笑頷首，算是替伊恩感謝了他們的夸獎。后排的約爾頓撐著下巴，若有所思。
跨位階的魔法術式調整，這已經不是厲害不厲害的問題了。
伊恩回到座位，下一個則是伊薇。
老教授們和約爾頓都聚精會神，大家都知道這倆孩子是里維手把手教出來的，周末的時候沒少見他們在草場練習。
經過伊恩的表現(xiàn)，他們對伊薇會給出什么樣的驚喜更為期待了。
照例詢問后，里維守在伊薇身后，打開了柜子。
柜子中出現(xiàn)了伊薇的身影——一面鏡子。
里維一揚眉毛，這詛咒的名字是“罪人的梳妝鏡”，是十道題目中最難的，斯凱爾王國史上的一位公爵夫人就曾死于這個詛咒。
鏡中人會逐漸顯出恐怖的姿態(tài)，流血不止、傷痕累累、乃至肢體殘缺，一旦觀察者感到些微恐懼，鏡中的姿態(tài)就會反映到人的身上。閉眼也沒用，鏡中景象會直接映射到腦海中。
這也是十道題目中里維唯一調整過效果的，不會造成傷害而是最多使觀測者暈厥。
至于反制方法，只能是不斷詠唱復雜的咒文以對抗，摧毀鏡子是非常困難的事，鏡子并非實體而是魔法本身的一部分。
但伊薇接下來的應對方法，卻讓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她沒表露出任何懼色，飛速卸下身上學徒長袍，展開在身前，長袍的內側畫著一套由五個陣圖鏈接組成、復雜無比的組合陣圖，隨著魔力注入，組合陣圖依次泛起不同顏色的光芒。
“啊這？伊薇，你小心......”
里維剛意識到有什么不對勁，伸手想要摻和，魔法已經發(fā)動。
一陣巨響回蕩在學院上空，從外邊看，里維的教室內光芒四射，其他班級的學生還以為巨龍來襲，紛紛逃到了教室外，驚慌四顧。
伊薇的法袍驟然涌出一道藍色的光柱，直接將“小鬼的衣柜”、“罪人的梳妝鏡”、以及半邊教室的墻一股腦轟得灰飛煙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