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拿過來冰冷中帶著譏誚的言語“姑，我認為，人應該靠自己的努力?！币痪湓捯貌逃衩氛f不出話來。蔡玉梅難得開口求回人，她想給家里的大學生張平平找份好工作，這才鼓足勇氣給侄子邦國打電話，邦國是大哥家的老二，在區(qū)政府工作，地位高，人脈廣，他以前把表姐家的孩子們安排到市鋁廠工作。放下電話，她才明白過邦國話中的深意。這多年理不清的恩怨不怪孩子，怪只怪父母，李月仙對過往念念不忘，連許多老親戚都無法理解，她是個聰明女人，按說不該如此。她雖出身于神田縣的小家庭，但父親也算是位讀書人，在當?shù)氐目诒膊诲e，教出的女兒怎么這般小器。在母親的偏執(zhí)教唆下，她的孩子們對蔡家的怨恨日積月累，這其中當然包括對蔡玉梅。侄子們曾當面冷嘲熱諷她，說姑姑“是蔡家最精明的人，最得寵，爺爺奶奶把家里的錢都給姑姑花掉”，連母親李月仙首飾也給姑姑作了陪嫁，結(jié)了婚姑姑還一直跟家里要錢花，諸如此類種種。此時，蔡子箴和解珍珠早已長眼地下，蔡家人對大兒媳婦的編排無可奈何，只能不予理睬，笨嘴拙舌的蔡玉梅從不會回應。如今，她這機關(guān)算盡，愛占便宜的姑姑竟然還想找侄子幫忙，可不得碰一鼻子灰嘛。
其實，像邢春飛那樣，家里能夠“安排”工作的，在班里屈指可數(shù)。大部分學生畢業(yè)后被拋向人才市場。學生們抓著印著自己照片和生平的紙制簡歷，擠到像菜市場一樣的人才市場招聘會，每個攤位前都擠得水泄不通，接簡歷的人根本就顧不上細看內(nèi)容，也聽不清楚誰說話，隨機地接過簡歷，或者誰喊得高遞得離眼睛近就先接上誰的。張平平跟烏蘭、徐卉也去擠招聘會，其實她倆也不是非去不可。幾個人像去超市領(lǐng)雞蛋的阿姨們一樣，被推搡著在招聘市場上為自己未來的勞動力尋找買主。她打印了幾百份簡歷，都硬擠著遞出去，回去等著消息。后來再一回想，那些人接過簡歷就往旁邊的紙堆里一扔，根本沒看她一眼，哪里能記得住誰是誰呢，可也只能這么等著，碰運氣吧。
當年的招聘會上，班上的楊旭和幾個男生被一家羊肉加工企業(yè)招去，說是做管理人員。等他們拿著行李坐上班車后，才知道工廠的實際地址在偏遠的牧區(qū)，通知上寫的是注冊地址。他們跑到牧區(qū)后，被負責人告知，每人要交幾百塊錢的押金才能留下，然后把他們關(guān)在一間封閉的車間里，要求每天必須完成五千串羊肉串的定量，穿不完串不給發(fā)工資。幾個人被困在那里半年多，好不容易才找到機會逃出來，工錢也沒拿到。這是后來楊旭講述的經(jīng)歷，逃出來后，他找到一家正規(guī)的企業(yè)做財務，直到考上高級財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