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親緣里的敗筆
這寧記銀樓就是寧氏娘家的產(chǎn)業(yè)了。
許言夏覺得外祖父外祖母都是大方人,舅舅更是對自家娘親十分疼愛,所以她生了病,被放在寧家倒也沒什么奇怪的了。
可又有些不對,按理她被放到寧家來,也該是住在寧宅才是,怎么會在鋪子的閣樓上?
不等許言夏自己琢磨清楚,樓下就傳來了一道許言夏極不喜歡的聲音。
“山河,不是姐姐說你,你心疼小妹,我也心疼,可是你心疼也不是這個心疼法,這都十來天了,那丫頭就沒睜過眼,誰知道她是撞了什么邪祟?”這道聲音正是許言夏最討厭的大姨母寧橙娘的聲音。
寧家人也不多,寧氏就一個兄長一個長姐,寧氏的長姐早已出嫁,就嫁在縣城,回娘家就兩步路的事兒。寧氏的兄長寧山河也已娶妻,如今膝下有一雙兒女。
許言夏覺著這輩子親緣十分好,唯獨這位大姨母是個敗筆。
這位大姨母性子歪酸,是個恨人有笑人無的性子,平素與許言夏最不對頭。
好在自家舅舅是個品行中正的人,在大姨母的話音一落,就聽舅舅回話道:“大姐,柳娘不僅是我的妹妹,也是你的妹妹,夏夏現(xiàn)在病了,我這個做舅舅能幫都不幫,那還像話嗎?還有,哪有你這樣的姨母,竟咒自己的外甥女中邪的?這話在我面前說了就算了若是叫妹妹妹夫聽見,他們保不齊要像那年正月一般到你家鬧一番。”
但這話顯然堵不住寧橙娘的嘴,她歪歪嘴十分不屑的說道:“是我妹妹沒錯,可她如今嫁了人就不同了。你是不心疼不膈應(yīng),也不看看弟媳膈應(yīng)不膈應(yīng)。這前前后后都請了八九個大夫了,花了小二兩銀子了,沒一個能看出毛病的,但是她就是醒不過來,這不是撞了邪是什么?”
也不等寧山河回話,她又繼續(xù)噼里啪啦的說:“再說了,老許家可沒有什么家業(yè),就幾間破瓦房,六七畝田地,糊口都勉強,這些天的醫(yī)藥錢可還不是得要你來貼補?不是你貼補就是爹娘貼補了,反正你們總是更偏心柳娘的!真是遠香近臭,我這在身旁日日能盡孝的,反而討了嫌!”
寧山河明顯不想繼續(xù)聊下去了,干脆轉(zhuǎn)移話題,說:“姐,你既有空,替我看會兒店,我去樓上看一眼夏夏去?!?p> 說完拔腿就走,趕緊脫離寧橙娘念咒般的牢騷話。
許言夏發(fā)現(xiàn)寧山河上樓來,便閉上眼睛假作什么都沒聽到,待寧山河摸了摸她的額頭后,她才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假作方才轉(zhuǎn)醒的樣子。
寧山河一見許言夏醒來,便十分激動,立馬對樓下的寧橙娘說:“大姐!夏夏醒了,你去告訴爹娘,他們一準(zhǔn)高興!”
寧橙娘聽說許言夏醒了,也沒有要上來看一看的意思,只十分沒好氣的回了一句“你還使喚起我來了”后,扭著腰子往寧宅去了。
寧記銀樓除了寧山河,還有兩個年紀(jì)十來歲的小伙計在,所以寧山河就將店交給他倆看著,自己背著許言夏往對面街的醫(yī)館仁濟堂去了。
兩人到醫(yī)館看了,老大夫還是之前的措辭,說許言夏沒有什么毛病,但又對許言夏的病很好奇,于是問了許言夏好些問題,像她昏倒之前吃了什么奇怪的東西沒有、是什么感覺、醒來之后有沒有不適之類的。
許言夏很清楚自己就是神識受損,需要恢復(fù),所以一躺就是十幾天罷了。但這個理由不能說,所以她只好搖頭說不記得了,或者裝作沒聽懂。
若是在上輩子,這么一點傷害,吃點修補神魂與神識的丹藥,再靜修兩日也就好了,這一回卻是足足昏睡了十三天半,識海靈臺才在木靈的滋養(yǎng)下,勉強修復(fù)好。
此番她雖然沒事兒,但木靈看著更瘦小了。
想到這里她便有些后怕,發(fā)誓往后再也不能輕易破開空間取東西了,她神識受損的滋味不好受不說,木靈若是一直在替她修補身體,消耗盡了能量后,只怕會死,到時候她跟木靈同命,哪里還能活?
不過在醫(yī)館呆了好一會兒后,許言夏發(fā)現(xiàn)醫(yī)館的后院里似乎有一絲絲靈力在往木靈體內(nèi)鉆,這股子靈氣弱到幾乎察覺不到,但木靈確實是在吸收這些微弱的靈力以及獨屬于靈植的生機氣息。
許言夏很想去看看那靈力是什么藥草散發(fā)出來的,若是對木靈有用,她也該去買一些來,叫木靈早日醒來。
然,不待許言夏考慮那么長遠的問題,眼前的大問題就找上來了。
那老大夫給她開了些藥,說是補身體的,里面還有人參,是什么高年份的紅參,一副藥得七兩銀子,開了三副,一共二十一兩。
那老大夫身邊站了一個撥算盤的,將許言夏這些天看病所有的花費一并算了,賬單遞給寧山河,笑瞇瞇地說:“寧掌柜,勞煩您,這前前后后一共是五十八兩七錢,咱們老街坊了,給您抹個零頭,就算五十八兩吧!您是現(xiàn)結(jié)賬還是待會兒叫人去您鋪子里領(lǐng)?”
寧山河估摸著也沒想到幾副藥要這么多錢,一時竟有些愣住了,但是看著許言夏那張沒什么血色的臉,還是笑著說:“待會兒來鋪子里結(jié)吧!多謝了!”
許言夏聽那大夫說藥里有什么十分貴的藥材,便立馬散開神識在藥斗中找到貼著“參”字的一排格子,她發(fā)現(xiàn)有一個格子里的東西,與自己的萬須草長得不說十分相似,那也有八分了!
于是她心頭一動想起自己手中那被揪了一把須子的萬須草來。
她想避開人來問問醫(yī)館有沒有人認識,價格又是幾何。
但現(xiàn)在寧山河看著她,她也只好先跟著寧山河回去,打算等許中全來接她回許家村了再慢慢籌備了。
到寧家后,舅母蔣氏倒面色正常,知道她花用了五十幾兩銀子的時候,也只是微微皺眉,沒說別的。
倒是愛擱娘家杵著的寧橙娘,一聽許言夏此番花掉了五十多兩銀子,立馬驚叫起來,“天爺!五十八兩!這是要吃什么龍肝鳳肉!山河你竟也能伸得了這個手接下這些藥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