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里兩個小屁孩。
朱瞻壑在回味著方才的雞腿。
朱瞻基則是在繼續(xù)盤算著自己的偉大事業(yè),如怎么在不弄得亡國的情況下當個合格的昏君,又如怎么搞定自己那兩個叔叔。
一時安靜,而隨著馬車和隊伍緩緩?fù)O?,車?nèi)算是徹底的寂靜下來。
砰砰砰。
馬車外面?zhèn)鱽砬瞄T聲。
休憩已久的張氏,緩緩睜開雙眼,先是確認了兩個孩子沒在搗亂,這才輕聲開口:“何事?可是到了應(yīng)天?”
“回世子妃,是到了。王爺從宮里派了人過來候著?!蓖饷?zhèn)鱽碜o衛(wèi)的回話。
早已在城門下等候多時的太監(jiān),立馬走到馬車邊上,恭順有加的小聲回話:“奴婢拜見世子妃,王爺和世子知曉您今日攜小世子入城,便早早的遣了奴婢前來伺候?!?p> 馬車里,張氏牽著朱瞻基和侄兒朱瞻壑走了出來:“王爺和世子現(xiàn)在何處?城中如今是何景象?”
“世子妃!小世子!”太監(jiān)先是恭敬的行了禮,而后回話:“王爺和世子如今都在皇城里,這些日子大臣們時時勸進,世子這幾日亦是在為明日的典禮操勞。城中百姓些許有些驚慌,但是有王爺和世子在,也亂不起來?!?p> 燕王朱棣靖難,到現(xiàn)在建文已經(jīng)不在了,但大明朝卻不能沒了皇帝。
就算現(xiàn)在朱棣真的想只做個安樂王爺,但大家都清楚,燕王系下面那一幫子文臣武將也不會答應(yīng)的。朱棣自然是按照規(guī)矩,三勸之后點頭答應(yīng)了下面人的勸進。
金川門下,因為燕王家眷的到來,一時間嚴陣以待,對眾多想要出城的百姓如臨大敵。
誰都知道燕王馬上就要當皇帝了,世子與大臣交好,大概是要成為皇太子了。那現(xiàn)在這馬車上的世子妃,就是名正言順的太子妃了。朱瞻基這個小世子,那可就是皇太孫了。
都是金貴的人物,城門下這些百姓就是千人萬人的命,也比不過這馬車上的二位。
百姓們卻是不知,對官兵們自然是怨聲載道。
“憑什么不讓我們出城?”
“讓我們走!”
“老子隨太祖爺打張士誠的時候,你小子還在吃奶!”
百姓進逼,官兵們卻只能艱難阻擋,奮力控制住一條入城的空隙。
馬車前,張氏眉頭微微皺起,對官兵們的蠻橫有些不悅,但她知道他們家是靠這些官兵,如今才能入了這座城,雖有不悅卻不能言語。
朱瞻基則是顯得頗有興致,前世他雖然就是江淮人士,但這應(yīng)天卻也是第一次來。望著金川門那高大的城門樓,一時間有些神往。
城門下響起了一陣更加劇烈的嘈雜。
“殺人了!”
“官兵殺人了!”
“當兵的殺人了!”
“救命?。 ?p> 人群中,開始出現(xiàn)吶喊聲,并伴隨著慘叫聲。幾名百姓倒在擁擠的人群中,面前就是一臉呆滯的年輕官兵。
大人們紛紛抱緊自己的孩子,時刻擔心著官兵會繼續(xù)傷人。
“沖!咱們?nèi)硕?,不怕這些官兵?!?p> “咱們只要沖出去,官兵定然追趕不上!”
“沖??!”
人群中,有人開始鼓動大家。
原本分散在四周的官兵,也連忙圍了上去。
馬車這邊,那太監(jiān)則是一臉忠心耿耿的擋在了前面。
騎兵們,更是驅(qū)馬圍攏上來,想要用身體在馬車前面筑起一道身墻來。
張氏緊緊地握住兩個孩子的手。
朱瞻基煞有其事,依舊是目光四處流轉(zhuǎn)。他很清楚朱瞻基未來雖然算是英年早逝,但卻不是現(xiàn)在,自然是有恃無恐。
然而往往就是這樣,你越是松懈無懼的時候,危險便離你越近。
“小世子!”
頭前的護衛(wèi)突然爆喝一聲。
霎時間,在場眾人臉色驚變。
頭先的太監(jiān),已經(jīng)是兩股戰(zhàn)戰(zhàn),幾乎要癱軟在地了,要是朱瞻基現(xiàn)在出點什么事情,他就是有一百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然后就是張氏,原本溫柔的臉上已經(jīng)徹底失神。
任誰也沒有想到,現(xiàn)在這個時候會有這樣的驚變。
而在朱瞻基的視線里。
從遠處的人群之中,一點寒芒射出。
黑影細長,寒芒先行。
分明是一支弓箭。
而目標,清清楚楚的襲向朱瞻基。
只是一瞬間,朱瞻基就已經(jīng)是頭皮發(fā)麻,后背浮起一層冷汗。
是建文余孽?
還是二叔?
又或是三叔?
然后,朱瞻基此時卻沒有時間去想這些問題。
那支箭,已經(jīng)近了!
正在朱瞻基心中怒罵某局不安套路出牌的時候,他的雙眼余光之中,一道身影從側(cè)面奔襲而來。
所有的一切都發(fā)生在電石火光之間。
朱瞻基只覺得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開,一道寒風從耳邊劃過,在身后發(fā)出一聲悶響。
“抓刺客!”
“不得放任何一人離開此地!”
燕王府護衛(wèi)的反應(yīng)不可謂不快,幾乎是在一瞬間,就下達了命令,接管過金川門前的狀況。
然而,這時候城門下的人群,已經(jīng)是徹底亂了起來。
有人突破了官兵的阻攔,四散這逃離。
官兵們一時來不及反應(yīng),有的想要繼續(xù)阻攔百姓,有的想要轉(zhuǎn)身施救燕王府家眷。
朱瞻基此時因方才那股力量跌坐在車門前,母親張氏和堂弟朱瞻壑,兩人也連帶著倒在車門下。
就在朱瞻基的邊上,一名燕王府護衛(wèi)側(cè)倒在地,木板上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留下了一灘鮮血。而在朱瞻基的臉頰一側(cè),一支弓箭的箭尾還在微微的顫動著。
很顯然,若非這名王府護衛(wèi),此時的朱瞻基只怕真的要英年早逝了。
從未有此經(jīng)歷,朱瞻基身體不停的顫抖著,隨著四周的王府護衛(wèi)在周圍筑起一道密不透風的人墻之后。他才稍稍緩和一點,卻依舊有些膽怯的伸出手,確定的探向倒在一旁的護衛(wèi)鼻子下面。
還有氣!
“快救人!”
朱瞻基扯著孩童獨有的稚嫩聲,卻無比堅定的喊了一聲。
前邊那太監(jiān)在朱瞻基的怒吼中,才緩過來,立馬是連滾帶爬的到了朱瞻基身邊,左看看右瞧瞧的,連連開口道:“天爺爺?shù)?,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小世子沒事!小世子沒事!”
然后又看到地上的一灘血,驚呼一聲,又立馬扯著嗓子喊道:“快來人!都沒聽到小世子吩咐的嗎!快讓人來救治!派人去宮里!叫了御醫(yī)過來!”
雖然城門下的官兵們,初臨變故有些慌亂,但這些人都是燕王系的官兵,多年征戰(zhàn),不多時便已經(jīng)重新組織了起來,各有動作。
前出追擊、重新攔截、架起防線,很短的時間內(nèi)就已經(jīng)完成,正有條不絮的進行著。
“攔住這些人?!?p> “今日此地所有人,不得離開?!?p> 燕王府的護衛(wèi)首領(lǐng)坐在馬背上,指揮著周遭的官兵,忽然手中長刀一指:“攔下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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