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夜里,躺在床上的陸秋魚做了個噩夢。夢中蘇蘇變成了紅塵娘娘……“不!——”滿頭大漢的陸秋魚翻身坐起,眼角殘留淚痕。原來只是夢一場,他抹去淚痕,看向窗外。
窗外白霧蒙蒙,天亮了。
洗漱一番后,陸秋魚來到院中。本想出來透透氣,沒想到今天天氣陰沉沉的,灰暗的天空離得近了,很是壓抑。
“陸兄,早啊,新年好!”院門推開,張亦名背著雙手,走了進(jìn)來。
對啊,今天是除夕了?!靶履旰?!祝張兄早日突破源身境!”陸秋魚笑著伸出雙手,攤在張亦名面前。
“謝謝?。???”正要說些祝福語的張亦名看到攤在面前的雙手,笑容立馬凝固,額頭黑線浮現(xiàn)。一臉不情愿得從懷里掏出一張面值一百晶錢的錢票。錢票是在官府錢行存取的依據(jù)。
“喏,給你!”陸秋魚笑著接過,雖然只有一百,可蚊子腿在小也是肉不是。
“陸兄,祝你財源廣進(jìn)。嘿嘿!”張亦名同樣伸出雙手……
陸秋魚裝作沒看見,抬頭望向天際。“呵呵,今日天氣不錯,陽光明媚?!睆堃嗝栈仉p手,望著陰沉的天空,嘴角抽搐。
張亦名咬咬牙,打算在拳腳上找回點場子?!瓣懶?,既然天氣不錯,不如咱們切磋一番?;ハ囹炞C一下,這段時日以來的修煉成果?”
“額……昨日消耗太多的真元,還未恢復(fù)。身子需要補(bǔ)一補(bǔ)啊?!标懬雉~意味深長說道。
無恥!這人太無恥了。枉我以為他是個俠義之士!
張亦名咬牙切齒道:“這一百晶錢給陸兄補(bǔ)身子!”
陸秋魚接過錢票,迅速塞進(jìn)懷中,擺開架勢,咧嘴笑道:“既然張兄這么有誠意,那我就吃虧些,來吧?!?p> 張亦名捏緊拳頭,心中的悲憤化作力量。左腳前踏,右腳發(fā)力帶動腰肢。張亦名一躍而起,蓄勢一拳滾滾搗來。
勁風(fēng)撲面,拳頭在陸秋魚瞳孔中漸漸放大。他迅速做出反應(yīng),身子前傾微微下蹲,雙腿做弓形穩(wěn)穩(wěn)扎根大地。雙手舉過頭頂手掌張開,擺出霸王舉鼎的姿勢。
啪!拳掌相接。一圈漣漪蕩開,擊散周邊白霧。金色與白色氣機(jī)相互沖撞交織,涇渭分明的兩種真元你來我往,僵持不下。
不過這種平衡并沒有維持多久。張亦名哼了一聲,真元全力運(yùn)行。
金色氣機(jī)暴動,陸秋魚感受到壓力徒然上升,神色開始認(rèn)真起來??磥砣晒α€是不夠了些,那就五成吧。
他雙臂一震,腳掌扭動,真元調(diào)動起來,丹田中大海沸騰,日月星辰旋轉(zhuǎn)。
“嘿!”白色氣機(jī)光芒綻放,攜排山倒海之勢逆流而上。金色光芒迅速被豁開一道巨大的口子,碎裂崩潰。張亦名臉色一變,仿佛置身汪洋大海,怒浪滔天,渺小的身形被巨浪淹沒。
轟!張亦名被白色巨浪掀起五丈多高,身體不受控制在空中翻騰五六圈。噔噔噔!背對著陸秋魚落地的張亦名鞋底擦著地面前沖,接連奔出七八步,好不容易踩著墻根穩(wěn)住身形。
張亦名一臉不可置信的轉(zhuǎn)過身來。
“哈哈哈,張兄你的腳指甲怎么是灰色的?莫非中毒了?該修修指甲了?!标懬雉~低頭看著那突破鞋面冒出的兩個大腳趾,忍不住笑出豬叫。
眾所周知,得了灰指甲,一個傳染兩?;抑讣纂y以根治,不過對身體卻沒什么影響,所以很少有人在意,女子除外。
張亦名臉色漲紅,兩個灰色指甲的大腳趾無處安放,扭扭捏捏想縮回繡著金絲云紋的黑色靴子里。
不料,只聽見呲啦一聲,鞋底不堪重負(fù)終于和鞋面分了家。十個不安分的腳指頭勾動,想縮至腳底。腳指蠕動間在大地上留下十道爪痕,這下更尷尬了。
無地自容的張亦名甩脫缺了鞋底的靴子,赤著腳飛也似地跑回了夏院。
百無聊賴的陸秋魚,回到房中掏出故事書嘗試聯(lián)系沈關(guān)。不知道為什么,明明和故事書之間存在著感應(yīng),卻不能主動聯(lián)系上沈關(guān)。
每次意識滲透進(jìn)故事書,只能感應(yīng)到“疾、山、影、哀、風(fēng)、命、驚?!边@七個金色道字。
是我修為不夠?或許需要靈識或者神識才能真正掌握故事書?
棺山之巔。沈關(guān)坐在一副漆黑棺材上眺望遠(yuǎn)方。忽然,沈關(guān)心底一動,心生感應(yīng),身影消失不見。
陸秋魚手上的故事書白光一閃,沈關(guān)小小的身影出現(xiàn)在書頁上。
沈關(guān)背著雙手,深邃的目光瞥向坐在桌邊的陸秋魚:“老四,你找我?”
“沈前輩,你可算出來了。為什么之前我嘗試聯(lián)系您,總是無法感應(yīng)到。”陸秋魚虛心請教,現(xiàn)在能幫他解惑的只有沈關(guān)。
“你應(yīng)該還不知道吧,故事書里存在兩個世界。一個是屬于老三的故事世界,另一個是當(dāng)初老三從這個大世界強(qiáng)行剝離出的部分世界。我們暫時稱之為真實世界?!?p> “兩個世界由一個時空甬道相連,卻并沒有融合。你之所以感應(yīng)不到我的存在,一方面是因為你的修為不夠,另一方面則是故事世界還有一層封印?!?p> 陸秋魚恍然大悟,原來那七個道字同時封印了兩個世界。
況且故事書現(xiàn)在雖然屬于自己,但是真實世界嚴(yán)格意義上來說只是暫時被鎖在故事世界中。并不是故事書的一部分。自己感應(yīng)不到真實世界的情況也屬正常。
轉(zhuǎn)念一想,這便宜大哥有些不靠譜,當(dāng)初口口聲聲說在危急的時刻會保護(hù)我。如今聯(lián)系上都難,他如何能得知我有危險?
“那我要怎么樣才能與沈前輩聯(lián)系?”陸秋魚扯扯嘴角,心情非常不美麗。那天晚上要不是運(yùn)氣好,可能就死在紅塵娘娘手上了。還以為有沈關(guān)這大靠山可以有恃無恐,現(xiàn)在想想后怕不已。
哎……凡事還得靠自己啊。陸秋魚深深嘆了口氣。
沈關(guān)年老成精,從陸秋魚臉上表情讀出了他此刻心中的想法。
“哈哈,老四是在怪我?我沈關(guān)雖不是什么好人,但也是一諾千金之人。世上有一種窺探天機(jī)的法門,是為天算。我早就算出你有驚無險。有些小事需要你自己去面對,才能快速成長嘛。”
也對,沒毛病。
“對了,老四,有件事要跟你說?!鄙蜿P(guān)盤膝坐在故事書上,一本正經(jīng)道。
“您說?!?p> “還記得我讓大壯去調(diào)查故事世界那些來歷不明之人的事嗎?”
陸秋魚點點頭,沒有打岔,坐等沈關(guān)說出下文。
“那些人不是真實世界的人,也不是故事世界的人?!?p> 陸秋魚一愣,一臉不解問道:“不是兩個世界的人?難道還能憑空冒出來不成?”
“那倒不是,經(jīng)過調(diào)查他們都是從故事世界通過時空甬道來到真實世界的。最奇怪的是他們都喪失了記憶。胖胖曾經(jīng)帶回一個女子,我親自驗證過,確實失憶了?!?p> 陸秋魚揉揉眉心,更加迷糊了。“是從故事世界出來的,那您怎么認(rèn)定他們不是故事世界的人呢?”
沈關(guān)抖抖衣袖伸出兩根手指:“有兩個依據(jù),一、但凡是人體孕育的世界是不可能出現(xiàn)高級的智慧生命。二、那些人的氣息,跟你一模一樣。他們必定是來自外界!而且就在最近三年內(nèi)!”
“不可能!我從來沒有用故事書收過人,而且也不會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覺地突破封印進(jìn)入故事世界。”陸秋魚大驚,莫非見鬼了?這段時間天天見鬼!
“此事我也百思不解,老三失去修為,也不可能是他收進(jìn)去的。”
“那突然出現(xiàn)的這些人對兩個世界有影響嗎?”陸秋魚連忙問道。
“照目前看來是沒有影響的?!?p> 呼——陸秋魚松了一口氣:“沒影響就好,要不然我只能丟了故事書跑路了?!?p> 沈關(guān)臉一黑,跳起來照著陸公子腦門就是一腳?!澳愀?!”
黑色衣袍鼓蕩,小人瀟灑落回書面上。
陸秋魚捂著額頭,腦瓜子嗡嗡作響,手心明顯感受到有一支犄角急速膨脹。這便宜大哥說翻臉就翻臉,下手也忒黑了。
“沈前輩,開玩笑??!您下手也忒狠了!”打又打不過,一向不肯吃虧的陸秋魚只能抱怨幾句,吃了這啞巴虧。
沈關(guān)也不說話,面無表情地看著陸秋魚揉著眉心那沖破手掌束縛的黑色犄角。
房間內(nèi)陷入沉默。
少頃。齜牙咧嘴的陸公子放棄了把犄角揉平的想法。諂笑道:“沈前輩,問您個事?!?p> “說!”
便宜大哥似乎還有些生氣,您這么大個人了,還跟我一個晚輩斤斤計較,有失身份吶。
默默起身,走到床邊抓起陰陽傘,撐開。鶯鶯燕燕出現(xiàn),齊聚一堂。三十六個貌美如花,婀娜多姿的鬼魅擠在這不大的房間中。
可憐的陸公子被柔軟的身軀擠來擠去。那無處安放的雙手感受著驚人的彈性。
“哎呀,妹妹,你踩到我腳了?!?p> “陸公子……你摸到我屁股了……”紫裙鬼魅羞紅了臉,秋水般的眸子直勾勾地盯著俊俏小郎君。
“陸公子,快把劍收起來,你戳到我了?!苯┌欀忝?,轉(zhuǎn)頭看向手足無措的陸秋魚。
沒人注意到我頭上的犄角。不對!我沒帶劍啊……
“姐姐,把胸挪一挪,蓋住我臉了,我快喘不過氣來了……”
“沈前輩,能不能把她們帶進(jìn)故事書里!”陸公子憋紅了臉大喊,顯然受不住這軟磨硬泡。
“你小子艷福不淺啊,這么多美女帶在身邊豈不是更好?”沈關(guān)眼角魚尾紋浮現(xiàn),笑意掩藏不住。聽沈關(guān)這意思鬼魅這種半實半虛的存在是可以被收進(jìn)故事書中的。
“陸公子,你要帶我們?nèi)ツ陌??”不遠(yuǎn)處傳來莊晚的聲音。柔柔弱弱的她被擠在床上,衣裳不整。
“陸公子,我哪都不去,我想跟著你。就讓我留在你身邊做個丫鬟也好啊。”江寒雪以為陸秋魚要拋下自己,忍不住哀求道。
不等陸秋魚回答,身體又被擠得轉(zhuǎn)了個方向。
“哎呀!陸公子,你藏了什么東西!頂?shù)搅宋??!狈凵珜m裙的鬼魅一臉好奇,伸手摸來。
陸秋魚大驚失色:“各位姐姐,先進(jìn)故事書,等晚上在與你們解釋!收!”
故事書白光大放,強(qiáng)烈的光線刺地陸秋魚睜不開眼……
陸秋魚感覺到周身壓力一輕,再睜開眼時,滿屋子嬌滴滴的美人已消失不見。只剩下沈關(guān)似笑非笑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