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 惜春時

　　次日，沈知瑤被樓下院子里的鸚哥喊醒了，難得在城市里還能聽到像是山間的鳥啼聲。

　　沈知瑤記得，虞城圖書館是在公園里面，而林見鹿最喜歡的位置是臨窗，抬眼就能看到公園里成排的合歡樹，虞城也只有在這個小公園里才能看到合歡花。

　　平城的圖書館并沒有靠著小公園，四周是四車道的瀝青馬路，路旁種的是蓊蓊郁郁的合歡樹，樹上是粉色的花。

　　在臨窗的座位上挑了個角度拍照，用便攜式打印機把照片打印出來，沈知瑤翻開本子，找到同款照片，貼了上去。臨窗的桌子上是梅花鹿模樣的臺燈，桌上留言冊寫的人很少，第十七頁只有一只林中飲水的鹿。

　　沈知瑤咬著筆帽，在那只鹿旁又添了一只梅花鹿，瞧著新加上去宛如兒童讀物插圖般的鹿，沈知瑤被自己逗笑了，卻還是極為認真地寫下日期。

　　前面那桌的兩人穿著校服，瞧著像是平高的學生，女孩子拿筆頭在男孩子面前的本子上點了點，嘴唇微動，估摸著是拿氣聲說了什么，而后男孩子撓了撓頭，顯然是還沒明白的樣子，女孩子氣得鼓起腮幫子，又在紙上寫了幾筆，男孩子這才恍然大悟。

　　沈知瑤托著腮，瞧著那兩人的動作，想到原先自己還氣得拿筆戳了林見鹿的腦袋，差些笑出聲來。

　　又瞧了一會，那兩人像是寫完了題，收拾了文具，悄悄勾著手指往門口走。沈知瑤咂吧咂吧嘴，覺得也沒什么意思，索性回了城南公館，在樓下的茶廳里頭邊喝茶邊聽房客們聊天。

　　吃過午飯，沈知瑤坐著公交車往下一個目的地去。

　　平城體育館極大，是虞城體育館的三倍，想到第一次正式認識林見鹿的情景，沈知瑤直接去了足球館。

　　正是周末，足球館里正在比賽，沈知瑤上了看臺，看臺最上面圍墻上滿是彩繪，比著照片上的景物，沈知瑤找到了對應(yīng)的看臺座位及角度。

　　拍完照，沈知瑤湊近了圍墻去看，在角落里看到一只四足離地的奔鹿。

　　坐在看臺上看完了比賽，沈知瑤倒是覺得兩方的守門員都不得勁，若是要說出哪里不得勁，大概她也只能說一句，絲毫沒有她看林見鹿比賽時的激動吧。且不說林見鹿這個當時校隊的金牌守門員水平如何，單說沈知瑤對他的濾鏡比這體育館還大，估摸著也少有什么足球賽能叫沈知瑤激動了。

　　……

　　云起山公園被稱為同袍打卡點，照片里的男孩子穿著石榴紅的飛魚服，倚著圓木柱子笑得燦爛。

　　沈知瑤換上了姜黃色上襖搭藏藍色馬面，順著石階走了近兩個小時才到云起山山頂亭子里。亭子里地面磚塊上刻著浮雕，沈知瑤腳下踩著的就是一只抬著左前腳的鹿。拍完照，沈知瑤像是撒氣一樣，拿繡花鞋在鹿腦袋上碾了幾下才走。

　　云起山上栽著成片的合歡林，沈知瑤瞧著滿山坡的粉白花簇，只覺得心里堵得慌，連登高賞景的心思都沒了，看著時間還早，索性打道回府，還能去蘊華街逛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