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架輕巧的運輸飛機,飛掠盤旋在很遠的天空中,不時有東西從飛機上投擲下來,碼得嚴嚴實實整整齊齊的包裹。
飛機盤旋在遠處許久,終于往野地這邊方向上飛了過來。
人群中,一個男孩的聲音響起:“快!把他們帶走!他們要來了!”
把誰帶走,又是誰要來了?
代號1874不解,卻看到剛才遞給他籃球的男孩招呼著其他人,把女孩還有年紀很小的孩子都推到了野地之外,藏進一堆混凝土管道后邊,留下來的只有年紀最大的幾個男孩。
“大哥,等下無論發(fā)生什么事,請你不要說話,也不要動,否則我們都會有麻煩?!?p> 那個發(fā)號施令的男孩走到代號1874身旁,低聲說著,言語之間已見其不一般的成熟口吻。
他沒有讓代號1874走,是因為他不確定代號1874會不會走,還是他就是想要代號1874留下來?
代號1874還沒有想明白到底發(fā)生什么事,飛機已經(jīng)越來越近,呼地從他們頭頂上飛掠而過,同時投擲下來一個巨大的包裹,正好砸在野地的中央,球場之上,代號1874他們身前。
代號1874好奇地盯著那個巨大的包裹,上面沒有任何文字說明是什么東西,卻有一個巨大的標志,一個像船錨一樣的標志,他想上去看一下那到底什么東西,可是想到剛才男孩對他說的話,轉(zhuǎn)頭看到身旁的其他人沒有動,他也只能忍住不動。
東西已經(jīng)到來,難道這就是男孩所謂的他們?代號1874隱隱覺得不是這樣,而且很快這問題就有了答案。
一股仰天而起的灰塵從街道盡頭滾滾而來,速度遠比風(fēng)吹還要快,灰塵很快沖到野地的邊緣,驟然停止,露出一輛輛懸浮摩托車,并排靠在野地的邊緣。
車停下,灰塵也紛紛落下,顯露出車上的人。戴著防塵眼鏡和各色頭盔,皮夾克,裸露的肌肉和猙獰的紋身,無一不是魁梧的壯漢。
當(dāng)中一人摘掉了防塵眼鏡,把手從上往后一伸,身后之人立即把一根粗黑的狼牙棒放在了他手上。
車上人扛著狼牙棒下了車,站立在野地外,左右巡視一眼,忽地往地上呸了一口,而后沖著野地上,而絕不是代號1874他們的方向,也不是那些躲藏著其他人的方向,罵罵咧咧地大喊起來。
“科學(xué)城給這里的補給應(yīng)該是兩件,誰能幫我數(shù)一數(shù)這里到底有幾件東西?你們都是活在現(xiàn)代的人了,總有一兩個會算數(shù)的吧?”
男子說完,眼睛左右巡視,終于落在代號1874他們身上,他身上的紋身延伸到了臉龐上,弄得眼睛不是眼睛,嘴巴不是嘴巴,就像一張被拉扯變形的油畫。
代號1874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那半圓形金屬物件曾經(jīng)告訴過他人類的藝術(shù)和審美大概體現(xiàn)在哪里,卻絕沒有包含男子這樣的臉龐。
這樣的臉龐絕不能用美來形容,好像也不能用丑來形容,因為在代號1874所認知的觀念中,丑是一種行為而不是一種外形。
代號1874只覺得這樣的人這樣的臉龐有一些可憐,正常人類絕不會想要得到這樣一張臉。
可是男子似乎并不茍同代號1874的想法,反而似乎覺得代號1874他們可憐,應(yīng)該說即將變成可憐的一群人。
男子肩膀上的狼牙棒忽然指向了代號1874他們,從左至右一個個指著,嘴里念念叨叨的,口中語音一落,狼牙棒也落在了代號1874身旁的一名男孩身上。
男子翹起嘴角,似笑非笑地說道:“很不幸,這問題需要你來回答,我的小可憐?!?p> 男孩黝黑的臉上看不清臉色的變化,嘴唇的煞白和眼神中的驚恐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男孩挪著腳擺著手往后退去,口中已經(jīng)語無倫次。
“我……我不知道,不要……不要問我!我真的……不……不知道……知道!”
這答案似乎讓男子有些滿意,因為他臉上露出了一些笑容來,雖然不是很好看,卻還是能夠看出那是笑,而不是哭。
緊接著,男子轉(zhuǎn)頭看向身后其他人,朗聲說道:“他到底是知道還是不知道,你們聽清楚沒有?”
除了三三兩兩的說“沒有”之外,一個陰側(cè)側(cè)的聲音很快蓋過了所有的回答。
“老大,我看不用跟這些小屁孩廢話,這里東西少沒少,我想有一個人一定知道。”
端著狼牙棒的男子立即厲聲說道:“你說的是誰?”
車上一人也立即伸出手,指向了前方,正好指在比其他男孩頭頂上方一些,代號1874頭頂下方一些的位置。
“就是他!這地方窮得野狗都養(yǎng)不活,如果不是偷拿了我們的東西,怎么會有人吃得那么好,養(yǎng)得那么白?”
這人說的當(dāng)然是代號1874,狼牙棒自然也指向了代號1874。
男子沒有問代號1874那本就不存在的第二件補給在哪里,也沒有問代號1874是誰,而是問了另外一個問題。
“你知道我們是誰?”
代號1874沒有之前那男孩的驚恐,只有輕輕的搖頭:“不知道,我沒見過你們,你們也沒有給我自我介紹。”
男子抹黑的眼眶忽然瞇了起來,口中輕松地說道:“你過來,我告訴你我們是誰?!?p> 男子話一出,代號1874旁邊幾人渾身一抖,都有意無意地轉(zhuǎn)頭看向了代號1874。
代號1874察覺到那些目光,忽然露出了一抹笑容,左右看了看那些驚恐而緊張的臉龐,施施然地往男子方向走去。
正走到球場中間,那件補給的旁邊,在代號1874身后遠處忽然響起了一聲淼淼的高呼聲——大哥哥不要,呼喊聲戛然而止,像是被人突然捂住了嘴巴,連最后一個字都沒有清晰說出來。
代號1874聞聲停下了腳步,看向男子之后,又抿嘴一笑,往前走去,一直走到男子身前兩米左右才站住。
代號1874微笑著說:“我過來了,你可以告訴我你們是誰了?!?p> 端著狼牙棒的男子瞇著的眼睛忽然綻開,側(cè)著身子迎上了代號1874,狼牙棒落在身側(cè)之后猛然往前一送,砰的一聲正打在代號1874小腹上。
疼痛,劇烈的疼痛。
代號1874擰緊了眉頭,轉(zhuǎn)頭看著立在身旁的男子,他由始至終都能夠看清男子的一舉一動,甚至他有把握躲開男子的揮棒一擊,可是他沒有選擇躲開。
他的眼中充滿了不置信,也充滿了疑惑,當(dāng)男子緩緩轉(zhuǎn)過頭來迎上他的目光時候,代號1874卻是忽然又笑了起來,忍著疼痛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