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蓉蓉將自己從前聽先生講的那些娓娓道來以后,忍不住就點評了一下這位建安帝。
“人家沈家,對他那是有恩的。可是結(jié)果呢?先皇后為了大周的江山社稷病倒了,他不延醫(yī)問藥遍尋天下名醫(yī)也就罷了,還將人送到了妙慈庵里去?!?p> 沈蓉蓉嘆氣道:“而且,據(jù)說那個時候已經(jīng)和皇后娘娘的妹妹好上了。這人真是太惡心了,虧得現(xiàn)在還有臉寫這么多的詩句來追思?!?p> “活著的時候不見對人家有多好,死了以后倒是做這些表面功夫給外人看。”
沈蓉蓉說完以后,就是一臉的憤慨。沈幼清搖了搖頭,心中卻覺得沈蓉蓉將這一切看得透徹。
沈幼清她不想站在至高的角度上,以她這些年來,甚至整個沈家對大周的貢獻來指摘建安帝什么。
可即使是這樣,光是為人夫君,他就已經(jīng)做得十分虛假了。
沈姣姣倒是有些吃驚,問道:“你怎么知道這么多的?平日上課總是偷奸耍滑想著逃學(xué),竟然還知道這些?!?p> 她都不知道。
“我對這些皇室秘聞感興趣嘛,尤其是宮里的那些?!?p> 沈蓉蓉一聽,就有些不好意思地沖著沈姣姣吐了吐舌頭,道:“況且,女學(xué)還不是皇后娘娘主持創(chuàng)辦的?”
女學(xué),前朝的時候其實也有。
但制度不完善,也鮮少能有合適的女先生來對女學(xué)生進行傳道受業(yè)解惑。沈幼清十二歲時,跟著太傅讀書時受到了啟發(fā),便決定完善女學(xué)。
臨安乃是大周第二大的城市,自然是作為試點之一來進行女學(xué)興辦的。
那個時候的沈幼清,還想自己也去女學(xué)授課呢。作為皇后,母儀天下的表率去授課,效果想來應(yīng)該會不錯。
“這么說,你還挺崇拜這位皇后娘娘的?”沈姣姣歪了歪腦袋,道:“好像是挺厲害的?!?p> “那可不是。”沈蓉蓉道:“最緊要的是,她也姓沈。噯,大姐你說,京城的沈家,和咱們家真的一點兒關(guān)系都沒有嗎?”
“真的沒有?!?p> 沈姣姣道:“咱們家在臨安,有好幾百年的歷史了。據(jù)說幾朝之前就有了,如何能和京城的沈家有關(guān)系呢?”
她也不希望有關(guān)系。
萬一那個沈貴妃想不開為了固寵,從哪兒找個“妹妹”進宮去怎么辦?
“可我聽說…”沈姣姣想到沈貴妃,倒是又想起另外一件事來,道:“我聽說,沈貴妃現(xiàn)在也在京城的女學(xué)里頭授課呢,你怎么不崇拜她?”
“嘖?!鄙蛉厝氐溃骸拔矣憛捤??!?p> “沈家出了事情,哥哥戰(zhàn)死沙場,姐姐身為嫡后為大周嘔心瀝血。她還能厚著臉皮貼上去橫插一腳當(dāng)了貴妃。我若在京城,她的課我一定潑她一臉的黑狗血,看看是不是狐貍精變的?!?p> “...”沈幼清想起,沈黛入宮給她請安時,聊到女學(xué)的事兒了。
沈黛當(dāng)時也想去女學(xué)來著,只不過被沈幼清拒絕了。她身份特殊,加之女學(xué)的東西,沈黛自己早都學(xué)過了。
去那兒固然能結(jié)交不少京城貴女,但卻還不如做有意義的事情。
沈幼清那時就跟她說,不如鞏固自己的學(xué)識,將來去授課也好。
沈黛當(dāng)時滿眼的靈光,便問道:“大姐想去授課嗎?”
“自然是想的。”沈幼清彼時回答道:“只是我學(xué)問還不夠,不能授課。但若是往后有花道茶道,亦或是禮儀方面的課程,我倒是能去的。”
“沈貴妃在授什么課?”沈幼清想起從前,忍不住就問出了這個問題來。
沈蓉蓉一想,道:“似乎是花道,茶道,還有禮儀?!?p> “...”沈幼清聽了沈蓉蓉的話,頓時一股惡心的感覺就從胃里頭翻騰了出來,險些要吐了。
她還真是將自己想做的那些事情,都做了個淋漓盡致。
“說來也是奇怪?!鄙蛉厝赝嶂X袋,想了想。又看了看四周,確定四下真的沒有人,才道:“皇上是不是有問題?”
“?”沈幼清和沈姣姣頓時投以一個疑惑的目光。
“他到現(xiàn)在都沒有孩子。”沈蓉蓉道:“沈貴妃那么得寵,好像還有琳妃,還有錢昭儀。都那么得寵,都沒有孩子呢?!?p> “...”這個問題,沈幼清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也不知道建安帝到底有沒有問題。他們成婚十年,別說圓房了,就連親一下都從沒有過。
姐妹三人相談?wù)龤g的時候,外頭守門的小丫鬟就跑了進來。這是沈姣姣身邊的心腹丫鬟,似乎叫阿湘。
阿湘慌慌張張,一進來就道:“大姑娘二姑娘三姑娘。府里來人催了呢,說是都這么晚了,讓你們趕緊回家?!?p> 沈姣姣一看天色,才發(fā)現(xiàn)夕陽都快落下去了。
這還真是不早了。
說起這些八卦,都險些忘了時辰了呢。
“走吧,我們先回府。這些事情,邊走邊說?!鄙蜴B忙催促著,又對阿湘道:“你記得去問問說書先生。”
“這個故事什么時候還會再重新說呀?我們下次再來聽?!?p> “得嘞?!卑⑾娲饝?yīng)以后,連忙就去辦了。
一行三人很快就回府了,在回府的路上,三人倒是沒有再繼續(xù)說關(guān)于建安帝的那些事了。畢竟也沒什么好說的,不過是個薄情寡幸的人罷了。
沈幼清自己則是陷入了沉思。
她當(dāng)皇后之時,沈黛跟在自己身邊,就跟一個天真懵懂的小妹妹一般。而她自己的心思,都在朝政上,在匡扶大周上。
沈黛所圖謀的,是她皇后的位置嗎?還是,為了她生母柳氏,圖謀整個沈家?沈云舒的死,顯然最后得利的人是沈家。
柳釗替代了后來沈云舒的位置,在回鶻之戰(zhàn)大眾大獲全勝,獲得了極高的威望。同時...
據(jù)說在戰(zhàn)爭結(jié)束以后,柳釗不眠不休地在湖邊尋找沈云舒的尸身。他的舉動,也感動了那些當(dāng)初追隨沈云舒的將士們。
沈幼清用力地咬著牙,不讓憤怒發(fā)泄出來。她想起方才從沈蓉蓉那兒聽來的關(guān)于沈黛如今的一舉一動,無疑都是在照著她當(dāng)年所做,包括…她想去女學(xué)當(dāng)女先生。
看來,她其實還是一直活在自己的影子當(dāng)中的呢。
沈幼清的嘴角浮出一抹冷笑來。
不知不覺,已經(jīng)回到了沈府。此時已是用晚膳的時辰了,沈老爺那兒見三個女兒出去了這么久才回來,忍不住的又是一陣嘮叨。
沈夫人則是打斷了他的話。說什么女兒都要成婚了,將來在婆家還不知道有沒有這樣的自由呢,出去玩玩怎么了?
沈老爺卻是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回答道:“我沈某人的女兒將來嫁出去了,若是還要受到諸多的約束,那還不如不嫁人呢。”
“再說,有我沈某人在,還能有人限制我女兒不成?”
沈老爺說著,臉上頓時就流露出了驕傲的神色??聪蛏蜴瘯r,渾然已經(jīng)忘了方才女兒回家晚了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