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已經(jīng)快十一點了。
給小小擦了臉，洗了腳，放她一個兒在床上玩耍。
張鵬到廚房燒了熱水，將排骨和雞塊，分別洗干凈，用兩個不銹鋼盆裝起來，又放了鹽、姜末、辣椒面、醬油、麻辣鮮、料酒等調(diào)料，用手抓著攪拌均勻。
這樣腌制一段時間，燒出來的菜，吃起來比較滑嫩爽口。
隨后，將兩斤大蔥剝了一多半，連帶一顆大白菜，用溫水淘洗干凈，擺放在籃子里晾起來。
等到明天早上，保準能晾干。
張鵬忙完這些，已經(jīng)十一點半了。
臥室里，小小早就自己脫了衣服，鉆在被窩里睡著了。兩只胖乎乎的胳膊露在外面，抱著一大袋零食。
張鵬拿開零食，放到床頭柜上，又將小小凍得冰涼的胳膊放進被窩里。然后將電熱毯溫度調(diào)到最低，換上睡衣，也鉆進被窩，關(guān)燈，睡覺。
一夜黑夢香甜。
睜開眼，天已經(jīng)大亮。
小小還在呼呼大睡，兩只小手投降狀，伸在了被子外，凍得冰涼。
張鵬再次輕輕把小小的胳膊放進被窩里。
“咯咯……@#￥%&#……”
小小忽然咯咯笑了兩聲，隨后又嘰里咕嚕幾句，也不知道說些什么。
張鵬以為小小醒了，沒料到小小骨碌了一下，翻了個身，趴在被窩里，一動不動。
張鵬愣了愣，這才知道，剛才小小大約是夢到了什么開心事。
今天是大年初五，春節(jié)的最后一天，今天一過，春節(jié)就算過去了。俗稱破五。
往年破五，天還沒大亮，遠遠近近的鞭炮煙花，就此起彼伏，不絕于耳，直到日上三竿，方才停歇。
今年，禁燃煙花爆竹的大喇叭，從臘月二十開始，每天中午都要循環(huán)播放兩個小時。公安局的巡邏車，也從早到晚在各村亂轉(zhuǎn)。
這種情況下，還真沒人敢頂風作案。
這里的黎明靜悄悄。
往年沒有錢，張鵬舍不得買鞭炮，現(xiàn)在倒是想給小小買幾個陀螺煙花，卻沒地方買了。
想想，還是稍微有點遺憾。
東方的天際一抹云霞，看樣子，今天是個好天氣。
張鵬伸了兩個懶腰，站在院子發(fā)了一陣呆，精神才振奮起來，開始一天是生活。
洗漱過后，淘了一盒米，洗了幾把紅薯干，用電壓鍋煮紅薯干稀飯。
既然打定主意休息一天，不去送外賣，張鵬做起事來也就不慌不忙了。
昨晚洗的大蔥和白菜都晾干了。
張鵬先將白菜細細切碎，用鹽腌著，然后才開始切蔥末。
大蔥辣眼睛，大約一斤半大蔥，切得張鵬無語淚雙流。
蔥末切好，又切了姜末，白菜也腌出了水，捏得半干，然后和肉餡、蔥末、姜末放在一個盆子里，放上油鹽醬調(diào)料，順著方向攪拌十五分鐘。
餃子餡盤好了。
拌好餃子餡，想起昨天換洗的衣服還在洗衣機里，拿出來，用衣架撐好，掛在院子里的曬衣繩上。
八點半，張鵬喊醒小小，給她穿好衣服，用熱毛巾給她擦了手臉，刷了牙。
切兩根大蔥，打三個雞蛋，加鹽攪拌均勻，擰開煤氣灶，炒鍋燒熱，倒食用油，待油熱后，倒入蔥段，翻炒幾下，蔥香撲鼻。倒入蛋液，蛋液將蔥段完全覆蓋，小火煎一分鐘，蔥段和雞蛋凝固成一整塊，顛鍋，煎至兩面金黃色，關(guān)火、出鍋裝盤。
蔥香雞蛋大告成功。
……
早飯后，張鵬洗了鍋碗，帶著小小到菜市街的面條鋪稱了十塊錢的餃子皮回來，兄妹倆開始包餃子。
別看小小年齡小，在張鵬這幾年的教育下，餃子包的還像模像樣。
只是手勁小，張鵬怕她包的餃子捏不緊，煮的時候爛鍋里，就單獨放一邊，中午蒸著吃。
餃子皮買少了，張鵬趕緊又去買了三塊五毛錢的餃子皮回來，才堪堪將盤的餃子餡包完。
兩三百個餃子分批放進冰柜里冷凍起來，等吃的時候，水燒開后，直接下鍋就行了。
包好餃子已經(jīng)快十二點了，鍋里添上水，放蒸箅，蒸箅上一圈一圈擺放著小小的勞動成果，蓋上鍋蓋，開火。
整個大蒜放在1.8升的干凈塑料瓶里，在墻上使勁磕，待大蒜散成一瓣一瓣的，取出來，輕輕一搓，蒜皮分離得干干凈凈。
抓一把火紅的朝天椒，鋪在地上，點一把柴火，將朝天椒烘烤成虎皮色，撿起來，吹干凈，丟進石臼里，加鹽用石錘搗成碎末，一撮野花椒殼，一塊姜，一把蒜瓣，搗成泥，用小勺舀進小碗里，加少許常溫水、倒醋和芝麻油，攪拌均勻。
一份獨家餃子蒜汁酸辣醬制成了。
美食不可辜負，美味在于細節(jié)。
半個小時后，餃子蒸好了，用筷子將蒸箅敲起來，端放在飯桌上。
張鵬舉起筷子，一聲“開吃”，兄妹倆便夾著餃子蘸了蘸蒜汁酸辣醬，張開大嘴，狼吞虎咽起來。
小小嘻哈嘻哈地吃了二十多個餃子，直到再也吃不下了，才張著被辣紅小嘴不停的吐氣：“真辣，哥哥，餃子好吃！我喜歡吃餃子，晚上我還想吃餃子！”
“咱們晚上不吃餃子，我給你做大盤雞。”
小小美美地點點頭：“我喜歡吃大盤雞！”
張鵬伸手在小小鼻子上刮了一下：“啥你都喜歡吃。羊屎蛋你吃不吃？”
“我不吃羊屎蛋，我喜歡吃大盤雞，我喜歡吃餃子……”
這一頓，張鵬吃了五十多個餃子。
撐著了。
吃飽喝足了后，坐在椅子上，舒舒服服的不想動，連碗筷都是小小收拾的。
生活從來沒有這么美好過。
偷得浮生半日閑。
搬把椅子，坐到院子里，瞇起眼睛，懶洋洋地曬著太陽。
偶爾逗逗小小，擰擰小胖臉，把小胖臉一會兒捏成豬嘴，一會兒捏成鬼臉……給小小講“從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廟，廟里有個老和尚和一個小和尚，老和尚對小和尚說：從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廟，廟里有個老和尚和一個小和尚……”
除此之外，張鵬還抽空回想這幾年和老五打交道的點點滴滴。
想要討好結(jié)交老五，總得先知道對方是什么人。
棋癡，奇人隱士，掃地僧。
這是張鵬得出的結(jié)論。
時間飛逝，一晃手機鬧鐘便響了起來。
三點十五分。
張鵬關(guān)閉鬧鐘，站了起來：“小小，哥哥帶你去一個叔叔家玩?！?p> 既然收了錢，就要遵守信用。
更何況，張鵬還打算探探老五的底。
如果可以，熟了以后，求老五指點一下賺錢的竅門，不說大富大貴發(fā)大財，只要徹底擺脫年年勞碌年年存不到錢的困境，張鵬就心滿意足了。
……
老五一手拿本棋譜，一手擺弄著棋盤上的棋子，聽見推門聲，抬頭看見張鵬，立刻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來了。我以為你還要再晚點才來呢。這是你妹妹？”
“嗯，這是我妹妹小小。師傅，我記得你家閨女和小小差不多大吧，所以我就帶過來，讓她們一起玩耍。小小，給叔叔問好?！?p> 小小大大方方地站到老五面前：“叔叔好！”
老五摸了摸小小的腦袋：“可真是不巧，年前小學一放假，姐姐就跟著她媽去她外公家，要十五過后才回來。嗯，我找找看，屋里有什么好吃的?！?p> 張鵬連忙道：“別找了，咱們下棋吧?！?p> 老五不理會張鵬，把條幾的抽屜柜子都翻了個遍，連一顆糖果都沒翻出來，只好罷手：“我這人懶散貫了，家里吃的穿的，一直都是我老婆在收拾。我出去給她買點零嘴?！?p> 張鵬連忙攔住老五：“真的不用管她。昨晚我給她買了好幾百塊錢的零食。一點鐘還吃了十來個餃子，才過去倆小時，現(xiàn)在餓不著她。來來來，下棋?！?p> “好吧，這次委屈小姑娘了。下次來的時候，一定補上?！?p> 最終，老五在墻角的紙箱里翻出了一堆玩具，給小小玩。
兩人坐下，開始對弈。
張鵬依然饒老五半邊子，雙方棋力才勢均力敵，不用張鵬特意放水，兩人你贏一局，我贏兩局，一盤接一盤下起來。
不知不覺，屋里暗了下來。
“將軍！”張鵬啪的一聲，跳了一個拐腿馬，將老五的大帥逼在了死角里，然后伸了個懶腰：“天黑了?！?p> 老五盯著殘局，苦苦思索，還想找出一絲翻盤的機會來。推演了一陣，沒找到一線生機，眼睛才從棋盤上挪開，笑了起來：“喲，超時了。哈哈哈……痛快，真痛快！和你下棋，長棋力?！?p> 張鵬朝妹妹招招手：“小小，咱們回家。”
老五摸出手機揚了揚：“到飯點了，別走了，我打電話叫兩個菜，咱們喝兩杯?！?p> 張鵬看到老五手中的手機，眼睛都直了。
那手機，款式老舊不說，漆皮都磨光了。
估計掉在路邊，都沒人愿意撿。
棋癡的人生，普通人真心無法理解。
張鵬連忙擺擺手：“別叫別叫，飯店炒菜，調(diào)料用得重。我做菜還算有一手，你跟我一起，上我那兒去，昨晚買的排骨和雞塊，我早就腌制好。今晚我露兩手，你來嘗嘗我的手藝?！?p> 老五猶豫了一下：“行。難得遇到一個象棋高手，今個兒高興，我就不客氣了。等我一下?！?p> 老五說著兩手五指張開，從額前往腦后一撲拉，滿頭亂發(fā)頓時順眼許多，隨后扯扯身上的衣服，走到后面一個房間里，推開門，進去了。
出來時，手里提著一個5升的食用油塑料桶。桶里裝滿了淡黃色的液體。
“這是正宗茅臺廠出來的五十年原漿，別人送的，我保證你沒喝過，今晚咱們就喝這個?！?p> 我嚯！
五十年茅臺原漿！
張鵬被震到了。
茅臺，在國內(nèi)什么地位，什么價格，張鵬還是有所耳聞的。
這一桶酒，還是五十年原漿，這得值多少錢?。?p> 嗯，估計有錢都買不到。
用食用油塑料桶裝茅臺原漿酒，這事要是放在昨天之前，張鵬多少還會懷疑一下，現(xiàn)在嘛，唯有深信不疑了。
老五絕對不是一般人。
再次確認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