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迎仙樓
公主卻面露冷色,抽身退了出來。
“昆侖仙山,我可不敢高攀?!?p> 見公主如此,那華袍女子神色復雜,嘆了一口氣,說道:“小玉兒,我知你心中有怨,有些事情,終究是…”
女子話語一凝,似想到了什么,“罷了,罷了?!眹@息間,就消失不見了,天空又恢復了該有的藍色。
天上的那五人也不想多待,不僅便宜沒討成,還落了面子,風度盡失,灰頭土臉地遁走了。
“公子大恩,俠士盟謹記?!蹦呛褚\男子,也是神色匆匆,鞠躬施禮完畢,遞給蘇回歸一塊玉牌和一個紅布卷,轉身沒入了人海。
蘇回歸攤開紅布卷,那布卷原來是一面錦旗,帶著金須,迎風招展,上面寫著四個周正的大字— “俠義無雙”
這?
蘇回歸嘴角抽搐。
這讓他想到了前世的一個段子。
建房子挖到古董啦!發(fā)財啦!不好意思,倒賣文物可是違法行為。那上交給國家吧,恭喜你,喜獲五百塊大洋加一面熱心市民的錦旗。
看著圍觀群眾,作鳥獸散,而自己遺跡毛都沒摸到,蘇回歸發(fā)出了紫霞仙子般的嘆息。
我猜到了這開頭,但是沒有猜到這結局。
經(jīng)過華袍女子的事,公主神情默然,一臉的不開心。蘇回歸也很知趣,知道這大概勾起了公主不開心的往事,不便多問,沒有觸霉頭。
兩人相繼上了馬車,一行人浩浩蕩蕩地朝著城中的迎仙樓走去。
經(jīng)過一路的調(diào)整,公主神色恢復了正常,蘇回歸也微微松了一口氣,所謂主怒仆哀,這頂頭上司悶著,他也不好受。
剛下車,那迎仙樓的掌柜就帶人貼了過來,聲音諂媚道:“公主蒞臨,蔽店蓬蓽生輝,已備了些微薄酒菜,還望殿下海涵?!?p> “嗯。”嘉寧公主輕應了一聲,拉著蘇回歸,在眾人的簇擁下,慢步向門內(nèi)走去。
這迎仙樓不同昨日,整個一樓大廳空空蕩蕩的,看來這迎仙樓的老板,早有準備。柜臺旁的一眾華服公子哥,侯在前廳,見公主牽著蘇回歸進來,紛紛開口道:“殿下圣安!”
嘉寧公主也不理會,信步朝二樓走去。
這些人明顯都是達官子弟,蘇回歸也想留個好印象,只是這一只手被公主牽著,他不好伸手行禮,只能一一陪個笑臉。
“他這是在挑釁示威?”等公主徹底上去了,一位褐袍公子哥,收起了禮節(jié)性的假笑,一臉不忿。
“可人家有公主罩著,你能有什么辦法?!蹦┪驳那嘁履凶诱Z調(diào)怪異,還順便拱火,“我是真的為宋大哥鳴不平,那小子哪里及得上宋大哥的汗毛?!?p> 這一聲可點燃了人群。
“是呀,是呀,宋大哥,英明神武,文治武功,江寧城誰人不曉。這公主與宋大哥,郎才女貌,天生一對,本來已經(jīng)紅線牽手,好事將近了,哪知道,半路殺出了這么個混賬東西。”
“也不知這小子有什么迷魂湯,居然能得了公主的青睞?!?p> “什么迷魂湯?就是仗著有一副好皮囊,我看這公主,也同那些普通貴婦一樣,圖個……啊……啊?!?p> 話還沒說完,聲音的主人就被隔空扯在了天上,面色脹紅。
人群中心位的宋之文,快步走到樓梯的臺階上,表情不善,語氣兇狠。
“要是有誰再敢嚼公主的舌根子,就莫怪我不留臉面。”
呵,倒是一條忠犬。
丟下狼狽的年輕公子,宋之文朝樓上走去,底下的那些公子哥,也都餒了氣,面面相覷,噤聲跟著上了樓。
“諸位請便,這迎仙集會,還是放開了得好?!?p> 這二樓的雅間已經(jīng)擺好了三桌酒席,公主拉著蘇回歸,坐在了靠窗的一桌。
敢來和公主坐一桌的,自然都是狠人。除了宋之文和他的兩個跟班,還有一個黃色衣服的胖子,和一個儒生打扮的人,至于其它人嘛,那可是寧愿擠一擠,也不愿招惹宋之文。
“這位,就是張大龍兄弟吧,久仰?!彼沃钠鹕砩焓郑瑵M臉假笑,應該是用了靈力法門,聲音不大,但這整個大包間的人卻聽的清清楚楚。
蘇回歸剛起身握住了伸過來的手,宋之文身邊的褐袍公子唱起了紅臉。
“哈,哈,哈,張大龍這名字,實在是不甚斯文,對不住,對不住?!?p> 有了這人的牽頭,其它桌上的人也附和鬧騰起來。
要真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可能會自尊心作祟,一時沖動,落了面子??商K回歸畢竟是情商小霸王,職場老司機,更難堪的場景都遇到過,自然是不懼這個。
抽手坐下,蘇回歸淡然道:“世有陽春白雪,亦有下里巴人。我這等山村野夫的粗鄙名諱,自是入不了各位高潔雅士的眼,慚愧了?!?p> 危機公關術之自黑,你既然嘲笑我名字不好聽,那行,不用你來,我自己解構我自己。你要是敢跟踩,就自然會落了下乘。
“張兄不必如此,這姓名如同身體發(fā)膚,皆受之于父母,那有什么高雅粗鄙之說?!蹦侨寮衣犃颂K回歸的話,搖頭說道。
蘇回歸見那儒生語氣溫潤,神情坦蕩,和那些略有敵意的人明顯不同,便起了拉攏個盟友的心思,抱拳拱手道:“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兄臺的真知灼見,張某將謹記在心?!?p> 這等恭維,那儒生自是受用,也拱手回禮,面帶笑意。
還站立著的宋之文,眼蘊精芒??磥磉@小子,并不像打探到的那般簡單,不僅三言兩語就化解了自己的套,還機智地拉攏了和自己不對付的蕭蘭生,是個人物!
“一時糊涂,忘了給大龍兄弟介紹了。”
那宋之文調(diào)整了下,就迅速奪會桌上的主導權。
“在下宋之文,家里在這江寧城經(jīng)營點微薄生意?!?p> 看著宋之文將手指向自己,那黃衣服胖子自己跳了起來,“不勞宋公子,我自己來吧。我叫王浩,家父是這東吳郡的郡守。”
簡潔明了,我的高官爸爸,語氣平淡低調(diào),但這包含的信息卻恰好相反。
“在下蕭蘭生。”那儒生也跟著站了起來,言語卻頓了頓,“溫陵蕭氏子弟?!?p> 宋之文見二人如此,面色微變,指向身邊的兩位,開口道:“這位是江寧縣守的公子,薛凱,這位是江寧參軍的公子,陸仁。”
這兩人倒是為宋之文馬首是瞻,未有言語,在宋之文介紹后,都只站起拱手,沒有多話。
“在下張大龍,山野村夫?!碧K回歸也站起施禮。
雖然公主之前給他許了個近衛(wèi)的差事,可畢竟還沒上任,而且摸不清這官職的具體名稱,冒然說出,怕露了怯。
“我就不用自我介紹了吧。”這桌上的幾個男人,明爭暗斗,看得公主心情大好,順口開起了玩笑。
“公主乃巾幗英雄,名揚四海,我等皆是慕名之士?!钡降资抢咸蚬?,這宋之文速度奇快,公主話音剛落,他瞬間就拍上了馬屁。
想著這六人都有了了解,公主笑著朗聲道:“大家開席吧!”
有了公主的話,這飯局,才真正開動起來。
蘇回歸這頓飯是吃的極為難受,美食在前,卻要端著架子,凹著人設,不能大快朵頤。
裝斯文人,可真累!
所幸有蕭蘭生的幫襯,唇槍舌劍間,那宋之文也沒討到多少便宜。試探交鋒幾次后,宋之文見壓不住蘇回歸,也不再自討沒趣。唯一值得稱道的是,這宴會喝的居然不是酒,而是酸甜的葡萄汁,想到不會被灌酒,蘇回歸心中唯一的巨石落下,更加從容自信起來。
談笑間,宴會已接近尾聲。
“公主殿下,不知今年的初雪詩會,詩眼是什么?”蕭蘭生見眾人都已吃好,切入了今天的正題。
聽到蕭蘭生的提問,公主站了起來,朗聲道。
“近幾年的詩眼,不是家國天下,就是鄉(xiāng)愁離騷;因此引出的詩作,都要么針砭時弊,要么苦大仇深。有點違背了詩歌浪漫的本意,所以,今年的詩眼,只有一個字,雪!”
得悉了詩眼,包間立刻沸沸揚揚,有人都開始才思泉涌,蘸著葡萄汁在桌上比劃起來。
似乎還嫌不夠熱鬧,公主拉起蘇回歸,站到了房門口。
“這次詩會,我特地請來了青陽書院的顏夫子做主判,除卻往昔的獎勵,詩會的頭名,我將收為親巾衛(wèi)?!?p> 親!巾!衛(wèi)!房里的人,這下是真正炸開了鍋。
這親巾衛(wèi),還有一個別名叫小駙馬。這個世界的公主,可不是皇帝開口就送的政治工具,而是真真正正的國祚,有著參與奪龍之爭的資格。譬如之前的夏景帝,當年就是夏仙帝的三公主。
權力自主了,婚戀當然自由起來,這親巾衛(wèi),說穿了就類同于男人納的小妾。而且由于男女的生理差異,這親巾衛(wèi)要是不能轉正,下場往往十分凄慘。畢竟妾侍只要主母大度,多能仰其鼻息,勉強生存,但這親巾衛(wèi)嘛,卻沒有哪個男人愿意給其見縫插針的機會。
既然如此不討好,那為何這屋子里的人都如此瘋狂?
當然是因為公主漂亮呀!所謂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風流!莫說親巾衛(wèi)了,就算只有一夕歡愉,就要他們的性命,愿意飲鴆止渴的,也大有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