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吳家有女名素雯
從學(xué)堂到家的距離需要穿過一整條商街，花費(fèi)半個多時辰再正常不過了，其中大半的時間還是搭座自家商鋪的馬車。
“少爺我們到了?！?p> 下了馬車，駕馬的仆人并沒有跟著進(jìn)去反倒是重新回到街市繼續(xù)拉運(yùn)貨物。
看樣子送吳有德只是順帶的，但也是他必須做的。
沒等吳有德進(jìn)去，迎接他的便是吳大同和大娘徐夫人的審視，而自己的生母正在一旁的座椅上擔(dān)憂的望著自己。
原來如此，我說怎么走進(jìn)門時，一個雇農(nóng)對自己說了句，進(jìn)去之后要主動認(rèn)錯這樣莫名其妙的話。
不用多想，必然是母親婉娘提前知會的。
這小兔崽子居然還有心情朝自己笑。
見自家兒子還是一副沒皮沒臉的樣子，婉娘心中頓時無語，原本擔(dān)憂的心也不自覺的放了下來，心中暗暗道：打他一頓也好，不然以后就更難管教了。
“你這混賬小子，要不是雯兒告訴你大娘，老子還被你蒙在骨子里呢！”
見吳有德進(jìn)來后，面對如此莊嚴(yán)的審訊還掛著微笑，吳大同氣不打一處來，手中的竹條啪啪啪，一下下打在身邊的座椅上。
“今天看我不好好教訓(xùn)你小子?！?p> 一旁淡定的徐夫人似乎也被嚇到了，扭頭望了一眼丈夫，不是說好了只是嚇唬嚇唬嗎！
直面兩對美目的注視，吳大同感受頗多。
徐夫人還好只是不解，但婉娘卻不一樣，那怨念的樣子似乎在告訴自己，你要是敢我就跟你拼了。
吳大同咳嗽了兩下，心中卻有著自己的思量。
打小吳有德這孩子就異常聽話，什么事情一點(diǎn)就通根本不用他操心什么，當(dāng)然了這對大多數(shù)的父母來講并沒什么不好甚至是再好不過。
但……老來得子的吳大同心中一直有個邁步過去的坎，幼年的成長教育始終讓他覺得，沒打過孩子的男人算不得上是一個好父親。
趁著吳老爺子今天有事不在，這次他終于有這個機(jī)會了。
“打他，打他……”
此時一個小姑娘正躲在門欄后偷偷觀察這一切，嘴里還念念有詞。
這個打扮頗為英氣的小姑娘自然是吳有德的姐姐吳素雯了。
眼中的幸災(zāi)樂禍不用多說，他們之間存有梁子而且很大很硬。
只見吳素雯攥著粉嫩的小拳頭恨不得拿著竹條的人是自己。
一想到清晨發(fā)生的事著實讓她又羞又怒。
“你敢跟我比嗎？”
昨日背了一天的她拿著經(jīng)文喊醒了補(bǔ)覺的吳有德。
“啊，比什么？”
“隨便，不管是這課……?！?p> “嗯……那就比誰尿的遠(yuǎn)吧？”
沒等她把話說完，吳有德便打著哈欠開口道。
……
瞧瞧這是人話嗎？
吳素雯漲紅著臉，也如吳有德預(yù)料的那樣一天下來再也沒有打擾過。
也難怪她那么生氣。
早慧的她打記事起徐夫人就對她的要求特別高，再加上自家仆人和傭雇的伙計偶爾的閑言碎語，久而久之吳素雯就徹底記恨上了身為男孩的吳有德。
當(dāng)兒子了不起?。∧隳茏龅奈彝瑯涌梢?。
吳素雯在心中憤懣道。
“父親我知道錯了不該不去學(xué)堂的，可是……”
見老爹喘氣喝茶的功夫，吳有德終于有機(jī)會開口說話了。
“可是什么？”
“那些新學(xué)的東西我已經(jīng)記住了。”
吳有德老老實實的道。
“教書先生的紙條在這里你竟然還敢撒謊?！?p> 沒等吳大同再開口，一旁的徐夫人就忍不住慍怒，伸手將桌子上擺著的字條不輕不重的拍了一下。
倒是小看這丫頭，做事居然如此的滴水不漏。
吳有德詫異的望了一眼吳素雯的方向，原本的說辭怕是用不上了。
似乎觸及到吳有德的目光，吳素雯下意識的往里縮了縮，不過轉(zhuǎn)念一想，自己可是姐姐來著，于是挺起胸膛瞪著吳有德。
“這次沒話說了吧！”
吳大同是真的生氣了。
“若是沒話說就老老實實的趴在桌子上吧！”
吳大同搖晃著手中的竹條，那意思不言而喻。
“老爺……”
婉娘終于忍不住了，新折的竹條自家兒子細(xì)皮嫩肉的如何受得了。
“等等爹?！?p> 見母親都快急哭了，吳有德也急忙開口。
“你這混蛋小子還能有什么話說，這次說什么也少不了一頓打。”
吳大同抄起袖子向著吳有德逼近。
這少有的氣勢就連身邊的徐夫人都看呆了。
“不要老爺。”
雖說吳有德不愛讀書但總體來說乖巧懂事，對自己也很尊敬，。
不要？哼，現(xiàn)在的我可興奮的不得了。
吳大同此時終于有種當(dāng)家作主的感覺。
唉！打就打吧。
吳有德在心中嘆了口氣，同時悄咪咪的凝聚出一縷靈氣在屁股上面。
就在吳大同高舉的手即將落下，外面的大門突然開了。
“是誰要打我的乖孫?！?p> 聲音洪亮入耳，即便大門到大廳有百步的距離。
“爹！”
吳大同明顯一愣。
“我到是要看看你如何威風(fēng)的。”
吳老爺子拄著拐棍踱步來到一張椅子上翹腿坐下。
吳大同分外頭大。
不管了今天說什么也要……
心中一狠，然后……
“爹你同我和你講。”
吳大同接著就將自己兒子的“好事”一股腦的都告訴了吳老爺子。
“這……”
吳老爺子捋著自己灰白的短胡，心中竟頭一次拿不準(zhǔn)注意。
打吧自己太心疼，不打吧！那張學(xué)堂先生的白條還在，若真是璞玉變成了朽木那就是耽誤了孫子前程。
自從吳有德骨根太差學(xué)不了武，那么讀書便成了吳有德的唯一出路。
雖說家境殷實足夠吳有德一生富貴，但做長輩的還是希望自家乖孫未來最好能夠上進(jìn)些。
“爺爺?！?p> 吳有德稚嫩的聲音傳到了吳老爺子的耳朵中。
“沒事兒咱不會挨打的爺爺護(hù)著你?！?p> 吳老爺子干脆的道，什么狗屁前途，自己兒子讀了幾十年的書到頭來那個貢生還不是自己花錢捐來的，而且什么狗屁學(xué)堂也只是幾個酸秀才為圖謀金利創(chuàng)辦的而已，有什么資格來評價我的孫子。
見自家老爹的態(tài)度如此堅決，吳大同心中頓時不滿，怎么回事？剛剛是誰不住的點(diǎn)頭來著，只是被叫了一聲爺爺就立馬反水了？
“爺……哦不爹?。 ?p> 吳大同著急了，不管怎么說這次不能由著他老人家胡來。
“我沒有撒謊不信爹爹你考我。”
吳有德清聲道。
吳大同還沒來的及發(fā)話，身后就有了異動。
“那我來考考你！”
一道清脆且同樣稚嫩的聲音從門后傳出，嬌小的身影立即竄了出來。
吳家大小姐吳素雯毫不畏懼的來到了眾人面前叉著腰直勾勾的盯著吳有德，雖說那樣子有些俏皮乖張，但不可否認(rèn)她的氣質(zhì)秉性明顯更像繼承了吳老爺子。
“小雯你怎么來了?！?p> 吳老爺子皺了皺眉頭。
對于這個孫女雖沒有孫子疼愛不假，但也遠(yuǎn)不是常人能想象的，至少比兒子吳大同強(qiáng)數(shù)十倍。
而且對于吳素雯，吳老爺子一直一來還有個遺憾。
這倒不是孫女要是孫子就好了的遺憾，而是閑暇時他發(fā)現(xiàn)吳素雯的武學(xué)骨根很高，但是后者卻一心往著讀書那方面去搞。
“那你來啊！”
吳有德忍不住了，小屁孩兒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真當(dāng)他那三寸長物是擺設(shè)不成。
“我覺得可以，小雯從學(xué)堂回來自然曉得先生教的是什么類容?！?p> “若是德兒沒有作答上就罰抄課文百遍即可。”
一直未說話的徐夫人開口了。
以理服人，成長的小孩大半都是愛護(hù)面子，羞愧之下不僅可以讓有德這孩子認(rèn)識到錯誤而且還可能免得一頓打，這樣對事情的結(jié)果再好不過了。
婉娘也點(diǎn)頭認(rèn)同，感激的目光看向徐夫人。
而徐夫人也回之以微笑。
“兒媳說的對，哼只知道蠻橫不過腦子的東西?！?p> 贊成徐夫人的同時，吳老爺子瞪了一眼身邊的逆子，忤逆老子？看事情結(jié)束不好好教訓(xùn)你。
吳大同心中的委屈無處可放，訕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