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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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午時坐到未時，我這閣門終于被人叩響。

　　來人正是那進宮面完了圣的顧夜。

　　「你…可有哪里受傷？」

　　我曾設(shè)想過許多與顧夜再見時可能說的第一句話，有寒暄，有偽裝，亦有情思，卻獨獨沒有這句，幾近揉盡我這一月以來所有擔(dān)憂，所有不安的話。

　　只因我不愿叫顧夜輕易便將我看透，不愿讓他得知我隱藏許久的心思，不愿在他面前落入下風(fēng)。

　　可是那將我淹沒的憂心之海，終究是溢了出來。

　　「我很想你?！诡櫼股焓掷∥业母觳?，一把將我扯入懷中。

　　我聽著顧夜胸膛深處傳來的砰砰心跳聲，強而有力，臉上霎時便起了紅暈，小聲嘟囔道，「答非所問?！?p>　　原來在我擔(dān)憂思慮他于北塞的安危時，他也在思念牽掛著在京城的我。

　　直至今日我才明白何為相思，應(yīng)謂相思相思，彼此思念方為相思。

　　在我的要求下，顧夜開始向我講述他在北塞的度過的近三十個日夜。

　　雖然顧夜的語氣平淡得無一絲起伏，但我卻還是從中感受到了其中的艱難險阻之盛。

　　顧夜所經(jīng)歷的每一場戰(zhàn)事，與流寇的每一次對弈，即使是在我腦中幻想一次，也叫我驚心動魄了良久。

　　末了，經(jīng)蕭棟之口，我才知曉顧夜在剛到北塞的第六日，遭了軍隊內(nèi)的叛將暗算，心臟與腰腹處各中了極深的一劍，幾乎是命懸一線，整整昏迷了兩日才醒來。

　　原來我那幾日的心慌，并非是莫名其妙，沒有來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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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說我早先便預(yù)料到顧夜勝戰(zhàn)歸來后，武安侯府定會是門庭若市的場面。

　　可我還是低估了百姓們的追崇之心和部分官員的攀附之心，甚至于各皇室子弟的拉攏之意也在其遮掩下開始慢慢浮現(xiàn)。

　　但樹大招風(fēng)，木秀于林風(fēng)必摧之。

　　故而定遠侯府自顧夜入府之日開始，便府門緊閉多日未開，只道顧小侯爺受了內(nèi)傷，以靜養(yǎng)身子為由謝絕了那一眾來客的拜訪祝賀。

　　只是那原本應(yīng)靜養(yǎng)在府內(nèi)的顧小侯爺，光天化日之下，竟出現(xiàn)在我的院子里，神情自若地喝著閑茶，吃著小食。

　　「你不在府中好生休養(yǎng)，跑我這來喝什么茶，也不怕被旁人瞧了去，給我扣上一頂罔顧禮法的帽子。」我瞧了一眼不請自來的顧夜，隨口說道。

　　「你不合禮法的事情做得還少么？」顧夜挑眉看著我反問道。

　　被他這么一噎，我屬實有些郁結(jié)，明明這十七載以來，我只無意做了一件不合禮制的事，那便是當(dāng)街調(diào)戲這京城小霸王顧小侯爺。

　　一口清茶入肚后，按下心中的郁氣，我才不緊不慢地回嘴道，「和顧小侯爺相比，我做的還是極少的?！?p>　　原以為顧夜會同我再掰扯個幾句，不曾想他只是靜靜地看著我，眼里蘊著些我看不明白的復(fù)雜情緒，晦暗不明。

　　「如果再有人敢覬覦于你，可就不僅僅單是不顧乎禮法了。」

　　許久后，這句淡漠至極的話，夾著微風(fēng)傳入我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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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連續(xù)吃了閉門羹后，人們便也不再不識趣了。

　　終于定遠侯府閉門七日后，再次大開府門，往日那蕩然肆志的顧小侯爺再次出現(xiàn)在眾人的視野當(dāng)中。

　　好在熱度已去，沒再引起什么太大的波瀾。

　　不過近日里另一件事情倒是炙手可熱起來，京城中的各官家小姐們無一不爭先恐后地開始富識、打扮起自己來。

　　皇后操辦的這春園宴，雖明面上只說是女子們聚在一起賞賞花談?wù)勗姡潜疽馐呛?，大家心里都跟明鏡兒似的。

　　原以為我這被賜了婚的人，是收不到請?zhí)?，可沒想到卻還是如期收到了。

　　想來也是，若是直接就將有婚約的幾位官家女子剔除去，豈不就把給東宮選太子妃這事兒擺在明面上了不是。

　　只是顧夜得知我要去那春園宴后，竟莫名黑了臉，生起氣來。

　　「這畢竟是皇后娘娘操辦的宴會，請?zhí)惨阉椭亮烁希胰羰遣蝗?，豈不是拂了皇后的面子么？」我看著顧夜頗有些無奈地說道。

　　「恐怕這并非是按皇后的意思送來的。」顧夜攤開請?zhí)?，目光沉沉地看著，眼中閃過一絲凌厲。

　　我順著顧夜的視線看去，只是除了那些很平常的宴請語句，再無其他。

　　「要不我也同你一樣裝病如何？」

　　我雖不知顧夜因何起了氣，但他顯然不愿意我赴宴，而這宴會其實有我無我都一樣，所以只要尋個合適的理由，想必皇后應(yīng)當(dāng)不會為難于我。

　　我這番話一說完，顧夜那原本蹙起的眉便慢慢舒展開來，心情也不復(fù)先前那般怫然。

　　片刻后，顧夜將我的手輕輕握住，眼里含笑道，「不用如此，我與你一同去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