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附近一直都有個撿破爛的中年人,年紀大概四十歲上下。要說他是流浪漢么,他每天穿的也到算整齊,而且明顯也不是什么智利有問題的??傊谌ツ甑哪骋惶欤蝗痪统霈F(xiàn)在了這里。他出沒的時間也不定,就好像連撿破爛都要看心情似的。
他出現(xiàn)以后,一直都成為我們公司大家茶余飯后討論的對象,總之都不是什么好聽話,總結(jié)一句話就是:一個撿破爛都要看心情的人。
這話出自我們公司保安黃大叔。黃大叔認為自己65了還在公司當保安,怎么樣也不需要孩子掏錢給他養(yǎng)老。而這個男人有手有腳,也不像二傻子,年紀也不老,怎么就不去找份工作,總比這樣撿破爛要體面。而觀察幾天之后,他就改了口風,說這個人撿破爛都要看心情,沒得救了。
我們關(guān)于這個流浪漢的所有第一手消息都來自于保安黃大叔,畢竟他每天都在門衛(wèi)室里或者門口溜達,能看盡工業(yè)區(qū)這條街的所有垃圾桶。
那天我們跟往常一樣下了班,我走出大門,往停車場走去,黃大叔卻一臉神秘的攔下我,小聲的說道:“劉工,劉工,你等會走,我跟你說個事兒?!?p> 我本來也有一顆八卦的心,一聽這話,也是改道往他的門衛(wèi)室走去,站在窗口問道:“老黃,怎么了,這么神秘?”
黃老伯左右看看,見沒什么人,小聲的對我說:“你知道門口的那個流浪漢嗎?”
我一聽,這誰不知道啊,有什么好奇怪的,但是他這么神神秘秘的,難道又有了什么新消息?于是我問到:“知道啊,怎么了?又有什么新消息了?”
黃老伯一下子昂起頭,好像斗雞斗贏了的公雞一樣。他眼睛又左右瞄了一下,確定那個流浪漢不在后,緩緩說道:“昨天晚上關(guān)門后,我去西橋找個老伙計嘮嗑,你猜怎么著?我看到那個流浪漢了。”
我一聽,如果新聞就是這個的話,那有什么的,那個人又不會憑空消失,西橋離這也不遠,出現(xiàn)在西橋也正常。
黃老伯也是個憋不住的主,繼續(xù)說道:“我看到他后,問了一下我的老伙計,你猜怎么著?”說到這里,他又賣了一個乖,眼睛蔑視的看著我,就差說快夸我了。
我接著話茬說道:“他怎么說?”
黃老伯緩緩說來:“原來那個流浪漢不是這里本地人,是帶女兒來看病的?!?p> 原來那個所謂的流浪漢,從幾千公里外慕名來到這里,我們這里的醫(yī)院在全國也有點名氣,他的女兒得了白血病,在耗盡家產(chǎn),老婆也跟人跑了之后,窮途末路的男人聽朋友說我們這里的醫(yī)院醫(yī)療水平很高,又能申請綠色通道,所以他就帶著女兒,千里迢迢來了這里。
人生地不熟的,他又沒錢租房子,女兒的病情又不能耽擱,他在醫(yī)院求爺爺告奶奶的,醫(yī)院院長看他可憐,最終還是開通了綠色通道,收治了他的女兒,可以說他的世界里,只剩他女兒一個人了,這就是他活下去的希望,為此他可以放棄一切。我甚至懷疑要是有人對他說可以救他女兒,讓他去殺人他都會義無反顧。
他女兒住在醫(yī)院,他晚上就在醫(yī)院陪護,也算有個住的地方,白天飯點去送外賣,還要去醫(yī)院照顧女兒,一有空就去工業(yè)區(qū)撿廢品,工業(yè)區(qū)的垃圾桶里,有廢紙板,飲料瓶,每天也能撿不少。晚上就去西橋那邊的菜市場,晚上的菜便宜,他可以買點菜第二天給女兒燒飯吃。
聽完我才恍然大悟,原來這就是他不去工廠上班的原因,因為上班就代表沒有自由的時間,就不能隨時隨地照顧女兒。
第二天,我跟老板說了這個事,老板馬上組織了公司高層捐款,結(jié)果下午被員工們知道了,全公司員工又自發(fā)的組織了一場募捐。一共募集了三萬多塊錢,下午老板就帶著我跟黃老伯,去找到這個人,又跟他確認了一遍,還去醫(yī)院探望了孩子,真是一個漂亮的孩子,病魔并沒有打敗她,依舊是天真開朗的樣子??磥硭@個連撿破爛都要看心情的父親,盡他最大的努力幫她遮住了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