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分拆業(yè)務(wù)(一)
第150章分拆業(yè)務(wù)(一)
開玩笑!找侯爺?
侯爺會理他們這幫人么?
他們是什么身份?王家門都進不去呀!
“公子,您大人有大量,千萬別跟咱們這些粗鄙之人計較啊!”蘇老板姿態(tài)放到最低,把自己都歸到“粗鄙之人”的行列了。
而這句“粗鄙之人”他是故意說給在場的所有人聽的,提醒他們不要忘記自己是什么身份,憑什么去跟人家講條件!
今日人家肯來跟他們來談,起碼可以談!拖下去有好果子吃嗎?
“呵呵!是我要跟你們計較嗎?是你們?yōu)榱丝诖飵讉€爛子兒在計較!”郭鳴仁一陣無名火起:“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后庭花!你們真不知還是假不知?安西已失,始畢乃突厥當(dāng)世一代雄主,五胡亂華殷鑒不遠,你們都忘了嗎?”
“突厥不是當(dāng)年的五胡,他們是一群狼,他們有始畢這頭狼首,不是五胡那些各懷鬼胎的家伙!”郭鳴仁舉手指天,厲聲道:“今回若是有失,你們以為一條長江就真能保住半壁江山?突厥還給機會大晉東山再起?”
“亡國滅種之禍?。≡撔研蚜?!”
郭鳴仁雖然說得很激動,但眾人的表情可以看出,根本不覺得有那么嚴(yán)重!
“那也不賴咱們啊……”不知是誰嘀咕了一句。
“對,當(dāng)然不賴你們,百姓何辜呢?”郭鳴仁搖頭苦笑:“你們知道博公是怎么勸服我的嗎?顧全大局!我反問他老人家,我懂得,他們會懂嗎?哼!顯然不懂!”
蘇老板硬著頭皮應(yīng)道:“可是……公子,咱們也無能為力?。 ?p> “豈會無能為力?就看肯不肯出力!”郭鳴仁駁斥道:“走正道,交足賦稅就是對國家最大的支持!”
“可是,可是……”蘇老板一臉苦相,可是什么他就是沒敢說下去!
這次,他真的是沒轍了。有些話他不知道該怎么說,就算要說也不能現(xiàn)在說?。?p> 他們的生意一直以來都靠走私貨賺大錢,但是大部分的收益都是東家拿走的!現(xiàn)在你要求不能走私貨,又要交那什么保證金,還要繳足賦稅!
怎么辦?這生意還能做嗎?
說那些國家大事、民族大義又有何用?東家肯少一分利益嗎?
“蘇老板不用為難!”郭鳴仁嗤笑一聲:“我提出這些條件,立這些規(guī)矩,本來就不指望你們會答應(yīng)!”
“那……公子是何意?”
“你們消息不是很靈通的嗎?怎么?這回耳目閉塞了?”郭鳴仁從懷里拿出一份公文本子遞給蘇老板,又說道:“這道調(diào)令由刺史大人和郡守府聯(lián)合頒布,京口大營和水師衙門分別管制水陸兩路!從今天起,沒有批文和通行證,一條毛都進不了建康!”
蘇老板看著公文面色大變,眾人聽得郭鳴仁這話,紛紛起身探頭去看蘇老板手上的公文。
“這……這不可能吧?!”
“這的確是郡守府官印……”
“刺史大人怎會下這樣的命令?”
“郡守府……現(xiàn)在是廬陵公在發(fā)號施令??!”
眾人也是心驚膽顫,怎么忽然就又要管制起來了呢?
是朝廷要求的?
安西戰(zhàn)事還未開打呀!建康用得著這么風(fēng)聲鶴唳嗎?
“這怎么能成啊?咱們上上下下幾萬人,要養(yǎng)家糊口的??!”
“不是!不運進建康運哪里去?”有人提了個主要問題。
蘇老板反應(yīng)過來,“丹陽?”
眾人也醒悟過來,所有人都看向了郭鳴仁。
丹陽接收了許多人口,加上和謝家小東山那些莊子連成一片。要人有人,要地有地,要錢有錢,隨時都可以接過鹽幫的所有業(yè)務(wù)!
別人可能做不到,但眼前這位再加上謝家,什么事辦不成?
東家沒有一點兒風(fēng)聲透漏出來,難道已經(jīng)在著手辦了?
王家打的什么主意?就這么眼睜睜讓謝家搶了去?
還是說,王、謝握手言和了?
這,可能嗎?
“拆!我支持拆分!”
眾人轉(zhuǎn)頭一看,原來是尹掌柜!
尹掌柜穿過眾人來到郭鳴仁面前,躬身一禮道:“公子,我興隆商號今日起,都聽公子的!”
眾人面面相覷,都不明白尹掌柜此舉為何!
蘇老板和陳掌柜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疑惑,兩人心里不禁開始胡亂猜測起來!
張家什么意思?屈服了嗎?
尹掌柜可不敢違逆張家自作主張吧?!
還是說……
兩人不約而同的看向郭鳴仁,不禁心中暗嘆一聲!
郭鳴仁看著尹掌柜不說話,看得他耳背虛汗滴落,嘴角才翹起來,笑道:“識時務(wù)者為俊杰,尹掌柜有大智慧啊!哈哈哈……”
“公子謬贊了,鄙人愧不敢當(dāng)!”尹掌柜趕緊低頭拱手,聲音中透著惶恐不安的情緒!
在眾人眼中,他第一個投誠,也得到郭公子贊賞了??芍挥兴约呵宄@其中的兇險!
他此時投向郭家,相當(dāng)于落井下石,背叛張家!這是小人之舉,不忠不義受人唾棄的!
若是郭鳴仁剛才不接受他的“效忠”,他的下場將會很凄慘了!
他完完全全在豪賭!
蘇老板心念電轉(zhuǎn),向陳掌柜打了個眼色,才上前說道:“公子,既然博公將此事交托于您,咱們大伙兒肯定是支持公子的!這毫無疑問!只是大家一時間還未能領(lǐng)悟,還請公子原諒一二才是!”
陳掌柜立即附和道:“對啊,公子!咱們都上了年紀(jì)了,腦子一時轉(zhuǎn)不過來是有的!”
三大鹽商表態(tài),后面的一票商賈豈有不從之理?可是那批幫主堂主卻不敢附和這幫商人,從根本上來說,他們代表的是手下的幫眾和工人。自古以來,工商之間的矛盾層出不窮,作為工人的頭頭,不可能不警惕這些商人。
拆分!在他們的理解里就是分而治之,事實也是如此。但他們的利益就是在于手下有人,有人才能形成勢力!有勢力才能跟人講價錢,不然他們賺什么?
很明顯,這位小爺不喜歡這種勢力,想要打散所有幫派!
現(xiàn)在兩難的是,如果逆了郭鳴仁的意,郭家、謝家,甚至封家都能調(diào)出人手接管所有碼頭!
剛才一進門,很多人就認出了杜家的小子。杜家就是因為走私貨才遭了我家的罰,一直投閑置散?,F(xiàn)在忽然之間又跟在郭鳴仁身邊,這說明什么問題?
杜家懂行??!
有靠山,又懂行!豎起一面旗有何難?真到了那時,手下的工人哪兒還理你什么狗屁幫主?誰家不用養(yǎng)妻活兒?誰跟錢過不去?
海沙和巨鯤兩幫的主事人還在交換眼色,而秦淮幫的幫主渠賓則一臉討好的上前笑道:“公子,幾位掌柜的說得有理呀!咱大多是粗人,實在是有些聽不懂,所以才領(lǐng)悟不到公子的用意!不如還請公子坐下來,給大伙兒繼續(xù)講講?!”
他渠賓可不用擔(dān)心太多,秦淮幫本來就是建康本地的幫會,雖然說有做鹽運,可分額并不多。
主要是秦淮幫有很多業(yè)務(wù),勾欄瓦舍、賭坊妓館等等都有他們的“股份”!
說白了就是本地的黑惡勢力,城南一帶都是秦淮幫的地盤,幾乎所有店鋪都得交些保護費才能安心做生意!
可以這么說,在城南要找一個人,差役未必找得到,找到也得花很多時間!可是找秦淮幫出手,分分鐘能找到!
渠賓這人很會做人,所以交游廣闊,與許多權(quán)貴都有來往。郭鳴仁雖然之前從未見過他,卻是有所耳聞!
徐富跟他有不少接觸,很多情報都是從秦淮幫處得來的!不然以彌勒教的妖人那么謹(jǐn)慎小心,又怎會露了行藏?!
渠賓想著這一舉動既博得了郭鳴仁的好感,也給了那些幫主堂主一個下臺階,何樂而不為呢?!
可誰都不知道,郭鳴仁心里最不喜的就是這個人!因為他剛才說的“心術(shù)不正、作奸犯科、欺凌良善、逼良為娼的一律都是奸邪!”指的就是渠賓!
秦淮幫是什么錢都敢賺,什么犯法勾當(dāng)都敢干!此人更是沒有節(jié)操可言,不過有一點好處,他沒有裝君子!
但郭鳴仁深知,無論什么時代,都有一套“地下秩序”,陽光照不到的地方,就會滋生許多蛇蟲鼠蟻!
禁是禁不絕的!一雞死一雞鳴,鏟除了秦淮幫,不久之后一定還會再起來個什么幫什么派!
“渠幫主真的想聽么?”郭鳴仁看著他,意味深長的笑道。
渠賓心中打了個突兀,他從未與這位郭公子打過交道,對方卻一下就認出他來,真不知是好是壞!
他只好硬著頭皮,一臉討好地說道:“當(dāng)然想聽呀!多少人想聆聽公子的教悔而不得,咱們今兒可是走大運了!大伙說對不對?!”
“對對對!公子跟咱們講講吧……”
“好!既然都想聽,那就坐好認真聽,不要再打斷我的話兒了!”郭鳴仁一擺手,讓眾人回座,他也回到主座坐好。
整理一下思緒,才緩緩開口說道:“不要聽到分拆業(yè)務(wù)就認為是壞事,鹽幫那種無組織無紀(jì)律、人事復(fù)雜管理混亂的松散聯(lián)盟,你們又討得了什么好?工人得了什么好?”
眾人雖聽不明白無組織無紀(jì)律是啥意思,但管理混亂是聽明白了!
大當(dāng)家下邊還有幾位當(dāng)家,各有山頭各有后臺,誰也不敢得罪!該分的錢沒少分,該孝敬的沒少孝敬,事情還不一定給你辦!
聽他話中的意思,莫非拆分開來并非壞事,而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