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河間劉炫
第155章河間劉炫
慕千雪拍桌子那一下就引起周圍食客紛紛投來奇怪的目光,而郭鳴仁一番似是長輩教訓(xùn)晚輩的話又?jǐn)D兌得她發(fā)作不得!
炎甲輕咳一聲,笑道:“郭公子能憑一張利嘴擺平建康各大世家,并非浪得虛名啊!女兒家出言無狀,公子莫要見怪!”
郭鳴仁哈哈一笑,“先生謬贊,不敢當(dāng),不敢當(dāng)!說來也是慚愧,若非身子孱弱不能學(xué)武,咱們就可切磋切磋,以武會友了!現(xiàn)在只能耍耍嘴皮子功夫,慚愧得很??!”
兩人夾槍帶棒你來我往,聽得言無缺想笑!
“可惜了!”炎甲也是嘆息一聲,忽然話鋒一轉(zhuǎn):“剛才聽公子說話,似乎深諳我墨家之道,莫非……公子與我墨家真有淵源?”
郭鳴仁心里暗笑,說來說去就是想探我的底?。?p> 可惜,自己是真的不懂!
墨家的傳承有著嚴(yán)密的組織制度和很深的“宗教色彩”,傳承人更是精挑細(xì)選從小培養(yǎng)!普通人很難接觸到,更別說什么深諳墨家之道了!
炎甲無非就是看見了歌劇院很多東西包含了機(jī)關(guān)之術(shù)的原理,因而才懷疑他的。又因碼頭之亂死了一名墨隱,所以就難怪慕千雪對他懷有敵意了!
“莫非先生真這么覺得?非要跟墨家扯上關(guān)系才懂那些技術(shù)?別人懂得了,就是偷學(xué)來的?”郭鳴仁反問道,“想必先生查過我了吧!難道就得出這個結(jié)論?”
“不然呢?你如何解釋?”慕千雪忍不住插口道。
“我為何要解釋?你與我的識見本就存在極大的差距,你會的我未必會,我會的你一定不會!知識水平不在一個層次,能溝通嗎?”郭鳴仁又看向炎甲,“難道我聰明就有罪?我造出來的東西比墨家厲害,墨家就要責(zé)難于我?太不講道理了吧?”
他才真不會多費唇舌去解釋!又哪里解釋得通?
“公子言重了!”慕千雪太過咄咄逼人,讓炎甲也有些不好意思。
有些不好意思,但真不多!都說墨者不通人情世故,郭鳴仁今日也算是見識了!
正當(dāng)氣氛十分尷尬的時候,小二哥來了。
“公子,那邊已經(jīng)收拾好了!”
郭鳴仁點了點頭,起身拱了拱手,“就不打擾兩位雅興了!”說罷,也不理兩人啥反應(yīng)就徑直走了!
炎甲看著二人走到角落處的望江位置坐下,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端起酒抿了一口,才喃喃道:“或許世上真有驚世之才!”
慕千雪聽得此話,也瞥了遠(yuǎn)處的兩人一眼,不禁說道:“義父相信他的鬼話?”
“并非信與不信的問題!”炎甲瞪了慕千雪一眼,“問題是你怎么就管不住嘴?!沒有證據(jù)的懷疑也僅僅是懷疑,但你將懷疑拿去質(zhì)問人家,那就是誹謗!”
“可……可是他也解釋不了呀!”
“他造的水泥、玻璃,你又怎么說?這東西咱們可沒有!”炎甲反問道。
她能說什么?她也是第一次見到!所以只好閉嘴不言,但心里還是不服!
炎甲嘆了口氣,“早就跟你說過,不會說話就少說話!城里不比鄉(xiāng)下,平常讓你多讀幾本書就是不聽,一開口就像村婦罵街一樣!”
慕千雪:(ó﹏ò?)很委屈!
“唉!好了,別那副表情了!”炎甲又嘆了口氣,“若你學(xué)學(xué)問的天賦有學(xué)武的天賦般,一點就通那就好了!”
“義父,您說幾位長老能弄清楚那些東西嗎?”她趕緊轉(zhuǎn)移話題。
“方法或許可以,但是原理未必能夠弄得懂!”炎甲不禁又看向那邊,“經(jīng)你這么一鬧,長老們想去看個究竟也難了!”
“哼,他分明就瞧不起咱們墨家!”慕千雪鼓氣道。
炎甲沒有說話,雖然他很敬重廬陵公,但要將賭注押在一個弱冠少年身上,他實在辦不到!
他背負(fù)的東西太多,絕不能下錯任何一個決定!
否則,后果不堪設(shè)想!
“少主,沒必要這么生氣!”
郭鳴仁嘴角勾起:“我樣子像生氣么?”
言無缺認(rèn)真的點了點頭。
郭鳴仁翻了個大白眼,沒好氣道:“就當(dāng)我是生氣,那么你知道我的爆點是什么?”
言無缺愣了一下,搖了搖頭。
郭鳴仁:……-_-||
“他們懟你我可忍不了!”郭鳴仁嘴角抽抽,“老頭子就瞎搞!一臺冷氣(棄)就讓我不自在了,現(xiàn)在還叫來一群!”
“少主慎言!”言無缺看了那邊一眼,“人家聽得到的!”
“聽到了又怎樣?”郭鳴仁又翻起一個白眼:“雖然我為人很隨和,但我也不可能跟所有人都成為朋友,也很煩那些食古不化的人!”
他忽然招招手,讓言無缺靠近來,壓低聲音道:“不過像這種高興不高興都掛在臉上的人,很好對付!你看那小娘皮,不說話還好,一開口就原形畢露了!以后遇見了就繞路走,不接她話,忽略她,鐵定炸毛!嘻嘻……”
“少主……很懂女人啊!”言無缺表示欽敬!
“呵呵,那還用說!”郭鳴仁挑了挑眉:“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說的就是本少爺!哈哈……”
等酒菜上桌,兩人就開始大快朵頤起來。
而前往三樓參加詩會的賓客也陸陸續(xù)續(xù)來到了,舉辦這次宴會的“京里來的貴人”不是別人,正是太子伴讀,東南轉(zhuǎn)運副使王宥正!
原本按照他這等身份的人,舉辦此等宴會絕對不會選在望江樓的!可今天他宴請的人不是什么達(dá)官顯貴,而是建康附近略有才名的寒士!
要知道,有本領(lǐng)的寒士也是很傲氣的,并不是個個都想攀附權(quán)貴的!權(quán)貴有權(quán)貴的圈子,寒士也有自己的朋友圈。
畢竟高枝不好攀,禮賢下士也并不容易做到!
王宥正也深知這一點,所以才會在望江樓這等寒士文人聚集地擺下宴席!
他唱的是哪一出?
別忘了朝廷雖然說實行的是九品中正制,寒門士人是很難出頭的!雖說是很難,但仍留有一線希望的!
會武的從軍,博一個功勛!
會文的入幕,當(dāng)個謀事家臣!遇上家主人好有胸襟,舉薦為官也不無可能!
所謂宰相門前七品官,以太原王家的背景,太子伴讀的身份,宮里宮外的人脈靠山,再加上他王宥正本身就有真才實學(xué)傍身!
誰說得準(zhǔn)何時就一飛沖天?
王家可是出過幾朝宰相的!
能否搭上太原王家的船,就看今日的表現(xiàn)了!
河間劉炫也受到了邀請,與幾位友人一同而來。
劉炫字光伯,河間景城人。少時與劉焯友善,同受《詩》于劉軌思,受《左傳》于郭懋,問《禮》于熊安生。為人聰敏,能左手畫方,右手畫圓,口誦,目數(shù),耳聽,五事同舉。
在秘書省任校書郎時就以干練而知名,后與王劭同修國史,又參加修訂天文律歷。自言,《周禮》《禮記》《毛詩》《尚書》《公羊》《左傳》《論語》孔、鄭、王、何、服、杜等注,凡十三家,皆能講授,史子文集,皆涌于心。
他也曾在東宮代課講經(jīng),與王宥正算是有半師之誼。
他學(xué)通南北經(jīng)學(xué),精博今文、古文經(jīng)典,對先儒章句,多有非議。指陳杜預(yù)《左傳集解》失誤之處,達(dá)一百五十余條。并認(rèn)為,古人委任責(zé)成,案不重校,文不繁雜。今世文薄,多雜不密,事多而政弊,省官不如省事,省事不如清心。
用大白話來說,就是認(rèn)為治理國家的時候,采取削減官員數(shù)量的措施,不如采取簡政放權(quán)的舉措。朝廷簡政放權(quán)之后,朝廷的職能減少,官員的數(shù)量自然會減少。
他指出,現(xiàn)在朝廷的財政困難,主要原因就是朝廷的冗官數(shù)量過多所致。
有人問劉炫說:“《周禮》士多而府史少,今令史百倍于前,減則不濟(jì),其故何也?”
意思就是,按照記載周朝情況的《周禮》的描述,當(dāng)時的官府的官員很少,可是到了現(xiàn)在,官員、吏員的數(shù)量比周朝增加了一百多倍,但是行政效率卻很低,而且最讓人困惑的是居然還無法精簡這些官員,因為一旦精簡就會影響朝廷的行政職能。
劉炫指出了朝廷職能過多的弊端,他說:“老吏抱案死,事繁政弊,職此之由也。”
劉炫的主張可謂是一針見血,切中時弊,雖然也有不少人贊成他的話,可是卻得罪了很多人!
誰是冗官?
簡政放權(quán)說得那么容易嗎?削弱了朝廷的管治力,壯大地方的后果就是容易生亂!
這個建議皇帝不愛聽,權(quán)臣不愛聽,混吃等死的官員更是不愛聽!
所以結(jié)果可想而知,他被外放了!
去到地方之后,本想著造福一方,讓鄉(xiāng)紳富戶出錢修橋補(bǔ)路,卻不料反被人上表彈劾,說他貪好錢財、人品鄙俗勒索鄉(xiāng)紳!這些惡評,就是那時扣在他頭上的!
做學(xué)問和做官是兩回事,理論再好,到了實戰(zhàn)時,事情就變得復(fù)雜了!更何況在朝中得罪的人不少,要把他一整到底也可以理解!
自罷官之后,他消沉了一段時間。沒過多久就開始四方游歷,拜訪天下名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