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有箱金銀,要不你選它也是可以。”南宮雪打斷了楊慶的話,指著小箱子說道。
楊慶望向書案上的小小箱子,伸手捋捋亂糟糟的頭發(fā),不屑一顧,并嗤之以鼻,“三小姐還真是看低我了,我又豈是為了錢財而拋棄心愛女子的人?!?p> 南宮雪冷笑,一個為了錢財能謀害與他無冤無仇的人,卻還在這裝高尚,真是可笑。
她打開箱子,滿滿的一箱金豆,豆子在燭光下閃閃發(fā)亮,她抓起一把,卻不小心掉了好幾粒。
黃燦燦,圓滾滾,一粒可置辦一間店鋪,一粒足夠娶個知書達(dá)理的美嬌娘。
整整一箱只怕兩世也花不完。
其中幾粒滾到了楊慶的腳下,只見他緊緊盯著金豆子,極力忍住不去撿,可不知為何,他眼中的金豆似乎越來越閃,越來越大,惹得他心癢難耐坐立不安,手也無處安放似的,一會抓抓這,一會撓撓那。
小菊看著他的表情,她呆了,傻了,心碎成渣,因為她從楊慶的眼里看到了結(jié)果。
果然,楊慶迅速抓住那幾粒金豆子,再也舍不得放手。
楊慶握著金豆,起身順手拍去衣擺的灰塵。
“三小姐,我,我選金子。”
南宮雪早知道會是這個結(jié)果,所以并不感到意外。
“葉護(hù)衛(wèi),送楊慶出府吧?!?p> 葉誠欲言又止,他不明白三小姐為什么要放了楊慶,對這種人又何須講信用,一番思慮,他還是對楊慶伸出手,“楊公子,請?!?p> 楊慶爬起身,目光只停駐在小菊臉上片刻,他抱起小箱子,頭也不回逃離這里。
陳管家此刻才想起汪全離開將軍府之前,南宮雪讓自己對他說的話,看來楊慶怕是沒命花這些金豆子了。
南宮雪雙眸深似海,幽幽道:“看吧,這就是你挑的癡情郎,為他舍命舍父母的癡情郎,他不過是利用你賺錢給那女人贖身而已,眼下有了這一箱金豆子,幾輩子都花不完,想要什么樣的女人沒有,你算什么,她又算什么?!?p> 小菊目光呆滯,似沒聽到她的話,反而自言自語起來,“說好的同生共死,不離不棄的啊……”
“哈哈哈,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fēng)悲畫扇……薄情郎,負(fù)心漢,哈……”
“小姐,小菊是不是瘋了?”小翠望著又是傻笑又是囈語的小菊問道。
南宮雪低頭望著燭火,并未看小菊一眼,可她的眼角卻留下了幾滴淚珠,心痛依舊。
“李護(hù)衛(wèi),留她一個全尸吧,記得要干凈利落?!?p> 原還在傻笑的小菊,臉色立刻疆住,緊接著癱倒在地,目光充滿了恐懼,喉嚨跟塞了個金豆似的,怎么也發(fā)不出聲。
李護(hù)衛(wèi)自從知道小菊給大小姐下藥后,恨不得一手捏死她,真真忍得好苦,現(xiàn)在,終于等來了這句話,他二話不說,正要提起癱著的小菊往外走,南宮雪又指著柳如絲,輕聲道:“這人也一并處置了吧?!?p> 柳如絲嚇得魂飛魄散,飛快抱住南宮雪的腿,鬼哭狼嚎起來,“三小姐,我什么都沒做,你不能對我這樣啊,你不能私立公堂,草菅人命……”
南宮雪手肘支頭,冷眼看她:“看來,懷王的暗樁也不過如此,甚是怕死?!?p> 柳如絲似被雷劈中了,一動不動,她就是死也想不到,自己的身份怎么暴露的。
南宮雪輕輕揮手,示意護(hù)衛(wèi)趕快把人帶走。
很快,柳如絲被護(hù)衛(wèi)拖走了,書房變得靜悄悄。
小翠知道書房里還有人,她瞅了一眼,喏喏道:“小,小姐,就這樣處置了小菊,那怎么跟夏叔和吳嬸交代啊,不如,不如把小菊送到刑部,這樣也好查出殺害大小姐的兇徒。”
陳管家心里已經(jīng)明白了南宮雪的良苦用心,他怒斥,“小翠,胡說什么呢,小姐是主,老夏是仆,小姐何須跟他們交代,你以為小菊只是謀害家主這么簡單嗎?大小姐可是御定的太子妃,小菊她謀害太子妃,陷害太子,這罪名誅九族都有余,三小姐這是在保老夏他們,你這榆木腦袋何時才能靈光些?!?p> 送官的話,早晚會查到太子側(cè)妃身上,到時她再污蔑太子,這也是南宮雪目前不想看到的。
更何況,她之前已經(jīng)說了放棄查南宮玉的案子。
管家故意大聲解釋,其實也是給躲在屏帳后的老夏夫妻聽的,希望他們能明白小姐的一番苦心。
果然,老夏扶著吳嬸顫顫巍巍走了出來,身后還跟著兩名暗衛(wèi)。
夫妻倆雙雙跪下,老淚縱橫,“小姐,老奴對不起你,對不起老爺,更對不起南宮家的列祖列宗啊?!?p> 吳嬸涕淚交下,悔不當(dāng)初,她早就看出小菊因為三小姐的厚愛變得越發(fā)沒有規(guī)矩,越發(fā)失了分寸,可她不但沒有及時提醒,反而以此為榮,這才釀成大禍,險些還給族人帶來滅頂之災(zāi),真是糊涂?。?p> 南宮雪走下去,扶起兩人,眼眶里的眼淚如決堤的洪水奔流而下。
“夏叔吳嬸,對不起,雪兒讓你們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我真的很想看在二老的面子上饒了小菊……
可我,只要一想起姐姐所受的痛苦,我這心就好像有千萬條毒蟲在撕咬,讓我痛不欲生,我沒辦法原涼她,更沒辦法原諒我自己……
對不起……”
小菊說的對,要不是她讓姐姐嫁給太子,姐姐也許就不會死了。
她緊緊抓著胸前的衣衫,幾度哽咽,說不出話來。
小翠扶住她,亦淚水漣漣,小姐自醒來后,這眼淚就沒停過幾回,再這樣下去把眼睛哭壞了可怎好。
“小姐,大小姐是被壞人害死的,根本就不是你的錯,你不要自責(zé)?!?p> 老夏吳嬸心里異常難受,可跟全族人命比起來,小菊根本就不值得原諒可憐痛惜,“小姐,你心懷善意護(hù)我全族,我夫妻倆感激你都來不及,又怎會怪你,我們就當(dāng),就當(dāng)沒生過這個女兒。”
陳管家抹去老淚,三小姐心地善良,有些事還是由他來說比較好。
“老夏,吳妹子,眼下發(fā)生了這樣的事,就算三小姐留下你們,可終究會有隔閡,不如你們回鄉(xiāng)下過日子去吧,至于小菊,我會給她找個好地方安葬,你們大可放心?!?p> 老夏點了點頭,“就算你不說,我們也沒臉留下來,我們現(xiàn)在就去收拾東西,天亮了就走?!?p> 吳嬸腿軟,有些站立不穩(wěn),還好老夏扶住了她,這才沒摔下來,她又沖南宮雪行了一禮,含淚道:“小姐,以后我們老兩口再也不能給你做飯了,你要記得好好吃飯,保重身體。”
南宮雪頷首,目送他們離開。
雖有不舍,可也知將來無法面對他們。
有些事發(fā)生了就無法當(dāng)沒事一樣。
而有些罪孽,必須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