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
鄭銘起身關(guān)好辦公室的門。
聽筒里面的王子打了個長長的哈欠,他推開身邊嬉笑的女孩兒,帶著居高臨下的口吻繼續(xù)說道:
“零成本的買賣爽嗎?從夜里12點到現(xiàn)在才7、8個鐘頭,你賬上多了快上千萬了吧!
我特意把藥水提價,又做了前期包裝,這么費盡心思就是叫舍得花錢的金主自愿給你送錢呀!”
鄭銘看了一眼手機,通話錄音功能一直開著,“你不怕走漏風(fēng)聲被靈偵局查到嗎?”
“不怕,這種家庭要臉,誰會承認自己家孩子有缺陷呢?
再說了,沒有證據(jù)證明是‘巫師快感’造成的,他們都會認為這就是潛在疾病,怎么想也想不到我這啊……我給你的資料都寫了,你到底看沒看?”
鄭銘覺得他是個吃人不眨眼的怪物,“你們已經(jīng)得到醫(yī)療數(shù)據(jù)還搞這堆事干什么?”
他想了想,松開攥緊的拳頭,稍微放緩態(tài)度,“醫(yī)院現(xiàn)在收到幾位被靈力傷害的凡人,簡單治愈就可出院,再就是身體遭受反噬的重癥病人,只能依靠血透,但是血庫就不好說了?!?p> “人血你不用擔(dān)心,想要多少我有多少,就是一個電話的事!”
鄭銘終于壓制不住心中怒火,“這也是可以買賣的嗎?你們視生命如草芥,你……”
“閉嘴!得了便宜賣乖的老家伙!”王子厲聲打斷。
“為了錢,醫(yī)鬧那幾位連親兒子都能掐死,這些排著隊賣血的又不是我強逼的!他們不把自己當(dāng)人,難道叫我供著他們嗎?”
鄭銘捂著心口,“你到底要做什么!”
王子帶著不耐煩的語氣,“資料上寫了,我們只知道這藥水能造成心衰,其他方面,Doctor楊沒研究出來。資料上給你留出空白,就是讓你填結(jié)果的??!到底你是大夫我是大夫?!”
“我能力有限!達不到你的要求!”鄭銘沒好氣的回答。
“您老隨便!都是一條船上的人,誰又比誰高尚到哪兒去呢!”
床上的王子翻了個身,帶著輕蔑的口吻,“像你這種過河拆橋的人我見的太多了!別忘了,你自己屁股還沒擦干凈呢!停尸房的事情解釋清楚了?”
鄭銘掛斷電話,看著醫(yī)院賬上的金額正在大量增加,他知道需要快速理清頭緒,務(wù)必想出一個周全之法。
從刑神下達“迷穀計劃”開始,12小時內(nèi)靈偵局探員幾乎全部到位,大家按照刑神的指示,二人一組,聽小兔的的調(diào)度統(tǒng)一行動。
江嵐和古靈一組。
坐早班飛機趕回江臨的楊華,和金玉顏一組。
山狼和熊大,分別帶著其他探員。
隊長藍天,帶著特偵科全體隊員配合靈偵局行動,幫助運輸傷員到江臨醫(yī)院。
一直信奉“凡人大于靈力者”的人類代表秦玉誠,之前十分忌憚濫用靈力的修行者和轉(zhuǎn)化者,但是這次看到很多無辜人類也受到牽連,想幫忙卻幫不上,急得團團轉(zhuǎn)。
后來他終于想明白,最起碼在這件事上必須與靈界合作。
于是叫來所有人類代表處的成員,做好大家的后勤保障工作,買水買飯,加油修車,只要是能幫上忙什么都做。
江嵐和古靈開著改裝面包車,執(zhí)行任務(wù)比所有人都快,制服了幾個服用藥水濫用能量的富二代,雖然稍稍受了些小傷,但任務(wù)完成的又快又好。
只是偶爾遇到慘遭反噬的,來不及送到醫(yī)院就死亡了。
有全身化為木頭的,有大面積燒傷的,看著這些同齡人的慘狀,二人心里有些難受。
鄭要在拘留室表現(xiàn)良好,也沒有發(fā)現(xiàn)有人想傷害他,孟涂同意放他回家,他卻說在這內(nèi)心得到無比的安寧,死活不肯走,最后被江嵐和古靈半勸導(dǎo)半脅迫送回了江臨醫(yī)院。
幾天后,江臨城販賣“巫師快感”的學(xué)生幾乎全被找到,發(fā)視頻的人也不再增加,大家才算稍稍松了一口氣,靈偵局內(nèi)緊外松,在刑神的帶領(lǐng)下一切工種各司其職,工作有條不紊。
鄭要站在醫(yī)院門口,覺得這一切既熟悉又陌生。
現(xiàn)在他的心中更多的是對未來的迷茫,想想之前渾渾噩噩過的日子,覺得特別后悔。
在拘留室的幾天,除了一個不知道長相,名叫肥龍的人和他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他更多的在思考。
他想過用結(jié)束生命來換取父親的一世清譽,但是又覺得便宜了別人,想幫父親做點什么,但是想想自己連醫(yī)學(xué)系都考不上,哪有資格幫助別人。
整間醫(yī)院被鄭銘下令封鎖,不收治任何病人、不接受媒體采訪、嚴禁人員進出,門口的保安人員反復(fù)確認鄭要的身份才放行。
鄭要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到院長辦公室坐下,看著像是突然老了10歲的父親,流下淚來。
鄭銘看到無罪釋放的兒子,一直壓抑的情緒被瞬間帶走,迫不及待告訴他好消息:“療養(yǎng)院計劃可以繼續(xù)進行下去了,這段時間賬上的錢足夠了!”
鄭要不說話,點了點頭。
鄭銘拿出一張銀行卡塞給兒子,“這段時間苦了你了,這里面有點錢,你留著花!”
鄭要看著窗外出出進進的急救車,“錢是哪來的?”
“這段時間,醫(yī)院確實成功救助了很多像紀夢婉一樣的重癥,還有一些受些小傷的無辜人類,我免費收治了。你回家了好,回家洗洗,或者出去放放風(fēng),都行!”
“沒有人愿意和我玩,我也沒有心情玩了!”
鄭要看著手里的卡,覺得燙手,“我聽說紀夢婉喝的那種東西,在富二代圈子特別流行,給他們治病,收費很高吧,爸,我們?yōu)槭裁匆@么做?”
“什么?”
“上次的獸化人就和我家醫(yī)院有關(guān),這次你剛為療養(yǎng)院的資金犯愁,就發(fā)生這種事,你敢說和你沒關(guān)系么?”
鄭銘拿出了第一批要入住療養(yǎng)院的病人檔案遞給鄭要,“15年前,我接觸第一例孤寡老人開始,做一個免費的高端療養(yǎng)院就是我的愿望,能把他們照顧好我愿意奉獻一切,這種情感你不明白,兒子!”
“所以,為了照顧素他們,你就拿眼前這些人開刀么?還有上次那個坤沙,你和他什么關(guān)系!”
鄭銘推了推眼鏡,皺著眉頭看著他,覺得頭腦發(fā)懵,“你到底要說什么?”
“我和江嵐約架,差點掐死古靈,我討厭靈偵局的所有人,就是覺得我們鄭家是被他們冤枉的。
今天你為了做什么破療養(yǎng)院,給一些壓根都不認識你的人養(yǎng)老送終,你不惜賺這帶人血的錢……”
啪——
鄭銘打了兒子一個清脆的耳光。
他用顫抖的手指著鄭要,“你!你不許這么說我!你!你!”
鄭要擦了擦嘴角的淚,站起身來把銀行卡放在鄭銘桌上,“打吧,我從小沒少挨揍,不差你幾巴掌!”
鄭銘看著兒子將臉湊到自己身前,捂著胸口跌坐到辦公椅上,“你什么都不知道啊,只要是他們決定的事,誰也不可阻擋。
我不把停尸房給他們用,他們也會找別的地方,這次的錢我不賺,會有別人賺。我拿這些錢會去幫助更多的人,別人不會?。 ?p> “……所以,這就是你的俠義精神嗎?劫富濟貧?”鄭要覺得眼淚已經(jīng)阻擋了視線,他甚至有些看不清父親的表情,不再聽鄭銘解釋轉(zhuǎn)身離開。
整個迷榖計劃很成功。
尤其是江嵐和古靈任務(wù)完成的特別好。
二人得到了孟涂的口頭表揚和1.5天的特別假期,每人捧著超大杯的帝休茗香來看藥師和畢方,卻被診所院子里的景象嚇呆了。
院子里整整齊齊碼好16口大鐵鍋。
畢方按照提前擬好的藥方在鍋里放入不同的靈草。
麒麟躺在陽光下的一把藤椅上,單手盤著一對超過70年的悶尖獅子頭核桃,他聽著公告牌最新單曲,品嘗著藥師特調(diào)的枸杞啤酒,不停釋放出精純火性能量來提高鐵鍋下的溫度,把鍋里的水煮得直冒白煙。
“我的麒麟大姐夫,是在硬核養(yǎng)生么?”
江嵐看到每一個冒著濃濃水蒸汽的鐵鍋中,都躺著一個人,“……這是……鐵鍋燉活人嗎?”
“不幫忙少搗亂!這是那兩口子想到的獨門偏方,能治療喝了那奇怪飲料的人!”
身后的涂涂捧著十幾個扎好的藥包,踢了江嵐一腳,用身體擠開古靈,從他們中間穿過,“啥也不是!”
“涂涂很有悟性!她按照自己的理解為你們解釋的很好!”
畢方對一臉驚恐的二人說道:“出事的第二天鄭銘就給藥師打電話,要我們?nèi)ソ右恍┬枰傅幕颊摺?p> 藥師和麒麟的這個辦法,能為病人減輕很多治療上的痛苦,而且能給藥師第一手的醫(yī)學(xué)數(shù)據(jù)。”
江嵐指著冒著熱氣的鐵鍋,“這些人知道自己是被煮好的,不能嚇瘋嘍?”
“不能!藥師這段時間臥底在醫(yī)院,她提前擬好對癥的方子傳給這個漂亮護士。藍小鬧他爸帶著人偷偷把人送到這,等治好了靈偵局再偷偷送回醫(yī)院。整個過程他們都以為自己在醫(yī)院里?!?p> 涂涂站在江嵐和古靈中間解釋,非常想去抓江嵐的手,卻被江嵐無情甩開。
她嘟著嘴表達自己的不滿:“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男人都是善變的!”
“鄭銘太聰明了!在面上收治病人,私下把活外包給藥師,自己賺了真金白銀,還白得了白衣天使的好名聲,穩(wěn)賺不賠的好買賣呀……”
江嵐還沒說完,感覺肩膀被誰重重的撞了一下。
離家出走的鄭家無處可去,他轉(zhuǎn)了一圈又回到了靈偵局,看見江嵐和古靈進了診所,想追上來賠禮道歉,把所有人的對話聽了個大概。
他不知道父親鄭銘做的對不對,一聲不吭幫畢方放靈藥。
鄭銘和兒子大吵一架,趕緊吃了藥穩(wěn)住心臟,又把最后幾個病人安排給臥底成護士的藥師,做完這一切想閉著眼睛休息一會兒,卻被王子的電話打斷。
王子還是高不可攀的語氣詢問進展如何,他這次沒有硬鋼,換了一個無可奈何的態(tài)度。
“唉!靈偵局都給搶走啦!我拼了老命搶回來幾個,正在給做血透,但估計懸了……”
【biu~!】
鐵鍋燉活人!就是這么簡單粗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