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千雪靈到家后不久，李楠被發(fā)現(xiàn)浮尸于城中河樓蘭路路口段附近，由于他最后的聯(lián)系人和見面的人都是千雪靈，于是她被當成嫌疑人帶到了警隊審訊室接受調查。
三位警察見到的正是她最糟糕的時候，頭發(fā)凌亂，臉色蒼白，滿臉的恐懼，還控制不住的發(fā)抖。
凌煊是江葉問特地找來的，知道他們倆個有些淵源，若人真是她殺的，肯定沒有誰比凌煊更適合參與這宗案子了。
門一開凌煊見到千雪靈的樣子心里就“咯噔”一下，感覺心臟被什么東西絞住越絞越緊。她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或者她本來就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他趕緊強行甩開那些先入為主的黑暗想法。
來到審訊室——他記得這是她第三次被當成嫌犯。他覺得自己的那份論文就像一個同時壓在他們倆頭上的詛咒。
審訊室里的雪靈顯得非?？鄲?，一籌莫展的樣子，目光中充滿恐懼。監(jiān)控室的警員都明顯感覺到她的慌亂。
凌煊的胸中仿佛郁結著一塊石頭，上不去下不來。
起初雪靈并不配合，始終保持沉默，江葉問他們幾番勸說都沒有什么效果。
當雪靈情緒穩(wěn)定下來之后即向江葉問提出，她想先與凌煊說話，而且不能公開，之后才會配合他們的調查工作。
不一會兒，凌煊一個人走了進來，關上門并停掉了室內的監(jiān)控。
“怎么回事？”凌煊的目光中滿是關切與心痛。
千雪靈看著他依然固執(zhí)地咬著唇沉默著。凌煊覺得她這是走投無路不得不面對他了。
沉默了一會兒，她開始從頭說：“我有個生物學爸爸是個明星，他跟我媽當初的交易被李楠發(fā)現(xiàn)了，就是上次高旋那個案子拍攝視頻那個人，他要公開，我用了些手段讓他官司纏身無瑕顧及其他的事，暫時阻止了他，然后不知道“影子”……那家伙怎么跟李楠聯(lián)系上了，告訴了他我的秘密，于是今天他手上拿了個超聲波發(fā)送器約我過去談判，向我示威。我看到之后就嚇得逃回家了，之后發(fā)生的事情與我無關。這從頭到尾就是個利用了李楠的陷阱！但是顯然，你們手里掌握的證據(jù)對我不利，監(jiān)控中是我們倆個一起下到河邊的，河邊沒有監(jiān)控，過了一會兒我驚慌地一個人逃出來，再后來李楠沒有出現(xiàn)，再出現(xiàn)就已經浮在河里成尸體了，你們應該還在他的手機里聽到了我威脅他的音頻，雖然那是經過剪輯的，我說的對嗎？”
凌煊點了點頭，注意到她給X命名為“影子”。相對于他的未知數(shù)X來說，她的這個名字已經顯示出她掌握了不少信息，他心里堵得更厲害。
“你很想相信我說的話，但是你更相信證據(jù)。”
說完這番話雪靈平靜下來擺弄著纖細的手指頭，然后她笑了，笑得很好看。
“……”凌煊第一次看到她的笑容，他默默地看著她，沒有說話。
“我拜托一件你能辦到的事行嗎？”雪靈深深吸了一口氣說。
短短時間內她的狀態(tài)已經恢復了，凌煊看不到她的驚慌，相反，該說什么該做什么她都把握得很好，甚至那個讓他失神的笑……
尸檢結果還沒有出來，他認為結果出來也許形勢就不一樣了，但是現(xiàn)有情況確實對雪靈更不利。
另外，從慌亂到鎮(zhèn)靜她的內心經歷了什么？他始終無法逾越那份論文帶給他的無形鴻溝。論文的結論像個緊箍咒，每想她一次痛感便增加幾分，不斷提醒他保持理性。
“我可以試著找到那個超聲波發(fā)送器……”凌煊忍著那痛感對她說。
“你想用它說明我逃走是因為被那東西嚇的而不是因為殺了人？你準備把你當年的報告公開嗎，然后呢？”
雪靈的雙眸清亮清亮的在他的大腦中留下一對好看的光影。
“你聽好了，就算公開那些秘密也不能證明我沒有殺了他，反而更像是一種證據(jù)，證明我有理由殺了他?！?p> 凌煊知道她說的對。
“有幾個可以調查的方向：一是李楠必然跟那個人有過聯(lián)系，不會是通訊上的聯(lián)系，通訊上的基本都能查到，很可能是網絡上，比如通過外網之類的，也可能會黑入他的電腦主動聯(lián)系到他。趙陽你是知道的，還有一個男孩叫高旋，就是上次我被當成殺人未遂嫌疑人那次，你也在場。高旋應該是在他爸爸被抓走那天晚上被那家伙盯上的，那天晚上，我去了他家里，本來想讓他認罪，他當時手里就藏了一把刀想殺死我，但是不巧被鄰居奶奶給無意中破壞掉了。第二天他去了網吧，這時候他已經被那家伙操縱了。
你上次說對，那家伙就在我附近隱藏著，所以他知道很多與我有關的事情，利用一切機會想把我拖下水或者……除掉。
這幾個人都曾與那個家伙聯(lián)系過，他們都因為自己的弱點受到他的操縱。首先趙陽以畫作向我宣戰(zhàn)，之后他自己潛伏在山洞里向我炫耀了他的能力，再然后他想利用高旋除掉我，但沒能成功被我破解了，他又利用李楠把我陷入現(xiàn)在的境地?！?p> 雪靈一口氣說完意識到自己說的太啰嗦，然后她淺笑著看向凌煊問他：“是不是很精彩的故事，好像全世界都與我為敵一樣，沒有人會相信的吧？可能這個家伙只是我自己瞎編出來的，我才是那個操縱游戲的人?！?p> 凌煊聽到她一個人去找高旋就已經在爆發(fā)邊緣了，上次的案子由于權限問題他沒有再去過問，殺人未遂、利用、破解……看著她說的好像是別人的事，他握緊拳手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告訴自己氣也沒有用。
他的目光根本無法從她的臉上挪開，好像挪開她就會瞬間消失一樣。
“我信！”他穩(wěn)住自己的心態(tài)說，“把你掌握的那家伙的信息全部告訴我?！?p> “剛剛差不多都告訴你了，你查查那幾個人應該會有線索吧，除此之外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毖╈`看到凌煊的表情不對趕忙又補充說：“他暫時還不會殺了我，不然也不會操縱別人去干這事了，他下不了手，就一個膽小鬼！”
凌煊騰的一下站了起來，目光象要吃人，把她嚇了一跳，說話都不流利了。
“我……說差不多了，你……你幫我請個假吧，”她小心翼翼地說，“不是讓你去，讓……”
她想了想讓誰去好呢？錦書？千英保？
她有些尷尬，可憐吧吧地問：“我可以自己打電話請假嗎？”
凌煊握拳的手都有些發(fā)抖，看著她云淡風輕地說出事關自己生死的大事，就好像在說，“我餓了得去吃點飯”這種稀松平常的事情一樣，他感覺自己像個被拔去拉環(huán)的手雷，就快炸了。
他咬著牙齒跟自己較勁，轉身出去了，一會兒，過來把她的手機遞給她。
她撥了號給主任：“主任嗎？我家里有件突發(fā)的意外事情，暫時沒辦法上班了，想跟您請下假……嗯，最多一個月吧，如果處理好了我就馬上回去銷假。那也沒辦法啊，如果不行就只能辭職了……”
掛了電話，她乖乖地把電話還給了凌煊，表情輕松了許多。
“你不用給方錦書打個電話嗎？”凌煊陰著臉問她。
“不用！”她一口回絕了。
“現(xiàn)在可以審我了！”她放松下來抬眼看著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