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排線的聲音打擾到了米漠老師嗎”靈魂狀態(tài)的陳拾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不應(yīng)該啊,我和米漠老師隔著那么長的距離,即使有排線的聲音傳過來,應(yīng)該也不至于打擾到米漠老師啊?!?p> “還是說,我排線的姿勢有問題。”陳拾手在另一只手的胳膊上點啊點的?!耙膊粦?yīng)該啊,張悅姐姐之前糾正了那么多次,我現(xiàn)在排線的情況也比之前好多了,不應(yīng)該是排線的姿勢有問題啊?!?p> 陳拾百思不得其解,而且他的身體現(xiàn)在正在專心排線,自己也不適合操縱身體去問米漠老師。
殊不知,在米漠老師的眼里,又是另一番景象。
一個認真的男孩,雖然他的努力比不及他的豪言壯志,但他仍在認真的努力著。
這個世界很多人并不是沒有天賦,也不是自甘墮落,只是他們沒有足夠的堅持,堅持不到命運垂青自己的時候,堅持不到量變產(chǎn)生質(zhì)變的時候,不是努力了就一定會成功,而是在成功之前,能依仗的只有不停的努力。
葉逐一感覺自己身體有一團小小的火,繼續(xù)被點燃了,這團火因為之前自己的計劃不斷被打斷而開始飄搖,此時卻緩慢而堅定的重新燃燒起來了,他看了看手中的畫筆,感覺靈魂的力量一點點的回到了自己身體里。
葉逐一不再看陳拾,轉(zhuǎn)而重新開始畫起來。
陳拾算是松了一口氣,他完全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在這短短的幾分鐘,米漠老師的心路歷程就像是秋名山的老司機一樣連續(xù)過了好幾十個彎道。他只知道米漠老師不再看他了,
講真的,剛剛被米漠老師看的時候,心里總是感覺毛毛的,米漠老師的目光就像是鷹一樣,就像要把陳拾釘在高聳的山崖上面,這不是米漠老師故意如此,而是一直以來他的目光即是如此。陳拾算是感受到自己最開始之前看米漠老師畫畫的時候,米漠老師的心路歷程了。
時間一點點流逝,米漠老師重新拿起畫筆,這次的手感依舊不好,尚且不如之前米漠老師畫的幾張。就在陳拾以為米漠老師又要撕掉的時候,米漠老師竟然沒有撕,反而是一點點的畫下去了,漸漸的,如同行云流水一般,一頁線稿逐漸成型。
來了,就是這個,陳拾瞪大眼睛。
一般來說,漫畫家都是先把自己要畫的漫畫所有的草稿都畫出來,然后再畫線稿和背景,只有米漠老師是不一樣的,米漠老師則是不畫草稿,直接畫出來線稿,而且質(zhì)量都不低。
這樣做也有壞處,就是說萬一稿子畫的不滿意了,直接就會導(dǎo)致重來,沒有試錯的機會,這一點,看米漠老師腿旁邊那個紙團都溢出來的垃圾桶就可以看得出來了。
而且這人還不規(guī)劃故事大綱,直接就是要畫稿的時候再現(xiàn)想,而且人家還是新人漫畫獎金獎的得主,滿臉透漏著爺傲奈我何的王霸之氣,這你不服行嗎。
一直以來,漫畫界盛傳米漠老師畫畫如同瀑布一樣一揮而就,此時陳拾直接化身迷弟,看自家老師在線稿上增補背景。
張悅不知道什么時候,也站到了米漠身邊,一絲動靜也沒有發(fā)生,仿佛就像是一只幽靈一樣,然而陳拾才是幽靈。
一頁線稿繪畫完畢,米漠把它放到一邊晾干,之后張悅將原稿放到掃描儀上上傳到電腦上,再通過添加固有色,疊加光感,細化人物和背景等方式漸漸完成上色。線稿和上色都是漫畫基礎(chǔ)的部分,不存在誰更重要的說法。
在座的兩位老師都是業(yè)內(nèi)頂級的漫畫家,兩人的配合可以用一加一大于十的情況來形容。米漠擅長構(gòu)圖,有著不用畫草稿就能完成線稿的被動技能。而張悅更偏向于色彩,她的漫畫,整頁大片大片的色彩而會讓人感到賞心悅目,兩人的配合簡直天衣無縫。
饒是如此,長達二十多頁的漫畫任務(wù)也可以算是一個不小的挑戰(zhàn)了,而且在座的兩位老師都是對自己高要求的狠人,兩個因素相加起來,其實也沒有比正常的漫畫家畫漫畫的進度快了多少。
時間越過了一點,邁過了兩點,跨過了三點,此時在兩位漫畫家的強強聯(lián)手下,這周的稿子大概完成了四分之三,已經(jīng)有點能夠涉險過關(guān)的意思了。
兩位老師已經(jīng)陷入了全力以赴的工作狀態(tài),已經(jīng)顧不得管陳拾了,因此陳拾也有幸能夠跟著熬夜。
到凌晨四點的時候,陳拾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已經(jīng)撐不住了,但他不想就這樣去睡覺,怎么說呢,他有點被兩位老師的熱情感染了的意思,感覺自己只是練個排線,就有一種自己也變成了漫畫家在趕工的意思。
他操控自己的靈魂回歸身體,之前是靈魂狀態(tài)還不太能感覺到,此時回到自己身體以后,身體積累的疲憊重新壓回自己的身體里了。
他頂著沉重的眼皮,繼續(xù)枯燥無味的排線練習(xí),只是無論是排出來的線的密度還是穩(wěn)定程度,都遠遠不及自己身體自動排出來的線。這讓他有些著急,又有些生氣。
將最后一頁線稿上傳到畫板上以后,完成了自己任務(wù)的米漠對自家?guī)熃愕馈耙灰菹⒁粫?,想喝點什么?!?p> “烏龍茶……不,還是給我煮點咖啡吧”張悅黑著眼圈道。
“好?!?p> 等到煮完咖啡過來的時候,張悅已經(jīng)靠著桌子上的畫板睡著了,口水流了一畫板,另一只手里還緊緊的抓著觸壓筆。
“心里有問題沒解決?”米漠問陳拾,輕輕抿了一口咖啡。
陳拾點了點頭,給米漠看了之前靈魂出竅的時候自己身體自動畫出來的排線,又給看靈魂回歸身體以后的畫筆排出來的線。
陳拾不敢說靈魂的事,說了米漠也未必相信,只是說“排線的狀態(tài)一會兒好,一會兒差,不知道為什么?!?p> “你排一點線我看看?!泵啄馈?p> 陳拾依言排了幾行線,不能說十分差勁吧,只能說勉勉強強。
米漠看了半天,突然一把把筆從陳拾的手中搶過來。
陳拾手中的筆輕易就被搶走了,陳拾一臉懵逼的抬頭“老師?”
“真正的畫師,手里的畫筆不可能被輕易的奪走的,不僅是畫筆相對于畫家就像槍一樣,而且畫師積年累月的握力,旁人其實是想搶也搶不走的?!泵啄馈霸谖铱磥恚阒芭诺木€很用心,握力也適當,現(xiàn)在就有些松懈了,也有些心不在焉的?!?p> 陳拾不服氣“是悅姐姐讓我抓筆的時候放輕松一點的,她說這樣更適合排線?!?p> “噓,你聲音低一點,我給你看點好玩的?!泵啄牧伺年愂?,示意對方跟自己來。
他去搶已經(jīng)進入夢鄉(xiāng)的張悅的筆,如果按照陳拾的理論來說,此時應(yīng)該是輕松就能把張悅的筆搶下來,更不要提米漠還是常年鍛煉的擼鐵老哥。
但此時,筆就像是焊在了張悅的手中一樣,即使米漠肌肉鼓起,蹦出青筋,也不能把筆從張悅手中抽走哪怕分毫,筆始終被張悅死死的抓在手里,哪怕張悅是在夢中也一樣。
陳拾瞪大了眼珠,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