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的云霞糅合在了一起,卻又各自分明,橙黃,橙紅,橘紅……
夕陽大手一揮,將這彩色的霞衣輕輕一甩,伴著它柔和溫暖的光線,鋪滿了大地。
公主的心,卻從沒有一刻這么冰冷過。
“阿月——”憾大喊著像公主跑過去。
“別過來,”公主伸手?jǐn)r住,歇斯底里的大喊。
“不是的,我從來沒有,這一切……”憾神色慌張,試圖解釋。
“我恨你,恨不得你去死!”公主看著自己父皇母后的臉,厭惡的說道。
憾整個(gè)人愣在了原地,臉色一瞬間煞白,不是這樣的,這一切,都不是他做的。
微風(fēng)攜著淡淡的血腥味,從公主臉上拂過,撩起來她的青絲。
“我這輩子做過最后悔的事,就是當(dāng)初救了你。”公主撐著地,慢慢站了起來。
憾緊盯著公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公主一步步的后退,直到身體已經(jīng)抵到了城樓的墻壁,才停了下來。
憾這才反應(yīng)過來,趕忙上前。
“別過來,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迫不及待想要?dú)⑽伊藛??”公主擦去嘴角的血跡,平靜的說道。
憾只得提腳退回,小心翼翼的說道:“阿月,你冷靜一些?!?p> 公主眼神冰冷,回道:“就算我死了,也是你親手殺的,不是嗎?”
公主站在城頭,身后的夕陽此刻也成為了背景。她紅衣蹁躚,珠釵搖曳。
明明一襲嫁衣,可臉上并無半點(diǎn)欣喜,反而寫滿了決絕。
公主掃過城樓上每一個(gè)人的臉,憾那虛偽的緊張,頌天國士兵一臉的不屑和冷漠的眼神……
她轉(zhuǎn)身爬上了墻頭,站在了城樓的城墻上。
憾手顫抖著,想要上前,可又不敢挪動(dòng)一步:“你想要什么我都答應(yīng)你,我求求你,快下來——”
公主看了一眼身后,轉(zhuǎn)過頭,看著憾,問道:“我問你,頌天國舉國進(jìn)入天佑國的時(shí)候,這城中的百姓,還能活嗎?”
“……”憾不敢看公主的臉,低下了頭。
一直在一旁看好戲的大人,理所當(dāng)然的回答道:“我頌天國人數(shù)眾多,就是再來一個(gè)天佑國,恐怕也難以容納,公主認(rèn)為,你們天佑國的人,憑什么還能活著?!?p> 憾猛然抬頭,看向了那位大人。很快,又看向公主,臉上局促不安。
公主厭惡這副虛偽的表情,恨不得沖上去將那臉?biāo)毫眩稜€。
憾看到了公主眼中的嫌惡,又想要解釋,但公主沒有給他這個(gè)機(jī)會(huì),立刻打斷了他。
“你是不是想說,你會(huì)用盡全力保住他們?”公主臉露嘲諷,指著晨明,不言而喻。
“對不起……”
公主偏過頭,顫抖著聲音道:“你如果真的覺得對不起我,便讓他們走吧,讓這城中的所有人,離開吧!”
“我秦月一生都是頌天國最高傲的公主,從不求人。今日,就算是我求你的。”
大人眼睛一亮,湊到了憾的旁邊,興奮道:“這可是一個(gè)不錯(cuò)的法子啊,殿下,趕他們離開,省得我們親自動(dòng)手,也不用處理尸體了?!?p> 憾不理,只是看著墻頭的公主,四目相對,他最終還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
大人欣喜,立刻叫上了城墻上的士兵,沖下了墻頭。
城門打開了,無數(shù)的百姓沖出了城門,朝著城門外快速奔跑。
公主坐在城墻上,看著那奔向遠(yuǎn)方的百姓們,眼中,出現(xiàn)了一抹亮色。嘴角,微微勾起。
城樓上,只剩下了憾,兩個(gè)貼身保護(hù)憾的士兵,還有公主。
公主迎著清風(fēng),看著百姓們越走越遠(yuǎn),緊繃著的身體,慢慢放松。
她并不擔(dān)心百姓們會(huì)餓著,從皇城出去,就是天佑國的其他都城。
他們可以在那些都城里,得到可以支撐他們遠(yuǎn)離的天佑國和頌天國的東西。
自己委托的大夫,會(huì)帶著他們?nèi)サ叫碌牡胤?,安居樂業(yè)。
許多年后,他們會(huì)淡忘曾經(jīng)的苦難,重新生活。
城樓下,不少百姓遙望著,那位身著嫁衣,坐在城墻上的公主。
裙角翩飛,青絲飄揚(yáng),那刺目的紅,卻如同鮮血一樣,讓人心驚。
“殿下,所有的天佑國百姓,都已經(jīng)被趕出天佑國了?!?p> 城樓下,大人欣喜的聲音洪亮不已,城樓上的幾人,都聽的異常清楚。
“阿月,你可以下來了嗎,你要的,我都答應(yīng)你了?!?p> 憾那令人厭惡的聲音,在她身后響起。
公主不理,仍只是看著那長長的隊(duì)伍,慢慢的,一點(diǎn)點(diǎn)的消失在遠(yuǎn)方。
公主的聲音,被清風(fēng)送到了憾的耳邊:“你不會(huì)去追殺他們,對嗎?”
憾不暇思索,直接回道:“對,不會(huì)!”
公主聲音慢慢變?nèi)酰骸澳惴判陌?,他們不?huì)回來了,這里,已經(jīng)屬于你們頌天國了。”
“我不在乎,你快下來??!”憾顫抖的聲音傳來。
公主回過頭,看著地上的四具尸體,五味雜陳。
“你放心,我會(huì)好好安葬他們的,只要你好好活著?!?p> “活著?”公主大笑,眼神冷峻,譏笑道:“你要我怎么活著?是你,親手殺死了我?!?p> “不,不是……”憾下意識(shí)奔向公主。
“我詛咒你,永生永世,不得好死!”
說完公主縱身一躍,紅衣倩影,瞬間消失在了城墻上。
“不——”憾瞳孔猛的一縮,驚懼大喊,伸長了手,撲向公主。
“殿下!”身旁的士兵也趕忙沖過去,拉住了憾的雙手。
嫁衣的衣角從憾的手中滑出,他掙扎著,眼睜睜的看著,地面上那一灘血紅。
月神看著那天邊的云霞,那么美麗絢爛??伤溃谝咕鸵蹬R了,云霞,也將悄然離去。
張婉婉手絹擦著淚痕,小聲抽泣著。
“那位天佑國的公主可真可憐,明明是好心,可卻招來如此虎狼之輩。”
月神冷聲道:“那是她自找的,也怨不了誰?!?p> 李子玉一臉遺憾道:“只是可惜了那公主和晨明,竟是有緣無分?!?p> 月神一怔,有緣——無分嗎?
李子玉實(shí)在感觸良多,看向了一臉悲傷的張婉婉。
“婉婉,我明日便讓父母上門提親。”說完,起身走出了張家的院子。
月神看著那個(gè)背影,終究是有緣無分了。
月神指尖的紅線在她的指示下,快速飛向了離去的李子玉和呆愣住的張婉婉。
如血一般的紅線將兩人的手指分別纏住,倏忽不見。
這是,月神的祝?!?p> “月姐姐,你聽到了嗎,剛才子玉哥哥說的,他說,他要來提親?!睆埻裢褚荒樉p紅,又哭又笑。
月神拉著張婉婉,笑道:“聽到了,婉婉啊,一定是最幸福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