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下越大了。整個頌天國,都被籠罩在冰雪之中。
無論何時抬頭,鵝毛般的飛雪立刻逼的人縮進(jìn)了脖子。周圍的寒氣,更是讓人全身發(fā)顫。
父皇偶爾會來自己與母妃的住處,可他總是瞪著自己,自己害怕,也不敢靠近。
父皇慢慢的,就沒有時間來了。
自從父皇沒有來以后,宮里的人也變得怪異起來,他們很少給自己吃的,還來搶自己的被子。
他們都說,自己是母妃不要的孩子,是父皇最厭惡的皇子。
每到晚上,自己只能裹著薄薄的被子,偷偷哭泣。
后來,我做了一場夢,夢里,母妃讓自己振作起來,自己是一個頂天立地,以后還要為父皇分憂,為百姓謀福的皇子。
母妃說,她希望頌天國所有的百姓,都可以搬到溫暖的地方,再也不會受凍。
自己醒了,為了御寒,練起了母妃曾經(jīng)教過自己的武功。沒想到,居然真的不冷了。
在無數(shù)個冰冷刺骨的日子里,自己都是通過這樣的御寒方式,活了下來。
漸漸的,所有人似乎都已經(jīng)忘了自己,自己宮中的人,也越來越少了。
有些是被凍死的,有些是被餓死的,還有的跑了。
跑了的人,怕自己出去告狀,還悄悄鎖上了院門。
我在院子里將尸體都好好的安葬好,因為母妃說過,他們都是自己的子民。
到最后,自己身邊,一個人都沒有了。
我看著仍舊落下的鵝毛大雪,盼望著母妃可以快一點(diǎn)回來。
自己很餓,只能抓地上的雪吃,手上出現(xiàn)了一個一個的血瘡,抓進(jìn)雪里,很痛。
有時候餓的不行了,我總是會忍不住看向院子里那些墓碑。可我不能這么做,我開始將冰鑿開,挖出里面的土。
有一天,自己的皇兄路過了自己的住處,進(jìn)來看到了正在抓雪吃的自己,他很吃驚,將手中的雞腿朝自己丟了過來。
我高興極了,爬著沖過去,拿起來囫圇幾口咽下,吃完就哭了。
“他像狗一樣,真像狗一樣!”皇兄在一旁跳著,笑著。
那以后,自己就不用時常吃土和雪了,因為皇兄總會帶著好吃的,丟向自己。
“你看,他像不像我們養(yǎng)的那條狗?!被市挚偸且荒樑d奮的對著身邊服侍的人大叫。
“像,四皇子殿下,五皇子就是您養(yǎng)的一條狗。”
“皇弟,你叫幾聲,叫幾聲皇兄下次再給你帶好吃的?!被市挚偸遣粎捚錈┑膯枴?p> 我不理他,他生氣了。
后來,他真的帶來了他養(yǎng)的狗。
“皇弟,我把吃的丟出去,皇兄想知道,你和我的狗,到底誰更厲害?!?p> 說完,他就把吃的丟出去了。
我很慶幸,我一直有很好的練習(xí)母妃教我的武功,狗咬了我,我卻吃到了肉。
皇兄更高興了,他以后,都會帶著他的狗來與我較量,雖然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了,可我再也不會因為沒有吃的,餓肚子了。
好景不長,皇兄的狗,慢慢的不敢與我爭了?;市衷僖部床坏侥菢泳实娜斯反髴?zhàn),他讓我學(xué)著狗叫,像狗一樣對他吐舌頭。
我不愿意,他生氣了。
“四皇子,這人和狗啊,都是一樣的,只要餓上幾天,自然就會乖乖聽話了?!彼砼缘娜诉@樣對他說。
他果真相信了,我又只能繼續(xù)吃土和雪了。
我要活著,自己是頌天國最了不起的將軍的外孫,自己不能給吳家丟臉。
皇兄見寧愿吃土也不愿意學(xué)狗叫,他屈服了。
他帶來了更厲害的狗,自己與那些狗爭斗的時候,險些連身上的肉都被咬了下來。
好幾次,我甚至沒能搶過皇兄帶來的惡狗。
可是,自己最后還是可以勝過那些狗,皇兄似乎被我惹惱了。有次,他一次就帶來了好幾只已經(jīng)餓了好幾天的狗,我最后還是跳上了墻,才躲過了那些狗的撕咬。
忽然有一天,自己還在睡夢中,就感覺到了手上的暖意。
睜開了眼睛,我看到了金燦燦的,無比耀眼的陽光。
我赤著腳跑出了房間,院子里的雪,早已經(jīng)化了。
我就地躺下了,躺在泥濘的院子里,盡情的感受著似乎已經(jīng)很久遠(yuǎn)的溫暖的感覺。
那感覺,仿佛母妃在抱著自己。
就這樣,我一直躺著,直到傍晚,冷風(fēng)再度襲來。
“皇弟,皇兄幾天沒來,你是不是又只能吃土了,別擔(dān)心,皇兄這次可是帶來了好吃的,但能不能吃到,就要看你的本事了?!鳖^頂傳來皇兄興奮的聲音。
我翻身而起,看到皇兄身后只有一只惡狗,疑惑的看著他。
“皇弟看到了,”皇兄招手,他身后的近侍立刻拿出了一只油滋滋的燒雞:“這可是皇兄新找來的惡犬,皇弟你可要小心了?!?p> 說完,近侍將手中燒雞向上一扔,放開了早已兇光畢露的惡犬。
肚子早已經(jīng)咕咕叫了,我看著惡犬沖出去,趕忙也沖了出去。
那惡犬出奇的敏捷,竟比自己快了許多。
眼看著那惡犬將燒雞叼走了,我心有不甘。如果這次不能搶到,自己又要餓肚子了。
我不想餓肚子,萬一母妃回來,聽到自己咕咕叫的肚子,她肯定會很難過的。
可是那條可惡的惡犬,它不像以前的狗一樣,跟自己正面對決,他叼著燒雞,不要命的奔跑。
我只能跟在它的后面,不停地追。
“臭狗子,把你嘴里的燒雞放下!”我大喊。
追的太急,我恍惚中,好像撞到了什么人。抬頭一看,我似乎有些頭暈眼花了,居然看到了父皇,他怎么可能會來這里呢。
我擦擦額頭上的汗,繼續(xù)去追那條瘋狗。
我就知道,那燒雞始終會是我的。那瘋狗被我追了許久,跑不動了。
我得意的從它嘴里搶過燒雞,在它十分不甘心的表情中,滿足的將燒雞塞進(jìn)了嘴里。
“啪——”
響亮的耳光打在自己的臉上,嘴里的燒雞,連帶著自己的牙齒,被一股極重的力量,扇出了自己的嘴。
我躺在地上,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手中的燒雞被剛才那只瘋狗叼走,沒有任何力氣起身去追。
我的臉和身體,都隱隱的發(fā)麻。
我仰頭,原來父皇真的來了,他黑著臉,仿佛要吃了自己,那是自己這一生所看到過的,最恐怖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