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塵埃落定
午后,塔露拉所率領的十幾位負責伐木的居民已經結束了一天的勞動,卻發(fā)現(xiàn)營地附近已經大變樣了,他們不禁雙眼牢牢的被吸在了遠方的某個區(qū)域,有人臉色大變、驚慌失措,但大多都在觀察定居點的狀況大致安好后能稍稍安心。
當他們終于回過神來后,只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天說不出一句話,最終,他們將目光投向了領頭的塔露拉身上。
因為當下有些刺眼的夕陽,塔露拉的雙眼微微瞇起,她就這樣順著村人們的目光看將過去,一道看起來就極為厚重、足足高達的純6米的純石制城墻與幾座石材壘城的建筑已經無聲無息地出現(xiàn)了,周遭的幾個高點還出現(xiàn)了幾個更為高聳的圓柱體石柱。
以上這些建筑、正全數(shù)坐落在定居點南邊不到百米處的一個高地、可他們早上準備去砍樹時分明還記得,那里本來全都是泥濘與雜草呀?
為何這個景象會給這些村人帶來如此大的沖擊呢?
要知道,即使是日本人在戰(zhàn)國史中極為稱道的木下藤吉郎(即豐臣秀吉)所建的「墨俁一夜城」花費了3000名人力趕工狀態(tài)也僅僅只是造出了木制建筑,可他們現(xiàn)在看到的可是堅固沉重的石頭所制成,木制與石制所需要花費的建筑成本足足差上了好幾倍。
更別說這附近幾乎沒有石材的來源,因此對于他們而言,這些建筑簡直就像憑空出現(xiàn)的一般。
「看來,西里爾早上讓我們砍的這些木材是用來造屋頂?shù)?,真是個創(chuàng)造奇跡的男人呢?!顾匆娺@些建筑頂部幾乎都沒有遮蓋,有也只是使用篷布蓋上一層臨時性的阻隔,故推斷道、最終又不禁感嘆了一句。
「這竟然是西里爾老爺?shù)氖止P……」其中一人不禁驚呼出聲。
「嗯、他應該不太習慣你們叫他老爺,不過我猜是的。」就在塔露拉說完這話的同時,忽然大地發(fā)出了一聲微微的嗡鳴、以及微不可查的震動。
遠方的某處地面開始「長」出了又一根石柱,他們往聲源看去,能看見一位身著貴族軍裝的男人與另一個穿著厚重盔甲的巨人并肩而立,男人正是西里爾,而那巨人將手中的巨槌插入地面,似乎正在施展法術。
「這種強度的源石技藝,看不出來那位薩卡茲竟是個術士……『泥巖』這個稱號確實貼切,看來這就是答案了?!褂捎趦烧咧g碰面不久,加上泥巖不算特別善于社交,因此塔露拉對于泥巖的認識并不算充足,自然也就被泥巖那一身重甲的賣相所誤導了。
對此,她不禁有點羨慕,她的火系源石技藝在大多數(shù)場合只能用于毀滅,對于同伴而言,除了生火比較方便之外根本沒有什么益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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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你了。」而此時,落在塔露拉的視線之中的兩人正在攀談著。
「不會,對我來說,這種程度的操縱在精力上的消耗甚至還比不上一場遭遇戰(zhàn)?!怪灰娔鄮r舉重若輕的單手將插在泥土中的巨槌拔起,即使是厚重面甲之后所扭曲的話音也能聽出些許埋怨。
西里爾為了避免過度施法造成泥巖可能導致的礦石病病情惡化,因此他讓她在每次施展源石技藝之后都得休息一會兒,若放任泥巖自己來,怕是整體建筑的進度要快上好幾倍。
不得不說,這是屬于醫(yī)者的溫柔,但往往被這樣對待的人并不會領情。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但還是要先休息一會兒……話說,你朋友們的看法呢?」在經過一天的相處之后,西里爾已經能夠完全忽略粗獷外表的壓迫感影響,而直接和重甲之下的少女對話。
不得不說,相比于作為雇傭兵隊長所鍛煉出來的精明世故與機敏果斷,作為少女的泥巖話題少得可憐,就像剛剛大鮑勃他們打牌時,她也只是在一旁看著。
多聽、多看、少說,因為一般人是難以理解她與土壤說話的行為,或者說,當常人經過泥巖之口察覺平時踩著的土地其實有意識時、只會在心頭催生出一股源于未知的無端恐懼。
在說到她的「朋友」們時,泥巖也是一改常態(tài)的建談,他這一問其實只是轉移話題,但可以看見泥巖相當努力在解釋。
「石頭不會因為相貌改變而生氣,嗚……怎么說呢?石頭被磨碎之后就是砂礫,反過來說的話,土壤被擠壓久了也會重新化為巖石,這對他們來說都是正常的,另外——不用擔心被他們討厭,朋友們都挺喜歡你的?!鼓鄮r這些話滿通俗易懂,唯獨就是最后一小段讓人有些毛骨悚然。
可西里爾自然不會如無知村夫一般感到恐懼,經過整天的攀談,他發(fā)現(xiàn)即使泥巖從未接受過地質學相關的教育,可巖石告訴她的訊息卻依然指出了兩種地質相關的知識點。
比如前段講的是巖石經過風化作用(weathering)后會形成砂礫、細沙與土壤,而后面關于擠壓的言論分明就是「沉積巖」的形成過程。
要注意,她得到這些知識的過程中完全沒有翻閱任何書本,也沒有用任何顯微儀器作觀察。
只能說,這中間她搜集訊息的過程足以讓地質學者為之瘋狂,相信透過她這份獨特的源石技藝,足以把地靈、薄綠甚至小羊(艾雅法拉)等研究地質的羅德島干員通通拐過來。
「嗯……我有點好奇,那如果是林場上磨碎的鋸末…木屑能算是朋友嗎?應該說,像是森林里面的泥土有部分是草木死亡后所構成的?!?p> 他的雙眼中出現(xiàn)了屬于研究者的探究目光,隨即提出了一個刁鉆的問題,西里爾想要探究泥巖法術中對于土壤的定義,西里爾拉出了黑土與腐植質(humus)來旁敲側擊。
「沒有,如果只是木屑,我不能和他們說話?!鼓鄮r似是在回想什么,但隨后搖了搖頭。
「那如果把木屑燒成碳粉呢?」莫非只能作用在無機物?他更進一步的以簡練的語言限縮范圍。
可得到的回答依然還是搖頭,看來若未來有機會,必須帶著泥巖跑一趟田野調查,不過以目前來說,任務要緊——
「差不多了,今天再開一面墻就收工吧!」他看著眼前落日的余暉,輕輕的拍了沾在褲子上的塵土,泥巖見狀也站起來、舉起大槌準備下一次的施法。
「從上座墻的邊緣一直延伸到我現(xiàn)在站的位置,高度和先前一樣就行了,累了就停下來,別勉強自己?!顾艿搅祟A定好的一處標記之上,隨著他的號令,泥巖的法術已經蓄能完畢,巨錘柄在刺入大地的剎那,巨大的震動再一次傳到附近幾米之內,仿佛地底有什么東西在蠕動一般。
實際上,大量的石塊、砂礫與土壤開始受到法術的力量,開始在土壤剖面(soil profile)中運動著,一米以下的深處來自于基巖層(又稱R層)的石塊開始聚攏成想要的形狀,最終以近似于蠕動的方式拔地而起。
同時,泥巖同時也抽調著周邊的土壤與巖石來填充法術挖出的空缺,這可以避免剛剛建起的區(qū)段因為下方坑洞而塌陷,老實說在他們首次嘗試時就遇上了崩落的問題,而看起來泥巖已對此愈發(fā)熟練。
西里爾讓泥巖做的工作就是以巖石搭建一些堅固粗糙、但已經初具防御用途的雛形,至于細部的修繕工作就再交由人力處理即可,放眼望去,那些欠缺屋頂?shù)姆课葜灰媚绢^補上木質房頂,在冬天不僅能徹底防風、且保暖效果遠超一般的木屋。
而那些圓型石柱只需要加上個能回收的繩梯、再用木頭加固,馬上就可以變成簡單的哨站、如果更進一步以石材加固并加上弓箭手駐守,則可以化身防御用的瞭望箭塔。
「再過上幾天、按照糾察隊的裝備,加上現(xiàn)有的兵力,再來十倍都只能是白給。」他看著眼前一天之內的豐碩成果,不禁自言自語。
他一時之間不禁內心感到有些自豪,由于烏薩斯軍隊限制了糾察隊的武裝力量,只有著裝布甲、刀械與簡單獵弓的感染者糾察隊就算數(shù)量上看著很嚇人,可他的這些建筑會向所有人證明「黑蟲子終究只是蟲子」。
這些結實的中世紀防御建筑能在中世紀持續(xù)許久不衰、只能說自然有其道理,只要這些徹底成形,這里就可成為面對感染者糾察隊一個牢不可破的防御據點。
當然,這不代表著可以與有源石火藥與炮火打擊的烏薩斯正規(guī)軍對抗,一旦任何一架「炮火先兆者」無人機出現(xiàn)在此地上空,那么、這些對付糾察隊強大無比防御建筑也就會如同被火藥所終結的城堡時代一般徹底撕碎。
可他依然對此有充足自信,因為他并非什么故步自封的人,真到了需要與軍隊系統(tǒng)正面交鋒的時刻。
他的羽翼必然已經豐滿,到時候,他應該已經有了生產、或者奪取移動城市地塊的能力,甚至成功掌握了集團軍等級的軍事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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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土學者
其實本章用于舉例的「墨俁一夜城」,也只是日本戰(zhàn)國正史沒有記載的傳奇性故事,真的比較有考據的出處有大概只有《武功夜話》(有人會直接將之稱為前野家文書,因為這是研究戰(zhàn)國前野家族的主要史料,但并非前野家的人所著。) 當然也有不少日本人想要論證這段為真或為假,甚至有牛田義文所著的專著:《墨俁一夜城の虛実―秀吉出世譚と『武功夜話』》但日本戰(zhàn)國迷確實對此是津津樂道的。 另外,本章為本卷的最后一章,接下來、塔露拉就開始要深入西北各軍的礦場解救廣大的感染者同胞。 而相信各位都知道這意味著,距離愛國者父女的距離已經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