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碎骨(上)
這是一段回憶，西北凍原的冬天、溫度嚴寒刺骨，這是一個軍隊礦場，其中囚禁著數(shù)十名的感染者，最初有上百名，但已經(jīng)在入冬的過程中夭折殆盡。
感染者居住的地方是一個大通鋪、男性與女性全都住在一塊，毫無隱私、也毫無尊嚴可言，由于因度極低、保暖不足加上粗重的勞動，大多數(shù)感染者都已經(jīng)餓成了皮包骨。
為了回避每天的「例行公事」，感染者睡眠時都躲在了通鋪的最深處；并互相倚靠著取暖，而這又是地獄般一天的開始，這是在北原上永無休止的日常。
腳步聲自遠處逐漸加大，一位白發(fā)少年與大多數(shù)的感染者相反，他睡在了距離房門最近的地方，他的身上裹著一件奪來的布毯、同時將一只耳朵貼在冷而堅硬的地面之上，不時，烏薩斯族的大耳朵會抖動一下，像是隨時會驚醒一般。
「來了……」由于他的位置最為接近，他瞬間就睜開了眼，但神色之中透著的只有麻木與冷漠，他這一聲也只是在心中默默喊出、并未向其他感染者示警。
因為必須有人吸引、不，應(yīng)該說，這樣才讓監(jiān)工有發(fā)泄的對象。
只見他迅速的將布毯用捆綁的方式遮蓋在自己的身上，并把自己的整個臉部與口鼻裹得嚴嚴實實……下一秒，木門被輕輕轉(zhuǎn)開，少年忙躲在門板后方、以避免被窺視到。
「快點起床了……哼…*揮打*」一個男人用懶洋洋的聲音小聲的呼喊，這是來喚醒感染者起床上工的一名監(jiān)工，他的聲音不大，因此，疲憊的感染者們都還陷在深深的睡夢之中。
因此，他只能用更激烈的方式「叫醒」了，那就是直接來上一鞭，只見他抽起長鞭，一下子掃到了幾個感染者身上，頓時他們的身上多了一道血痕……由于感染者的生命并不值錢，對他來說，連推罵他們都欠缺精力。
「??！」在聽見痛呼之時，所有感染者也都驚醒起來了，可鞭子的破空之聲仍然不停，又是幾聲慘叫傳來，就在這時、少年看準這時機，急忙從房門處竄了出去……
這少年正是在礦場上待了幾個月的亞歷克斯、他這些時日，已經(jīng)學(xué)會適應(yīng)了礦場上的規(guī)則，為了親手像自己的父親復(fù)仇，他必須不擇手段讓自己活下去。
為此，搶奪、偷竊、讓他人送死，都是可以考量的行為。
礦場求生規(guī)則第一條：盡量不要讓自己受傷，受傷了就會生病，然后就離死期不遠了。
他歸納了自己長期觀察的結(jié)果，并記成了一條條的規(guī)則，閑來無事之時、或者是工作之中、他就會默默記誦著，當(dāng)然在他人眼里，他就是個不怎么說話、但也惹不起的人。
這礦場，每天早上要面臨的第一關(guān)、就是監(jiān)工叫他們起床的過程，這個狀況其實有些像抽獎，有時候，這些烏薩斯征召兵心情不好、便會以虐打他們?yōu)闃罚袝r候，叫醒的過程會好些，改成用腳踹，他們也就醒了。
但萬一受了鞭苔、傷口又沒有得到處置，抵抗力又差一些了畫、沒過兩天就化膿、之后開始潰爛，他已經(jīng)見證過十幾個人因為這個緣由毫無意義的死去了，他決心不成為下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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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你怎么從不把臉露出來透透氣？看看你，這得多悶……*咳嗽*」礦坑深處，另一名中年人一邊砸著石頭，一邊對他搭話道，他看見亞歷克斯以厚重的布掩著自己的臉面與口鼻、相當(dāng)不解。
他們位于源石礦的深層，相比于外界的嚴寒，這里反倒因為空氣不流通，非常的悶熱，因此這人算是一種好意提醒。
此外，工作之中是感染者可以隨意交流的時間，就是手上不能停，否則一旁監(jiān)工看到、上來就是一鞭子。
礦場求生規(guī)則第二條：下礦的時候，盡量少說話、輕聲呼吸，同時盡量遮住口鼻。
即使地球上的礦工在吸入挖礦時的粉塵也會感染肺塵病(Pneumoconiosis)，吸入過量源石結(jié)晶則會在人體之內(nèi)產(chǎn)生某種質(zhì)變，從而感染礦石病，而已染病者、在大量吸入之后，則會使病情迅速擴散。
這是他在讀書時就認識到的一點關(guān)于礦石病的小知識，并一直記到了現(xiàn)在，而大多數(shù)的感染者則會因為自己已經(jīng)被感染，因此毫無防護的下礦，然后——就像這個中年人一樣。
他剛剛說話時的咳嗽明顯是警訊了、接下來就是咳血、呼吸困難，一旦大量源石粉塵堆積在肺臟之中，那對于身體狀況本就危險的礦石病病人而言，很快就會隨著重勞動而面臨死期。
想死可別拖上我……他在心中默想道，但卻不好和他解釋，或者說，他曾經(jīng)解釋過，但往往對方會不領(lǐng)情。
「我自有我的用意?！孤勓裕瑏啔v克斯更是故意緊了緊口鼻處的麻布，擺了擺手之后，便繼續(xù)不停工作、絲毫不停歇，算是給了他的關(guān)心一個不算委婉的拒絕。
「呸—跩什么跩？」見他毫不領(lǐng)情，這人態(tài)度就瞬間否變，開始罵罵咧咧的離開了他的身邊、走到了不遠處一群感染者之中、又開始一陣對話。
原來，這人的關(guān)心其實是感染者之間的拉黨結(jié)派的一個試探性動作。